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頁 文 / 林曉筠
她頓時火冒三丈,「你還給我提那一吻?!」
「發生過啊!」他很愛講這一句。
「過去式!」
「總之你不可以拿我表哥的錢。」
「我自己付可以吧!」她即使打落牙齒和血吞,也不能讓自己在他面前矮一截。「我不是很富有,但是十萬元我還可以自己想辦法。靳東傑,不要以為你有點臭錢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揚滅,」
「我只是在教你做人的分寸而已。」靳東傑冷冷的看她。「沈芊雅,你這個女人從高中時就比其他女孩多一些腦袋。」
「你這算罵我還是誇我?!」
「自己想。」
沈芊雅還沒有想出回擊的話前,服務生就送上了一瓶白蘭地和兩個杯子,而在他拿酒瓶之前,她已經先一步搶過酒瓶,然後抓起一個杯子,給自己倒了半杯,在他的面前一飲而盡,一副「酒國英雌」的大器模樣,表示自己很行。
他的反應只是搖頭。
「又怎麼了?!」她一臉叛逆的問他。
「你是想當酒家女啊?!還是想表示你很會喝酒?」靳東傑不留情的說:「你這樣也想當豪門少奶奶?!你想嚇死多少人啊?我阿姨和姨丈的血壓都有些毛病!」
沈芊雅手中的酒杯差一點砸向了他的臉。
「想都不要想。」他警告她,
「你真可惡!」
「我只是在『教』你。」
「你只是在傷害我。」忽然她的聲音帶著些鼻音,好像快要控制不住、要哭出來似的。「你只是想要把我弄哭。」
「我最討厭看到女孩子哭。」
「那你為什麼要把我弄哭?」沈芊雅用很委屈、小媳婦似的目光去看他。「靳東傑,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壞?」
「你真是惡人先告狀……一
「明明我們曾是同學,但是你……」先抹去了臉上的淚水,她抽抽噎噎的控訴,但終究止不住那好像潰堤似的淚水。「你總要找我麻煩,總要給我苦頭吃,總要我日子不好過……」
「沈芊雅……」他無奈的一歎,可惡的人明明是她。
「為什麼要這樣對我?!」她一臉淚水,傷心欲絕的質問他。
「不要哭了!」靳東傑命令她。
「我偏要哭!」她乾脆放聲大哭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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靳東傑一點也不想這麼做,如果他還有理智的話,但他還是起身離開自己的座位,移到她的身旁,這種長方形沙發椅,絕對可以容得下兩個人,他不想安慰她,但是她這種叫人柔腸寸斷的哭法……
把沈芊雅拉進自己的懷裡,他不想哄她的,可是心中想法和實際作法往往背道而馳,他輕拍著她的背,手指輕順著她的頭髮,他不敢再命令她不要哭,這一刻她最大,他只敢在她身邊「待命」。
她沒有停止哭泣,因為她可不是在演戲,她是真的傷心欲絕,為什麼靳東傑要一直這麼對她,她真的這麼不好嗎?
好像有一世紀那麼久之後……
「沈芊雅,我的襯衫已經讓你哭濕了。」靳東傑稍稍把她自他的胸前移開一些。
「活該!」
「我不知道你這麼會哭。」
「你不知道的是你這麼可惡。」
靳東傑求和的說:「沈芊雅,我們可不可以暫時假裝我們是老同學重逢,然後帶點感情的好好敘敘舊、聊一聊?」
她擦乾了臉上的淚水,想知道他是真心還是又在耍弄她。
「歐亞婷是你同事?我對她沒有印象。」他起了個頭,宣佈休戰。
「於國棟告訴你的?」
「他說你很幸運,有個高中同學和你做同事。」
「亞婷嬌小、白淨,以前在班上話不多,不是那種出鋒頭或是會引人注意的人。」沈芊雅稍微卸下心防了。「有她當同事,辦公室裡的勾心鬥角或是爾虞我詐都變得比較可以忍受了。」
「哪天約她出來聚一聚。八年了……真不敢想像我離開這麼久。」他的話沒有一點火藥味,很自然的閒聊著。「你大學考得順利嗎?」
「很僥倖的上了一所國立大學。」
「沒有作弊吧?!」他白以為幽默的說。
「靳東傑……」她立刻變了臉。「幽默和冷笑話是兩回事,好玩和殘忍也是天差地別,你不要搞錯了,不准你再提作弊的事。」
「對不起,印象太深刻了。」
沈芊雅不再追究,既然他已道了歉。「你這八年一直待在南非?」
「大學念完之後又修了碩士學位,接著和我幾個同學在南非各地跑,瞭解當地的文化、種族,商業活動,那裡是一個漂亮而且有待下去價值的地方。」靳東傑很簡略的敘述。
