第3頁 文 / 涼玥
「放過他,然後讓他率領「名劍山莊」的弟子找我報仇?」男人嘖嘖有聲的搖首,「未免太天真!恕我辦不到你死前的請求。」他神色一凝,沉聲喝道:「兄弟們上,殺了闕家唯一的倖存者,大把的金銀財寶就是咱們的了。」
唯一的倖存者?爹、娘、姊姊……死了?!
小若煦的淚奪眶而出,感覺從未有的絕望和恨意充滿週身,顫抖的小身子,用盡一切的力氣大叫道:「惡人!我要你為我闕家人償命!」
「償命?」男人笑得前俯後仰,張狂地回道:「大勢已定,你如何要我償?」
「你!」可惡,太可惡了!
小小的拳頭握得死緊,小小的紅唇因過於用力抿著而泛白,她好氣、好恨!
為什麼她最重要的親人,她連相救的能力都沒有?
為什麼連報仇都是做不到的夢想?
「若兒。」段風摀住她要說出詛咒話語的唇,搖搖頭。「別讓仇恨染黑你的心。」
小若煦水眸緊緊的鎖住不遠處瘋狂大笑的男人,他笑得是那麼的得意、那麼的無愧、那麼的張狂,教她怎能不怨?怎能不恨?
終於笑夠的男人,語氣毫無溫度的朝手下下達命令,「還愣著做什麼?快給我殺!」
衝著就要到手的財寶,利慾薰心的一群人全像不要命了似的砍過來。
再次陷入一片混戰,少年以身體護著女孩,在好不容易殺出一條足以突圍的縫隙,一支箭矢是黑色箭身是銀色的飛箭疾射而來,霎時射中了少年的胸膛。
發箭的,正是臉上仍帶著狂放笑意的男人。
「風哥哥!」小若煦驚叫,著急的想查看他的傷勢,卻被段風強硬的護在身後。
「別擔心,沒事。」一陣血氣湧上,無法自制的噴了口血,段風錯愕的瞪著胸口的羽箭,不信的看向那個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,
「討厭,走開,別傷我的風哥哥!」小若煦哭叫著,拾起身邊的碎石,胡亂的朝不斷進逼的敵人丟去。
不,他不能倒下,他要守護若兒一輩子,他不能在這裡倒下,絕不!
段風一手拔去胸口的羽箭,一手不停歇的將靠近他倆的敵人斬除,昏眩感襲上,漸漸的,噬人的黑霧隱住他的視線讓他再也看不清,一股令他無法忽視的寒意從背脊而起,全身的血液彷若凍結,揮劍的手不再俐落,終至無力舉劍,在阻擋敵人刀勢的同時,脫離他的掌握。
伴隨著肆無忌憚的嘲笑聲,不停落下的無情刀劍在他身上劃出無數道血口。
「風哥哥,求求你,別這樣。」小若煦哀求著擋在她身前動也不動的段風,眸中的淚不斷奔流,她一直試著甩開段風的鉗制,想到他身前保護他,但他失溫的手就是不放。
縱使他已幾近無知覺,仍不允許他所守護的人兒遭受到任何傷害。
「滾開,別過來!」狠下心使勁掙脫段風緊握的手,小若煦終於成功的繞到他身前,面對一張張惡意的猙獰面孔,張開小手護衛著段風搖搖欲墜的身軀。
「若兒,到我身後。」段風急喘著氣,試圖將護在身前的闕若煦拉回身後,不讓無眼的刀劍傷她一分一毫。
「不。」她堅持的搖首,握住他冰冷的手,咬緊唇,不讓眼中的淚墜下。
「若兒……」段風意識渙散,使不出力,最後,在滿眼的黑霧中,看著那個守護著他的小小背影,唇扇動幾下,噴出一口黑血,雙腿一軟,終於倒地。
「風哥哥!」小若煦著急地抱住他失去力氣的身子,但仍是承受不住段風的重量,抱著他跌坐在地,拚命的想撐起他的身體,聲聲哀求,句句心碎地喚著他:「風哥哥、風哥哥,醒醒……不會的,你說過你不會丟下我的,你說過,我們會一起活下去的,會永遠在一起、不分離的。」
女孩死命的搖頭,淚一滴一滴的滾落,她拉起段風的手,想藉以撐起他,卻徒勞無功,只見他的手,無力地垂落在地上。
「我不要這樣,我不要!」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,也模糊了段風的模樣,她咬著唇,嗚咽著:「你說過……你說過的!」說過你救我,是因為喜歡我。若兒也喜歡你啊,求求你快醒來。「風哥哥……不要拋下我,不要拋下我……」
段風眉睫顫動,卻再也沒睜開眼。
「小娃兒,你現在擔心的該是自己。」
不知何時,男人已站在她身後,足尖頂了頂毫無反應的段風,殘忍的笑道:「箭上抹了足以讓只猛虎瞬間斃命的劇毒,任你哭喊到瞎了、啞了,他都不會再醒來,他死了!」
