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頁 文 / 琉色
唇邊泛上一縷神秘微笑,她忽的臉色緋紅起來。
「怎麼了?」見她一直紅到了耳根,華離宵不禁奇怪詢問。
「沒,沒什麼!」鳳修怡慌張的離開他懷抱,正襟而坐。
「嗯。」他輕輕應聲,眼中卻帶上了一絲笑意。
呵!他的皇子妃還真是可愛,居然一想到新房,便會臉紅?
她……可是在想新房中的情景?
待回到皇子府,他再不會孤身一人住在書房了。就算不能要她,只是每天晚上抱著她入睡,也是好的。
車廂裡的氣氛正溫存著,車外卻忽的傳來幾聲斷喝。
「什麼人,讓開!」是暗影的嗓音,嚴厲而低沉,顯然不想驚擾車裡的兩人。
然後馬車驟然停下,在暗影的喝斥中,響起了拳腳刀劍相擊的聲音。
「出事了?」鳳修怡遲疑的皺眉,抬手去掀華離宵身旁的窗幔。
「不用怕,有那麼多影衛在,不會出事。」華離宵卻握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拉,將她拉到角落裡安坐,自己擋坐在她外側,將一切危險與血腥隔絕。
她心底一酸,依在他懷裡點頭道:「好,聽你的。」
如果刀劍襲人,先刺到的那個肯定會是他!
怎麼他的身子都這樣弱了,還想著要保護她?
車內靜寂,車外拚殺卻是越來越激烈,甚至波及到了馬車。
很明顯,鳳修怡可以聽見刀劍揮上車壁的沉悶聲音,還有隨之而來的震顫。
「你……你這個笨蛋!」她被他緊緊抱在懷裡護著,忍不住苦笑。
怎麼老是不拿自己當回事,卻把她這個沒法圓房的妻子當寶貝呢?
「做什麼罵我?明明笨的是你。」挑眉,華離宵故意逗她,讓她不去注意車外的拚殺。
果然,她立時反擊道:「我哪裡笨了?總比某些不要命的人聰明吧!」
「是嗎?那深夜闖入印月族騙取解藥的人是哪個?比起某人來,似乎你更加不要命呢!」他一想到那夜的情景,就忍不住輕笑。
呵,好一隻眼睛紅紅的小兔子,伏在他懷裡痛哭的模樣,真是可愛又可憐!
「你!」說不過他,鳳修怡只能乾瞪眼。
清美容顏上要怒不怒的模樣,有說不出的明亮及精神。兩片紅唇微微噘起,彷彿是已經熟透、等待採擷的甜美果實。
他揚揚眉,笑道:「吶,是你誘惑我的,不要怪我!」
說完,一低頭就親了下去。
目標,是她的唇!
這是他第一次親她的唇,從前,都只是親親她的臉頰與額頭而已。
輾轉來去、唇齒相接。
一種火熱又陌生的感覺,頓時充斥在兩人心頭。
奸像兩人的靈魂都因為這親密的接觸而融合在一起,沒有縫隙。
華離宵的吻,與他的外表半點也不相符,是十足的激切又霸道!
或許,溫文爾雅一直都是他的表象?
在骨子裡,他便是這麼一個激切又霸道的男子!
「唔……」頭昏腦脹,鳳修怡禁不住嬌吟出聲。
天哪!他想讓她暈過去嗎?
她好熱,心跳得好快,快要不能呼吸了!
雙臂越擁越緊,他像要把她揉進胸懷似,不容她躲閃分毫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,那一種熱切才慢慢平復。
「嗯,很甜,味道真不錯。」凝視著猶自回不過神的小女人,他心滿意足的微笑開口。
「色狼!大色狼!」鳳修怡猛的一震,頓時羞紅了臉,喃喃低罵。
唉,他這樣親她,怎麼她連半點掙扎都沒有呢?真是有違淑女的矜持守則!可她已經是他的妻,不矜持也是可以原諒的吧!
「坐好,我看看外頭怎樣了。」又笑了一笑,華離宵才放開她,側身湊到車窗邊住外看去。
「哦……」她這才記起,剛才他在激烈親吻她時,車外還在激烈拚殺呢,小臉頓時更加酡紅。
掀起一角車簾,他靜靜打量馬車周圍,分析著不斷揮劍與影衛拚殺的數十名玄衣人。
唔,服飾統一、兵器統一,座下奔馬亦精良。而且發難的地點又是兩道山脈中間毫無遮擋的平原地帶,一看就知道是有組織、有計劃的暗殺。
怎麼,知道他取得了人證,就更不肯放他回轉京城了?居然派出這麼多殺手來對付他!
想借人數優勢,強取他性命?
還好,他與秦逸風、宿淵早有所備!
輕咳兩聲,他將手掌伸出車窗,微微用力一捏。
頓時,一道湛藍亮光自他掌心急速竄起,瞬間躍入天空,砰然暴響!
