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頁 文 / 洛瑤
何澄南根本不曾將她當成異性,也從未把她放入眼底,她卻為了一個錯誤的吻而心跳不止,這算什麼?
羞愧又帶著氣憤的情緒衝擊著她,讓她大了膽子,忍無可忍地衝上前去,一把揪住他的衣領。
「可惡!既然如此,你就讓我吻回來,這樣就公平了!」她緋紅了雙頰大聲說道。
「等、等等,雁子……唔!」怔然地,想要制止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,他已經被她柔軟的唇瓣截去發言權。
挑釁、試探,互不相讓。
火辣、激烈,纏綿擁吻。
兩人的互動就像一場戰爭,這樣的發展並非何澄南本意,他卻沉醉得無力遏止,只能任由理智隨風飛逝,整個人被濃重的慾望主宰沉淪。
事情會演變到一發不可收拾,嚴格說起來,他也該負起一半責任。
當她不甘示弱地回敬他一吻後,彼此間的情潮就像引爆的火苗熊熊燃著,將兩人席捲進這場夾雜了敵意、爭戰與渴求的激狂洪流中,再也分不清是誰先動了心,誰先逾越那條不該跨過的感情界線。
第五章
裴雁行真心以為年少輕狂一夜纏綿後,心虛落跑一別就是永遠,未料,相隔十年再次見面果然沒好事!
坐在充滿濃厚古典歐式風格的精美店舖內,接過身上掛有代理店長名牌的甜美女孩遞來的茶水,裴雁行有些侷促地打量起這間裝潢夢幻典雅,專賣手工精緻洋娃娃的「西洋古典娃娃坊」。
這種甜美夢幻的店舖,果真跟何澄南那個「外表」溫文有禮、風度翩翩的白馬王子很速配,害她置身其中只覺得渾身不對勁,感覺格格不入。
「欸,我聽澄南先生說了,都是貝克漢這條笨狗害你們出了意外,你的傷還好嗎?要不要緊?」
望著裴雁行蜜色臉龐上一處明顯結痂的擦傷,娃娃坊代理店長喬喜芝歉疚地說道,還不忘給拴在角落的肇事惡犬閃了記威脅的目光,讓囂張慣了的貝克漢嗚嗚咽咽地抱頭反省中。
「還好,不礙事的。」裴雁行尷尬地回道。
回想起一個星期前出事那天她竟然很沒用地昏過去,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已躺在醫院病床上,最丟人的是,在經過一連串精密檢查後,發現她全身上下除了臉頰擦傷、頭部多了顆腫包,一切完好勇健活跳跳,倒是事發當時急著衝上前搭救她的何澄南可慘了。
因為倒地時力道太強造成右臂骨頭裂傷、左手手掌嚴重擦傷,現在一隻手打上石膏,另一隻手纏上層層紗布,不但看起來觸目驚心,也成了暫時性廢人一枚,害她胸口瀰漫著一股濃濃愧疚感。
「真的沒事嗎?澄南先生的手打了石膏又包得跟粽子一樣,我聽說你當時還被送進醫院差點腦震盪,這麼嚴重怎麼能說不礙事?」揪著身上如洋娃娃般的蓮蓬裙蕾絲制服,喬喜芝激動地表示。
可裴雁行卻盯著她一身甜美花稍到炫人的娃娃裝,在心底暗付,這九成九是應何澄南那男人的詭異嗜好設計出來的華麗制服。
嘖,惡性不改,專愛以夢幻華麗的排場,以及虛假做作的表現誘拐年幼無知的女生,這些年來他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,莫名地讓她感到氣悶。
「裴小姐?裴小姐……你還好吧?」抬手在她愈見狠厲的眸光前揮了揮,喬喜芝納悶地開口,眼神透著擔憂。
「咦?沒事的,我不過是小擦傷,要不了多久就好了,倒是你家老闆的手,呃,實在有點慘。」
望著甜美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,裴雁行小心翼翼地開口,真擔心自己要是一個不小心回答錯誤,對方會立刻憂心地掉下眼淚來。
這女孩該不會也是白馬王子親衛隊的一員吧?
身為西洋古典娃娃坊店長的她,跟何澄南的關係也許更親密也不一定!
一想到這兒,她的心微沉了下。
「貝克漢這只笨狗居然害女生臉上掛綵,還讓澄南先生受傷,真是找死了!」愈說愈氣,原本看似溫柔甜美的喬喜芝頓時化身女煞星,忍不住當著客人的面教訓自家不成材的造亂惡犬。
嗷嗚——嗷嗷嗷!
黃金獵犬淒厲的哀嚎求救聲不絕於耳,幸好現在時間已晚,店家準備打烊,不然,裴雁行真擔心會有無辜的客人目擊這活像發生兇殺案的現場。
看樣子,這女孩真的很在乎姓何的那傢伙呢!