見女孩不為所動,男人伸手鉗住她的下巴,迫使她不停垂淚的瑩眸看向他,他嘖聲讚道:「你的容貌和你娘有八分肖似,好生養之,不知會生成怎樣的風情?娃兒,我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,你若願跟我,成為我的人,我就可饒你一死。」
應和他的笑聲,敵眾有口一同的發出了令人作嘔的淫笑。
小若煦的表情木然,眼眸黑黝黝的不見底,像是一切都與她無關,目光仍一瞬也不瞬的看者倒在地上體溫漸失的少年。
她掙開男人的鉗制,執起段風冰冷的雙手,置於兩頰,不斷的摩挲,想念著段風雙手寵愛她時的觸感、眷戀他最後的溫柔。
「風哥哥,我曾經答應你,不管發生什麼事我絕不會輕匆自己,一定要好好愛惜生命,就算只有一個人,也會好好努力的活下去。可是,你們都不在了,我一個人太孤單了。」
櫻色的唇辦印上少年的,她在他耳畔輕喃:「風哥哥,我也喜歡你,如果有來生,你是不是可以再一次喜歡我?然後,我們一起活到好老好老,永遠不分離好不好?」
聽得清清楚楚的男人悚然一驚,有剎那間的恍惚,彷彿眼前的不是一個八歲的小女孩,而是一個女人,一個心碎、心死的女人,她眸中的決絕令人心驚。
闕若煦抬起頭,看著男人,綻放一抹淒絕的微笑。「很抱歉,我的答案是:不!」
她輕輕地放開手,猛地起身,在眾人錯愕、來不及反應之時,迎風而立的小小身子縱身一躍,像一隻撲火的白蛾從崖邊躍下。
男人讓她那一笑愕愣,伸出的手捉不住下墜的小小身影,僅扯住她的衣角,隨著一聲裂帛聲,手中抓住一片在風中飄搖的破碎衣料。
男人跨前一步,極目下望,卻望不到遭峭壁包圍所形成的黑暗中那抹下墜的小身影。
一個人上前,訥訥道:「大哥,接下來該怎麼辦?」
「呵呵呵……哇哈哈哈!」男人發狂了似的仰天長笑,笑到淚都由眼角溢出了。「好、好,果真是蘇如意的女兒,一樣的容貌,一樣剛烈的性子。」
那娃兒跳下的一剎那,他眼中所見的,是另一張相仿的容顏,讓他癡、讓他醉、讓他為之瘋狂,最後寧願在別的男人懷中,命喪他劍下的容顏。
忽爾,換面具似的,男人又回復了陰沉的面容,以足頂了昏迷的段風幾下,「就算做件好事,把段風一起丟下山崖,就如那娃兒的願望,讓他們做一對「亡命鴛鴦」。剩下的人,和我一同去將其他地方燒了,免得留下了證據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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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少堂主,真不救他?」再等下去,那人不是毒發而死,就是等著摔成一百零一塊。
被稱做少堂主的少年,一臉的睡眼惺忪,無聊地睞了眼下方的斷崖,「不救。」
絕壁上方的陰暗處攀著兩名少年,看著下方的狀況,有一搭沒一搭地討論著。
「為什麼?您不是才誇獎他資質特優,訓練後很適合當咱們堂裡的殺手嗎?」
少堂主掏掏耳朵,無趣地白了屬下一眼,懶懶地抬起食指搖了搖,「血統問題。」
問話的少年皺起濃眉,雙眼閃過大大的問號,不解地偏首問:「血統?」當殺手哪需要什麼血統,力道夠、人頭砍得下來就可以啦。
「姑且不論那人的心意如何,我可不要有個『名劍山莊』少主當手下。」會讓他噁心到想吐。
「啊?」他下巴一掉,手一滑,差點摔下去。「簡單啊,我們可以把他毒啞,讓他無法說話,或是施展忘卻大法讓他忘了以前的事,再不然,去除他的感情,讓他成為沒有人性的殺人武器也可以啊。」反正只要可以收歸所用就好,過程不重要啦。
「……」為什麼他有這種白癡屬下?
自認想出絕妙好計的少年,完全沒瞧見少堂主感歎不已的眸光,注意力全擺在倒在崖上的身影,焦急地叫道:「哎呀,那些人要把他推下去了,要推下去了!」
看主子無所謂的表情,他鍥而不捨再道:「少堂主,您別忘了咱們出門就是找人手!長老們要各堂在半年內各自找齊五名新血訓練,沒找著就不准回去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