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頁 文 / 淡情
有希決定跟梁景光耗上了,她這一輩子還沒這麼執意要賴上一個人。
她要留下來。
就算梁景光轟她,她都不走了。
「她不走,那就拿掃帚轟她。」
當梁景光聽到有希說什麼都不離開他的屋子,執意要跟他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時,臉上的表情是難看到了極點。
身為中間人,沈文相實在是頭痛又無奈。
景光要他拿掃帚轟人!?這——有沒有搞錯啊!
「我說大老闆、梁先生、我的好兄弟,難道你朋友我看起來,就像是那麼沒氣質的人嗎?還叫我拿掃帚轟人哩。」
這種有辱斯文的事,他沈文相還真做不出來。
「你們兩個就不能和平共處嗎?」沈文相歎氣地問兩位當事人。
「不能。」他與有希斷然沒有和平共處的可能。「除非她肯離婚,那這件事還有商量的餘地。」
離婚!?
沈文相往有希的方向看過去。
有希則是擺上一副想都別想的表情。
兩邊都是執拗、固執的人,現在沈文相也只能期待他能早一點找到有幸小姐,唯有如此,他才能遠離這暴風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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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景光自從視力恢復後,就一直待在公司裡沒回去,而他一個人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太無聊,還把「死忠兼換帖」的兄弟沈文相給抓來。
偌大的辦公室,就他們兩個大男人杵著乾瞪眼。
「你這是何苦呢?幹嘛不回家?」
沈文相好想回家看兒子,一點都不想待在這裡陪他壞脾氣的老闆。
「家裡有那個妖女在,我死都不回去。」梁景光氣得直在辦公室打轉。
「你就不能對她視而不見嗎?」
「她那麼大個兒杵在那,我怎麼對她視而不見?」
「是嗎?可是我記得你剛結婚沒多久,還沒搬出你家老宅的時候,不是都把她當成隱形人的嗎?怎麼現在又嫌她個兒大了?我看有希嫁你之後,沒變胖呀!」他是刻意取笑他,心不靜,才亂了性。
或者——
「你開始對有希有了不同以往的感覺,所以才不容易對她視而不見?」
「見鬼了!我對她會有不同以往的感覺!?嗤!」他冷哼著。
「我可沒說那不同以往的感覺是愛,你幹嘛這麼激動?你這樣,好像是『此地無銀三百兩』喲!」
「沈文相!」梁景光發怒地吼他。
「有!」他皮皮的舉手回應。
「你存心想氣死我是不是?」
「不是,只是想讓你心情好過點,誰曉得你一點玩笑都開不得。算了,我還是少開口,免得讓你炮轟。」
沈文相閉上嘴,沉默了會兒,突地,他猛然想到——
「景光!」
「幹嘛?」他沒好氣地應他一聲。
「你說你跟有希這麼劍拔弩張、針鋒相對,她要是有了你的孩子,那情況會不會好一些?」
「神經。」他嗤了聲,壓根就不覺得有這個可能性。
「你嗤什麼嗤?」
「嗤你沒大腦。」
「我沒大腦!」沈文相鬼叫的聲音像殺豬似的。「你倒是說說看,你為什麼要質疑我的聰明才智?」
「因為你問了個蠢問題。我跟於有希根本不可能。」
「跟於有希不可能,那跟『小梁』呢?」
「小梁!?」
「對呀,就是你還沒發現事情真相前,在電話裡開口、閉口,滿嘴提的那個『小梁』啊!
你那時候對小梁可是吹捧至極,我想,依你男人本色的本性,是不可能放過她吧?」他問。
梁景光的臉陡地垮了下來。
賓果!他猜中了!景光的確是動了「小梁」。
「那你有用保險套嗎?」他又問。
梁景光的臉色又慘上幾分。
他好死不死的又猜對了,梁景光十之八九沒用保險套。
「你完了。你數數看,依你那熱情的勁兒,一個禮拜算你來個三次好了,有希當你看護多久了?都快三個半月,這曲起手指一數,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、七——」沈文相還當真曲著手指頭數給梁景光看。
梁景光現在哪還有心情看他數數,他拔腿就跑。
去哪裡?
沈文相不問也知道梁景光鐵定回家逮於有希,問她MC有沒有來?
而於有希的MC究竟有沒有來呢?
