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說博覽 > 言情小說 > 妹子愛偷人

第19頁 文 / 琳琅

    「我……」她突然之間說不出話來。

    「你是我的女兒,我還不瞭解你?你看起來膽大,其實膽子很小,最怕受到傷害,遇到什麼真正傷心的事情,會在第一時間躲起來。」

    「爹爹,你就會掀我的老底。」玨珍珠嘖怪了一句,但是臉上的神情卻漸漸沉寂下來。

    她本來長相可愛,可是在這一刻,竟有些憔悴與陰沉,「不過,爹爹你說對了,我喜歡他,就算你告訴我他是我的親哥哥我還是喜歡他。我受不了了,日日對著自己喜歡的人卻要裝做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,我……我演不下去了。從前以為他與我一絲關係也沒有,自己還存著個希望,可是現在呢……」

    玨寶財攬過她肩膀,此時已是深夜,靈塔叢中,父女兩人倚偎在一起,萬籟俱寂中,只有夜風吹過,那寺簷下的鈐鐺響個不停,雖然鈐聲不絕於耳,卻更添寂靜。

    「是爹爹不對,自己沒有本事,偏偏又想給你過最好的生活,難為你還拿了人家的東西,想幫爹爹一把,可是、可是……」

    「可是什麼?我其實不是他的妹妹對不對?」玨珍珠從玨寶財溫暖的懷中抬起頭來。她直覺這件事萬分不對,爹爹的臉色、爹爹的語氣,怎麼想都不對。

    「咳,咳……」玨寶財想要講的話全被自己那上氣不接下氣的咳嗽聲給打斷了。

    「爹爹,你怎麼啦?」她從未見過自己父親這樣,咳得彷彿連腰都直不起來了。

    「其實爹爹這身體看樣子是不會好啦。」

    輕飄飄的一句話,差點沒讓玨珍珠背過氣去,她恍惚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,「什麼身子不會好了?」不會是說他病得不輕,讓自己十七歲當上徹頭徹尾的小孤兒吧。

    「不不不,爹爹,我現在就回去,去拿更多的錢……不,我們先去把這包袱裹的東西當了,給你請大夫開藥。這世上沒有治不好的病,我不能沒有你啊,你不可以丟下我一個人。」她扶著他,咬著牙慢慢地站起來。

    鈴鐺聲依然響個不停,那眼前出現的一雙腳簡直就像是平空而生,讓她彷彿一時之間深陷冰天雪地。

    「你手上拿著的包袱裡裝的是什麼?」

    「是從你家偷走的首飾。」

    「你現在在此做何解釋?」

    「有什麼好解釋的,不就是夜半跑路。」

    「你現在扶著的是誰?」

    「就是你們蘇家一直在找的人,我的爹爹。」

    「你答應過我什麼?」

    「永遠不對你說謊。」玨珍珠猛一抬頭,「對不起,說那句話,我就在說謊。我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你的妹妹,從前是,現在是,將來也是,我、我不能是你的妹妹。放我走吧,蘇慕白。」

    「不行。」蘇慕白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冷冷地吐出這一句,他的臉色忽陰忽晴,也不知心中到底做何感想,「我不能放你走,也許,在很久以前你我初見的時候,我就應該把你留下。」

    「可是,可是……」她往身邊看去,不看還好,一看幾乎心神俱裂,原來那玨寶財一直沒有說話,是早已昏迷過去,一條血線正從他的嘴角沁出,那形那狀真是說不出的可怖。

    「爹爹、爹爹!」玨珍珠一時之間也不知怎麼辦才好,她放下自己的父親,突然向蘇慕白跪了下去,「蘇公子,我知道我們父女兩人欠你良多,可不可以請你高抬貴手,放過我們?」

    「玨珍珠。」他一把將她從地上提起,「我在你眼中,當真是如此冷情冷血、刻薄寡愛之人?!我不會放過你的,你的爹爹也是一樣。」

    他說完,一把推開她,將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玨寶財扶了起來。

    「你要帶我爹爹去哪裡?」玨珍珠叫道。

    「看大夫!笨蛋!」蘇慕白回過頭,惡狠狠地回答。

    她被他那如刀似劍的眼光一掃,之後,心裡竟然暖洋洋的。

    第九章

    將玨寶財安頓好,請了大夫過來蘇府看病,這一夜竟然已經即將結束。吩咐了人去抓藥,一切都忙完了,玨珍珠和蘇慕白兩個人都面露疲態。尤其是玨珍珠,她只覺得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停地在打架,一下、兩下、三下,可是爹爹始終不醒轉,讓她又不敢闔上眼睛。

