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頁 文 / 佚名
「不!」藏晴像是被蛇給咬了一口,飛快地掙開他,憤怒地瞪著他過分得意,幾近惡獰的笑臉。
「怎麼?你不是慈悲心腸,想要我放他們一馬嗎?只要你跪下來認輸,向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跟我作對,我或許可以答應你,如何?」
「我辦不到!雷宸飛,你這擺明了是強人所難!」
「是不能跪,還是無法保證以後不再跟我作對呢?是後者,對不對?」
被他一語刺中了心思,藏晴半晌說不出話,睜圓美眸瞪著他,見他挑起一邊眉梢,勾在他唇畔的淺笑,含著再明顯不過的嘲弄意味。
「跪啊!怎麼還杵站在那兒?我還等著呢!」
藏晴深吸了口氣,感覺胸口幾乎被飽脹的怒氣給塞得再也無法喘息,終於,她吐出了氣息,定定地瞅著他的笑臉。
「如果,我真的跪了,你就一定會答應嗎?」
她的反應似乎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,他挑起一邊眉梢,聳了聳寬肩,「我不是說了嗎?只是或許而已,或許可以答應,但或許也不會答應,如果我心情好了,說不定賣你一個面子也不一定。」
「雷宸飛!」他太過分了!
他的語氣倏然一冷,「你這張牙舞爪的樣子,是來求人的態度嗎?」
「那是因為,你自始至終根本就沒有要放過傅家的打算!」藏晴咬牙切齒,心想是她太過天真,才會以為他還有一絲良知,「算了,就當作我沒來求過你,我自己想辦法,我不求你了!」
說完,她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大門,跑下石階,在雷宸飛的注視之下離開了「臥雲院」。
雷宸飛站在石階的最上端,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「臥雲院」的院門口,這時,祥清也跟上前來,低聲地說道:「爺,眼下該怎麼辦呢?」
「該怎麼辦?」他輕笑了聲,渾厚的嗓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,「自然是不能讓她壞我的事,我想做的事情誰也不能阻止,就連她也不能。」
在回到「蘭染堂」沉靜了半刻之後,藏晴決定採取行動,她吩咐香荷到「怡記」去傳話,要梁大掌櫃做好一些準備,等她過去商討。
但是,就在她才踏出寢院門口,就見到雷宸飛帶著祥清以及一群護衛擋住了她的去路,而在他的身後,兩名護衛架住了先出去的香荷。
「時候不早了,你想去哪裡?」雷宸飛的嗓音很輕很溫柔,就像是在對愛人呢喃般輕軟。
藏晴沒有閃躲,走到他的面前,昂起眸光直視他,「你管不著我去哪裡,請宸爺讓開,你擋著我的路了。」
「一直以來,我都是很放縱你的,從來沒管過你什麼。」他笑著曲起指背,滑過她像是盛滿星子般的美眸尾梢,卻只見到了她對他的痛恨,一瞬,他的神情與語氣變得冰冷,「不過,這次我由不了你!來人,伺候夫人回房。」
他話聲才落,祥清已經帶著幾名護衛上來圍住了她。
「你幹什麼?放開我!」藏晴想要突圍出去,卻被人給捉住了雙手,「雷宸飛!你這是要做什麼?我要出去,你讓我出去!」
「現在讓你出去只會壞我的事,這段時間你就安分一點,待在家裡吧!」
「你這擺明了是在軟禁我!」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,卻撼動不了男人們的力氣,他們無視她的意願,將她騰空架起送回房裡,她瞪著雷宸飛,只見他一臉無動於衷的冷靜。
「你說是軟禁就是軟禁吧!我無話可說,但是,我絕對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去幫人家對付我,晴兒,別讓我覺得困擾,我不想對付你。」
「難道你會怕我不成嗎?」
「我當然不怕你,我只是不想連你也要對付,你是我的結髮妻子,我怕要是自己分寸一個沒拿捏好,會把你傷得很重。」
「你在乎嗎?我們是什麼交情,你會怕傷害我?」
「我確實不在乎,只是不願意而已,畢竟咱們不和的消息傳出去,是雷家的家醜,我不想讓人看笑話。」
「你怕嗎?你真的怕嗎?雷家本身一整個就是個大笑話,讓人家知道我們不和,也不過就是添上一筆而已!」