這不關他的事,所以他回家逗兒子玩。
梁景光前腳一走,沈文相後腳跟著回家去享受他的天倫之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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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這是幹什麼?你放開我、放開我——」
有希讓梁景光拖著身子往外走,卻連發生什麼事了也不曉得。
他這個惡霸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吃錯什麼藥,匆匆忙忙的衝回家,撞開她的門,拉著她就往外跑,而臉上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似的。
「你究竟是想幹嘛?」
她以為他是要趕她走,而她怎麼樣都不能讓他得逞,所以有希抱住了吧檯前的樑柱,就死巴著不走。
「你今天要是不把話說清楚,別想強拖著我離開。」
她不走是嗎?
好,可以。
「那我問你,你月經哪時候來的?」
「月經?」
他無端端的幹嘛問起她的月事?有希不解地望著他,卻迎上他冰寒至極的目光。
不,他的樣子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在關心她的月事,他的樣子看起來像——像是要殺人似的。
又怎麼了?她的月經關他什麼事?他犯得著一副要殺她償……償……
「償命——」有希喃喃自語地念著,忽地,她想到了什麼,心突然清明了起來。
她知道了。
她知道他為什麼生氣、為什麼要關心她的月事了,原來他不是關心她的身體,他是擔心她有了他的孩子,是不是這樣?
有希的眼望著他。
他的眼中有風雨欲來的狂暴。
「如果我說我的MC的確好幾個月沒來,那麼你怎麼辦?強拉著我去打胎、不准我生下來,是不是?」
「你問這問題是自取其辱。」
她何必明知故問,她明知道他不會要她的孩子的。
「我不是自取其辱,只是想跟自己強調,甚至是再三確認你的確無情。」
「我對你無情不是這一天、兩天的事,你有必要那麼驚訝嗎?」他不在乎她指出的罪名。
對於他不愛、不在乎的人,他一點都不在意那人要怎麼看待他。而現在,他只在乎一件事——
「你的月經什麼時候來的?」
「上個月二十號。」
「我不信。」他懷疑她說謊。
「你不信也沒有用。」
「你跟我去醫院檢查。」
他再度抓著她的手,強要將她帶到醫院去。
「梁景光,你有病是不是?我沒事幹嘛去看婦產科?」有希緊緊攀住吧檯前的柱子,死也不走。
「因為我不相信你的話。」
「你不信是你家的事。」
「而你若真的懷孕,那就是我家的事。」
她給他搞清楚點,她於有希沒有那個權利擁有他的孩子。
他的孩子只能是他跟有幸的。
「你給我過來。」
他扳著她的手指頭,與她做角力比賽。
有希一個弱女子,根本敵不過他一個大男人的蠻力,她輸給了他,而眼看他就要拖著她上醫院去了——
「我離婚。」有希突然吼了出來。
梁景光愣住了。他腳跟一旋,回頭看著身後的她。
她的樣貌在幾番掙扎與角力的比賽中,變得狼狽,但——她的眼神是堅定的。
「你說什麼?」
「我說我願意離婚。」
「你真的懷孕了!」
「不是。」
「那為什麼你會選在這個時候答應離婚?」
「因為我不想接受這種污辱,讓你無緣無故的拖著我去婦產科做檢查。這事要是傳出去,你想置我們於家的名聲於何地?置我爸媽的面子於何處?」
梁景光沒去過婦產科,不知道驗孕究竟需不需要內診,但——他覺得有希的理由太牽強。
「你這理由說不過去。」
「說得過去也好,說不過去也罷,總之,這是你唯一的機會,錯過了這一次,我不會再機會答應你離婚。你考慮清楚,你是要自由,還是要我去婦產科。」她讓他選擇。
梁景光的目光不斷的在有希臉上跟肚子游移。
「你懷孕了!」
不然她不會這麼堅持不去醫院。
有希不搭腔。
其實她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懷孕,只是當她聽到自己有那麼一絲可能懷上他的孩子,而他卻想要打掉它時,她的心剎那間是又恐懼又歡欣。
恐懼的是,怕他真的不顧一切要她墮胎,歡欣的是,她終於能完完全全的擁有另一個他——雖然那個機會到現在還是個未知數,其可能性是微乎其微,但是在這一刻,她豁出一切的想保全她唯一可能擁有的,所以她提出條件跟他交換,她知道他會肯的。
離婚是他想了很久的事,他不會輕易放棄的。
說好,快答應。
她的眼眸透露出那樣的訊息,但這頭,梁景光卻遲遲沒敢點下。
用一個孩子換他一生的自由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