「小芝,你又在虐待動物啊?」就在貝克漢哀哀叫了好一會兒,員工休息室內終於傳來關切的問候。
只見一名蓄著青髭,外型粗獷的男人掀開隔著休息室的蕾絲門簾,大搖大擺走了出來,從米色民族風無袖上衣露出的強健手臂,有著經過陽光洗禮後的健康色澤,左上臂更性格地紋上一隻造形緊復的刺青圖騰。
這男人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浪蕩不羈的隨意氣息,跟步在他身後,一派斯文優雅——即使手臂打上石膏還包得像粽子——的何澄南形成強烈對比。
可仔細比對兩個男人的相貌,竟詭異得相似極了,這男人活脫脫就是何澄南的野性粗獷版嘛!
一時間看傻了眼,裴雁行微張著唇說不出話來。
「我不過是幫裴小姐和澄南先生出口氣,教訓一下這條惡犬。」沒人察覺她的異樣,喬喜芝不顧甜美形象即將破滅,哼了聲氣火惱地說著,緊揪住貝克漢耳朵不放的纖纖玉手絲毫不見心軟。
「女人傷了臉的確有些糟糕,阿澄你是怎麼保護人的啊?不盡責的王子殿下!」支手撫著下髭調侃自家兄弟,何淨東微傾著身,才想靠近裴隨行看看她臉上的傷,就被何澄南不著痕跡擋了開來。
他的反常舉動,讓何淨東詫異地挑了挑眉。
唔,阿澄這小子對眼前的靚麗女生……態度很不一樣喔?
一向都是被動地讓女人追著跑,何淨東難得見他對女性顯現出獨佔欲,甚至連碰都碰不得,簡直太稀奇、太詭異了!
不用說,這其中一定有鬼!
嘿嘿嘿,這麼難能可貴的機會,他若不懂得好好把握,反將這傢伙一軍,可就太說不過去了。
誰要阿澄打小就愛搶他的女朋友,就連親親小芝當年都差點被那偽白馬王子的形象給騙了去,害他當初追求小芝追得那麼辛苦,這回不好好回敬他一番,自己還算是男人嗎?
「等等、慢著!你們兩個……是雙胞胎?」好不容易從驚訝中回神,裴雁行指著兩人開口問道。
她怎麼從未聽何澄南提起,他還有如此相像的兄弟?
「裴小姐真是好眼力,居然一眼就看出來了。」主動握住她的手上下搖了搖,何淨東刻意的熱絡果然讓一旁的何澄南微微瞇起黑瞳,視線膠著在他們交握的手上。
「的確,一般人很難把這個粗魯野蠻的傢伙和我聯想在一起。」硬生生隔開棺人之間的距離,何澄南沉冷道。
「什麼粗魯野蠻,我這是有男子氣概、很Man好不好?!」大力地一拍胸膛,何淨東不滿抗議。
「就是啊,淨東先生這樣比較像個男子漢。」喬喜芝馬上附和。
「對吧、對吧?!裴小姐也這麼覺得吧?」
見裴雁行真的點頭贊同,何澄南心頭不滿的指數節節高昇,俊顏更沉了幾分。
「時間不早,我們該回去了。」略顯僵硬地扯了扯唇角,何澄南微瞇的瞳眸直瞪著兄弟瞧。
「是是是,別這樣瞪我,我閃遠點就是了。」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回道,何淨東不忘對一旁的裴雁行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。
「裴小姐,很早就聽聞你的大名和壯舉,身為阿澄的兄弟,我不得不對你敬佩萬分,接下來的日子,這傢伙就要麻煩你了。」
早就聽聞她的大名和壯舉?
滿腹疑惑地瞥向身旁故作無事樣的何澄南,裴雁行心頭一凜。這男人該不會把他們過去發生的事四處廣播,告訴所有人了吧?
「對呀,沒想到裴小姐是澄南先生留法時期的學生,相隔十年能在台灣巧遇,又接下同一齣電影特效製作工程,真是有緣呢!」沒察覺空氣中瀰漫的詭異氣氛,喬喜芝興奮地開口,讓裴雁行稍稍放下一顆心。
何澄南這傢伙再怎麼說,也不至於把兩人間不可告人的關係告訴第三者吧!是她多慮了。
「好了,小芝,我們倆別打擾人家,不然會遭人怨恨的。」
一把攬過甜美小店長的腰,何淨東拉著她貼著身退至店門口,親暱的舉動看在裴雁行眼裡,隱約發覺自己方才誤會了些什麼。
話說回來,誰是何澄南的新歡、誰和他有曖昧干她什麼事?
自己真是撞壞腦袋了,竟然為了這種無關己身的芝麻蒜皮小事煩悶半天,改天真該回醫院重新檢查一遍。
「我知道你是個大忙人,做兄弟的我就不吵你,快走、快走吧!需要我幫你叫計程車嗎?」推開雕花店門,何淨東望著兄弟負傷慘重的手問道,泯滅良久的同情心終於冒出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