    「我把肩膀借你靠靠。」蘇慕白突然說道,「要是累了就不要強撐。」

    「我,我沒有。」她倔強地說,挺著脖子,就是不肯靠在他的肩上。

    為了不讓自己尷尬,她連正面面對蘇慕白的勇氣都沒有,只好看著庭院之上的那一方天空。

    此時正值月落日昇之時,淡淡的紅光已經在深藍色的天邊暈上了一層美麗的色彩,而這藍色也有著深淺之分,不斷地變化著,越來越淡。

    「要天亮了。還記得我小的時候,大概是十年前的事情了,那一天是大年三十,我爹又在外面欠了錢。因為那家打手實在太厲害,爹爹就帶著我半夜跑路了。

    「我們坐在船上,順著河水向城處駛去,夜深的時候,城裡燃放煙花,就像是無數朵花開在深黑色的天空之上,我覺得那大概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東西了,萬紫千紅,光華燦爛,卻又轉眼即逝。那個時候的我就在心中暗暗發誓,總有一天,我要那煙火是為我放的。」

    玨珍珠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,兩個人靜靜地坐在這裡,蘇府上下還沒有從睡夢中醒來,那天邊紅日猶未出,一切都是江南那種濕濕,潤潤,沁沁的感覺。這讓她突然傷感起來,悠遠的往事一瞬間湧上心頭。

    身邊一時無兩人,心事何以傾訴之。

    除了和他說,自己又能和誰說呢。

    「於是,我就變成了現在這樣,掉進了錢眼裡,只想著銀子啊金子啊,就想著有朝一日,我要買上一整船的煙火,坐在江心放上一夜。」

    「我從未想過你會擁有一個這樣的願望。」蘇慕白突然說。

    「因為這個願望很笨啊,你這樣優秀,又怎麼會想到我的心思呢。」玨珍珠輕輕地打了個呵欠,她費力地眨眨眼,好像直的又回到了小時候,「不過再笨的願望也是我的願望,你說是不是……」

    「是。」蘇慕白輕輕地答道。

    可是,過了半晌,卻沒有聽到回答,只是自己肩上一沉。他轉頭一看,玨珍珠垂著雙眼,竟然靠在他的肩上睡著了。

    「你借了我的肩膀,其實借多久都可以,一生一世也可以。」蘇慕白小聲地說著,不知身邊的人聽見沒有。

    他看著天空,從深藍變淺藍又變成了淺灰,原來江南多雨,今天又是一個陰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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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小船兒搖呀搖,你要去哪邊?東邊日出西邊雨,何處得陰涼?

    小船兒搖呀搖,我要採蓮蓬,道是無晴卻有晴,無處不陰涼。

    不知道何時聽過的童謠,恍恍惚惚地在耳邊響起,是什麼人在跟自己說話呢?而且一直說一直說,就像是綠頭大蒼蠅,嗡嗡嗡嗡,趕也趕不走,更是討厭。

    玨珍珠勉強睜開眼睛,揮動雙手,那只綠色的大影子就盤旋在自己上方,叫個不停。

    「小姐,醒醒啊,小姐。」

    真的好奇怪啊,為什麼這只綠頭大蒼蠅會說人話?

    不不不,是說人話的人怎麼會像綠頭大蒼蠅?

    使勁眨眼睛,想看清楚這是誰,只見進寶一張瞼湊在自己面前,鼻尖挨著鼻尖,綠色衫子,頭上的綠色絲帶紮成雙圖大髮結,活像綠頭蒼蠅的一對大眼。

    「小姐,你終於醒了。」綠頭蒼蠅張開翅膀使勁一抱,讓玨珍珠本來就不清醒的神智又迷糊了幾分。「外公和總管催人叫了幾回了,他們想見你,都等了很久了。」

    玨珍珠這一下徹底醒了。

    該來的就是要來,這就是人生不是嗎?

    半晌後

    蘇府大廳中,蘇老太爺和蘇慕白正襟危坐著。

    玨珍珠一進門來,便發現這兩人臉上神情鬱鬱,一臉沉重,想也知道和自己脫不了關係,她內心忐忑不安,一時之間也不知這兩人心中做何想?自己的父親到底怎麼樣了?突然之間彷彿萬千重擔壓於一身,叫她如何也笑不出來了。

    「外、外公好,哥哥好。」她低著頭走了進來,期期艾艾地說出這些話,也不知現在自己這樣稱呼到底是對還是錯。

    「你坐吧。」蘇慕白面無表情道。

    「哦。」她應了一聲,其實她最想問的是自己的父親現在到底如何了,卻又不知要如何開口。

    剛坐下來,她的手就被蘇老太爺給抓住了,「珍珠,你果然是我們家的孩子。」

    「啊?!」她把目光投向蘇慕白,希望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端倪。怎麼一眨眼,自己就「肯定」變成蘇家的骨血了呢?

    「外公已經見過你的父親玨寶財了。你大概也不知道吧,十多年前,玨寶財不叫玨寶財,他的真名叫王玉。」蘇慕白語氣平平地說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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