「南非……不是黑人很多嗎?」
「只是膚色不同而已。」
「那你有沒有交過黑人女友?」
「沈芊雅,這算種族岐視嗎?」對黑人他沒有任何偏見,特別是和他們接觸了八年之後。「你特別強調『黑人女友』。」
「說有或沒有就好,少長篇大論。」她又開始囂張,忘了三分鐘之前她才大哭,更忽略了靳東傑這會正貼著她而坐,此刻他們看起來很熟。
「沒有。」
「騙人!」她用肩膀頂了下他的手臂,「那麼白人女友呢?」
「你是說金髮碧眼的美女?」他懶懶的看她。
「一定有,而且還是大胸部的。」
「我有很多白人女性朋友,但是沒有白人女友。」他眼中帶笑的回她,非常難得。
「真會裝清高,神聖。」沈芊雅又再用手肘去撞他的腰側。「你搞不好有來自各國的女友,就像是一個聯合國般,萬一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,還可以派你到各國去周旋,如果你的女友都是重要人物的女兒的話。」
「沈芊雅,你的想像力還是這麼豐富。」他不知道她可以這麼天馬行空的瞎說。
「你在高中就很受女生歡迎。」
「一群小女生。」他一點也不自豪。
「小女生的感情最純真了!」她反駁道。「你不知道你一走之後,有多少女生得定期去心理醫生那報到,治療憂鬱症。」
「你是其中之一嗎?」靳東傑故作漫不經心的問。
「我是看躁鬱症。」沈芊雅「甜甜」道。
「躁鬱症?」
「你那『臨別一吻』……」她一副自己委屈了多年的表情。「害我一直到畢業典禮那天都活在一種被嘲弄、被嫉妒的情境,連校長……」
「校長怎麼了?」
「他在給畢業生的致詞中提到……」她到現在還哭笑不得。「如果我有機會到南非旅遊,別忘了寄一張明信片給他,請你順便也簽個名,讓大家知道你很好,你沒有忘記大家。」
「校長提到我?!」
「誰叫你是優秀、傑出,又是全校年紀最大的高中生。」
「而且我還吻了你。」
「校長搞不好還以為我們倆……」沈芊雅指了指自己和他,做了個嗯心的表情。「有一腿!」
「我們只有『一吻』。」
「別再提!」她警告的瞪了一眼。
「你和我表哥又是怎麼認識的?」靳東傑平淡的問。
「公司在世貿辦了個大型的產品展示會,於國棟在我們老闆的陪同下來參觀,他和我聊了幾句之後,第二天就打電話約我了,」她簡單的說明他倆的相識過程。
「你真是魅力十足。」
她抗議,「你又在挖苦我了,」
「這句是讚美。」他把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說。
「真的不是騙人?!」她一臉驚喜。
「你本錢不錯。」
「靳東傑……」她掄起拳頭捶了他一記。「我看你大概這輩子都不可能真正打從心底誇我。」
「你有這個認知了?」他笑道。
「彼此彼此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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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後的氣氛都還不錯,靳東傑沒有再回自己先前的座位,他和沈芊雅天南地北聊了很多事,他們那親暱的態度會令不知情的人以為他們是一對情侶。
在一起喝了大半瓶的白蘭地之後,兩個人都有些微醺,靳東傑還好,起碼他的腳步仍是穩健的,眼神仍是清亮的,但是沈芊雅就不一樣了,她是真的有點醉了。
她知道自己的腳步有些踉膾,而且他的手還扶在她的腰上,她沒有近視或是老花,可是她忽然發現她眼前所見到的東西,很多都是重複或是有疊影,她要去配副眼鏡了嗎?
「我的視力需要檢查一下。」她仰頭對著他說,然後哈哈一笑。
「你只是喝醉了。」他溫和的答。
「才不!我只是……有點站不穩。」
「沈芊雅,我不是在開玩笑,你不可以拿我表哥的錢。」他再一次耳提面命。
「那你真要給我?」如果不是醉了,沈芊雅不可能會大膽的抱著他的腰,然後撒嬌似的看著他,一副他是她的主宰,而她只是他的小女人般,她沙啞的說:「你要送我生日禮物?」
「芊雅……」靳東傑突然全身發熱,好像有一股強力電流通過自己的身體,他發現他不能動、不能思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