遠方群山呼應,傳來連綿回聲,更增威勢。
而隨著這聲響,山谷間又快速躍來十多名身著黑衣的影衛。
只是這些影衛手中拿的並非刀劍,而是鐵筒樣的暗器,握在手中邊奔行邊調整,還沒奔到馬車旁,那些蒙面的玄衣殺手便開始一個個倒下。
鐵筒內,裝的是犀利狠銳的暗器。
那些殺手人數再多、武功再高,沒有鐵甲護身,也是抵抗不了的。
大局已定,他不必再看,靜靜放下了車簾。
這些,便是他一路隱藏的人手,遠遠暗隨在後,從未在南疆現身。用來對付猝不及防的殺手,再適合不過。
聽著車外的喊殺聲漸漸消失,馬車又恢復了先前的平穩速度。鳳修怡這才放下心。想了想,終於忍不住詢問:「是他們派來的殺手,對不對?」
她記得,那夜在皇子府的書齋外,她曾聽到宿淵說過要小心殺手。
車外,應該便是宰相劉榮派來的殺手吧?
「是的。」華離宵一聲聲輕咳著,慢慢垂下了雙眼。
其實,不光是劉榮,或許……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兄弟!
華隨晟,他的親兄弟,也是京城之內最不願他安然歸去的人。
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。
帝皇之家,為了權勢利益至親相殘,到底不是什麼讓人開心的事。
止不住的一聲聲輕咳,他臉容疲倦,抬起了手掌擋在唇邊。
「殿下!你……你……」鳳修怡猛的睜大眼,又驚又急。
他怎麼了?為什麼咳個不停?
是……是又要吐血了嗎?
咳了半晌,他終於微微氣喘的停住,放下手掌微笑道:「放心吧,我這不是沒事嗎?」
「沒事?」她呆呆的望著他,忽然一把抓住他手掌,叫道:「沒事你的血怎麼會變成黑色?!」
那一隻蒼白修長的手掌被翻轉,頓時現出掌心裡小小一攤暗色鮮血,如凝固一般。
華離宵的血,不知從何時起,竟已失了鮮紅的色澤,轉成了暗沉的絳紫色!
「沒事,我真的沒事。這不過是胸中鬱悶,吐出的淤血而已。」抽回手,華離宵不甚在意的淡笑。
毒入肺腑,血自然會變些顏色。
無奈於手足殘殺,吐口血也屬正常。
「你……你若是無情一些,也不會有今日這般情景了!」看著他的笑,她不覺淚流滿面。
華離宵,明明應該是最尊貴、最冷然、最無情的男子。
可惜,他卻偏偏有著最專情、最溫和、最隱忍的心。
自小吞服毒藥、隱去光芒,是為了保護幼弱的兄弟;長大後鋒芒畢露、爭權奪位,是為了替母妃報仇;潛入印月族、任憑奇毒發作,只是為了救她回返。
這一切的一切,他都是為了旁人在做。
到底什麼時候,他才可以為自己做些什麼呢?
只是,剩下兩個月而已,他又還能為自己做什麼?
第十章
十多日後,燕趙三皇子的車駕終於安然返回京城。
隔開一個多月,京城並沒什麼大變化,皇子府裡,也只是顯得冷清了一些而已。
華離宵身子虛弱,上朝覲見過皇帝、領受賞賜後,就把端珠交給了秦逸風及宿淵,讓他們去處理事務。
有了端珠這個鐵證,再結合華離宵手中原有的一些證據,皇帝當天就龍顏大怒,將劉榮削宮去爵、收押入天牢,等擇日開審定罪!
橫霸後宮的劉妃則受到遷怒,打入冷宮榮華不再,而失了靠山的四皇子,形勢更加一落千丈,再也無力與華離宵爭鋒。
枉死十多年的嫻貴妃,在九泉下終於可以含笑雪冤,尊貴的太子之位對華離宵而言也已是觸手可及。
只是在皇子府裡靜養的華離宵,卻沒有半點喜色。
他遠去南疆,為的本就不是什麼太子之位,他只是想要為母妃報仇、想為心愛的女子找到妖眼的解藥而已。
只可惜大仇雖然得報,鳳修怡身上的毒卻仍是沒能解去。
而他身內的毒素也已越積越深,或許再過十日、二十日就會失了性命。
那麼再尊貴的權位,對他這個將死之人又有什麼意義?剩下的日子他只想留在皇子府內,靜靜的陪伴她。
月有陰晴圓缺,人有悲歡離合,此事古難全。
悲歡離合——已近在眼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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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夜溫柔,星月高掛。
皇子府的新房內,終於又一次紅燭高燃、儷影成雙。
華離宵不再獨居於書房,而是搬回了新房。他剩下的日子已經不多,絕不願再浪費一分一刻,他要與鳳修怡相守、相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