「看來,跟你說得再多都是枉然!」他退開腳步,瞅著她的目光十分幽冷,「來人,都給我聽著,沒有我的吩咐,誰也不許放夫人出來,若有違者,挑斷手腳筋脈,丟出雷家任其自生自滅!」
「雷宸飛,在你眼裡還有王法嗎?」
「王法?當然有,對我雷宸飛有幫助的王法,我就認得它!餘下的,我就當它們不存在。」他斂眸笑視她的眼神,充滿了嘲諷,像是剛才聽她說了一個大笑話,「好娘子,好晴兒,你是個聰明人,別惹我生氣了,好嗎?」
「我要出去。」她瞪著他,每一個字都說得極用力。
「不可能。」他搖搖頭,一臉拿她沒辦法的無奈表情,跨過門坎退出房門,在一瞬間神情變得森冷無比,「在事情結束之前,就委屈你在房裡待著,為了別把你悶壞了,放心,我會加快腳步把事情給辦完。」
「不!」藏晴飛撲上去,卻被護衛們給阻擋了下來,他們將她推進了屋裡,讓她眼睜睜的看著門被關上,門外傳來了落鎖的聲音,然後是幾面窗戶同時被釘上了木板的敲錘聲。
「放我出去!讓我出去!」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拍動門板,但卻沒有得到絲毫響應。
最後,手拍痛了,也拍累了,她倚著門板滑落,跪倒在地上,好半晌一動也不動,就像是失去了牽引的傀儡娃娃,美眸毫無目的地望著前方,看起來無神且空洞。
然後,她想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,想到了雷宸飛說為了早日放她出去,要趁早把事情解決。
沒想到,最後她非但沒幫上忙,竟然成了加速傅家滅亡的兇手!一瞬間,她再也忍不住湧上心頭的酸楚,閉上眼,任眼淚淌落雙頰……
第7章()
宛若死寂般的安靜。
在「京盛堂」的議事大廳裡,此刻,竟像是審犯人的公堂般,瀰漫著一股肅殺之氣,但是,在雷宸飛的臉上卻是掛著笑容,是愜意的笑,是自在的笑,是看似和善,骨子裡卻摻了毒的笑。
跪在他與眾掌櫃面前的人是「六如居」的當家主子傅興,五十多歲的人了,臉皮子卻因為充滿了肥肉而看起來圓潤而結實,只是此刻冷汗涔涔,慘白得像是一條洗滌過度的灰抹布。
「雷大當家,雷爺……是小的一時鬼迷了心竅,求您手下留情,放過『六如居』一條生路吧!」
他一邊說著,一邊就要掉下眼淚,可是,卻因為過度的驚慌與擔憂,眼眶竟然幹得連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。
這些年來,在雷宸飛面前下跪的人不少,可是,他卻鮮少像此刻一樣心情大快,他輕笑了聲,停止捻動手裡的佛珠,長身微微前傾,「你弄錯了吧?傅老爺子,你現在不該求我饒你,要去求你的老仇家,去求官府,怎麼會是來求我呢?真是不好意思,我幫不上你的忙。」。
說完,他背過身去,揚手晾了晾,示意手下將他趕走。
「雷爺!」傅興哭喊出聲,連磕了幾個響頭,「只要你肯答應……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!我家有老母,還有妻小,禁不起這折騰啊!」
聞言,雷宸飛冷淡回眸,那眼神彷彿在告訴傅興,他家有老小,與「京盛堂」何關?又與他雷宸飛何關?
「傅老爺子說得好像是我雷宸飛斷你生路?可是你怎麼不想想自個兒曾經做過什麼?說起來,若不是你與人結仇太深,我能找到把柄到官府面前參你一本?倭盜?誰能想得到在二十年前,你傅家是以族盜起家,通番掠財,與倭寇連手為亂,收買當地官吏與差役為包庇,朝廷早就想抄你們這些人的底,不過一直苦無證據罷了!而提供罪證的人是你的老仇家,我什麼都沒做,不過就是讓兩者之間取得了聯繫,如此而已。」
最後四個字,他說得輕描淡寫,彷彿這件事情對他而言,就像是吃飯睡覺一樣,根本就不值得一提。
「那都是以前的事了!現在的『六如居』是老實的生意人,已經不幹那種雞鳴狗盜的惡事了!」傅興大聲喊冤。
對於他的說法,雷宸飛付以冷笑,「傅老爺子說錯了吧!『六如居』確實沒再與倭盜裡應外合,但不代表不做惡事了!尤其踩到我雷宸飛的地盤上來,像你這樣前科纍纍,沒長眼睛又不安好心之輩,如果我今天放過你們,日後,豈不是太危險了嗎?」
一瞬間,傅老爺的臉色像是死人般慘白,橫長的肥肉因為不停的顫抖也跟著一起搖晃。
他仰望著雷宸飛冰冷睥睨的雙眸,終於明白自己不過是一隻被毒蛇盯上的鼠輩,總以為自己還能逃脫得救,殊不知自己早就被蛇給咬了一口,中了毒液,在前頭等待他的,就唯有死路一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