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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頁 文 / 綠痕

    「是嗎?」

    「當然有時也可以身體力行去證明一下它的存在--」他俯下身子,正笑著想再與她演練一回夫妻業務,身子卻猛地一僵。

    斐淨也察覺到他的氣息不對,「湛朗?」

    體內沉積在丹田中的內力,此刻正不安分地竄動,湛朗起初不明白那些內力怎會變得如此暴動,但在丹田深處莫名湧出了更多的內力時,他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。

    斐淨在他還泡在水中調整著氣息時,已經出了浴池換上衣裳,在他一把氣息控制住後,即趕緊拉他出來,一穿好衣裳便快步拖他回房裡。

    回到房中的湛朗便坐在床上打坐,幾刻鐘過後,他才緩緩睜開雙眼。

    「你怎麼了?」等待一邊的斐淨,見他睜眼便馬上湊上前。

    他徐徐吐了口大氣,「沒事……」

    她並不相信他口中的這個沒事,拉過他的手腕替他診起脈,不久即蹙緊眉心。

    「你的脈象很怪。」亂得就像在他體內有團風暴似的。

    湛朗不得不說出他的推論,「很可能是……要提前晉階了。」

    晉階?

    他如今已是相級中階,要是再晉的話……

    斐淨的臉色驀地變得蒼白,「相級高階?」

    「嗯。」

    她登時回想起,她家二哥斐梟當年為了晉階,可說是在歷經了九死一生後這才勉強突破境界,而那時,她頭一回在素來穩重的納蘭先生面上看到了慌張失措,以及那揮之不去的驚恐,後來她才知,斐梟差點就一腳踏進了黃泉裡。

    「別擔心,只要晉階成功,日後我就更有能力保護你了。」看出她的懼怕,湛朗小聲地安慰她。

    斐淨一把推開他霍然站起,「你肯定你能活著出關?」

    為什麼自古以來相級中階雖是不多見,但並不乏武者練上這一階層,可卻幾乎找不到相級高階的存在?而將級,則是根本連聽都沒聽過。

    那是因為,一旦踏入相級中階之後,要想再往上晉上一階,難度與登天無異,一旦想晉級就得賭上性命。偏偏十有八九的高手們即使賭上了性命,也大都死於晉階,到目前為止,唯一能夠成功晉階還活著的,就只有她家二哥斐梟一人而已。

    想當年她的父親斐冽為晉相級高階,不惜用上魂紙許願來助己一臂之力,結果卻仍是晉階失敗,並在走火入魔後成了個六親不認的殺人瘋子。

    這要她怎麼相信他能安然無恙地活著出關?怎麼相信?

    「夫人……」他才想好好開導她一下,卻被她急切的聲音打斷。

    「你能不能不晉階?」

    他一怔,「你明知那是不可能的。」水滿則溢,更何況是已經有了晉階的跡象?他可不想再重演一回爆體而亡的舊事。

    「那就不要武者之力,廢了它吧。」斐淨咬牙做出決定,「反正你是妖又不是人,你有妖力不是嗎?何必非要像人間的武者一樣晉階?你就別去冒那個險了好不好?」

    「夫人,你冷靜點……」湛朗瞧她的神色實在是太不對勁了,才伸出手,卻被她激動地揮開。

    「你讓我怎麼冷靜?你會死的!」

    湛朗不是沒有考慮過要廢了一身的武力,但自從他練上了相級中階後,他發現與他的妖力相比,武者之力更適合他也更適合這座世界。當年他的妖力在渡劫失敗後,幾乎散得一乾二淨,還是修煉了好些年才能恢復四成,但他也不敢再修煉下去,因在有過渡劫失敗的經驗後,他可不敢再次輕易挑戰渡劫。

    斐淨不知他在想什麼,她抖索著唇,聲音泛滿了哀求。

    「別晉階吧,就當是為了我……」他好不容易才以魂役的身份來到她的身邊,怎麼可以……怎麼可以為了那該死的晉階再次離開她?

    「夫人忘了?在我身後還有一支狼宗,在諸國環伺的情況下,我不能辜負他們的期待。」從不曾看她任性過,也從沒見過她這副模樣,湛朗不禁心疼地抱緊她,「我向你保證,我有把握能成功晉階的,你真的不必擔心。」

    然而他的保證,卻不足以讓斐淨放下那顆為他懸著的心。

    自那一晚後,城主府中的人們發現,他們怕冷又愛睡覺的夫人,居然不再愛睡覺了?

    她就是一整日都緊張地跟著宗主,小雞似的追在宗主身後到處跑,宗主上哪她就上哪,再也不因天冷而畏寒地回去房裡窩被窩,哪怕宗主要胃著外頭的大風大雪去巡視邊界,她也都照樣跟上。

    湛朗歎息連天地撫著額,真不知該拿身後的跟屁蟲怎麼辦。

    「夫人……」難道她要保持這狀態直到他閉關晉階為止?

    「不能跟?」斐淨咬著唇,那模樣就像是他狠心要拋棄她。

    「……跟吧。」

    近日來湛朗忙碌不堪,忙著為日後報復西苑與南貞兩國作打算,更忙著安排好城內諸事,因他不知這回他閉關晉階得花上多久時間,不安排好事情再交給斐淨,他不放心。

    夜裡他將一直都患得患失的斐淨抱進懷中,強迫近來精神好得太過異常的她睡覺。

    「睡吧,我不會不說一聲就去閉關的。」

    她很堅持,「我不睏。」

    「別騙我,你都好幾日沒熟睡過了。」就算強迫她睡了,夜裡只要他一有風吹草動,她就從床上跳起來,要他覺得她沒在裝睡都難。

    或許湛朗還能由著她鬧,但跟在她後頭的花彫則是再也受不了了。

    「小姐,你節制點!」

    斐淨抿著嘴,不說不動地站在原地任由花彫教訓。

    「別忘了姑爺是妖不是人,他都說他有把握了,你還窮擔心個什麼勁?少在那邊自己嚇自己了!」瞧瞧她,都把自己嚇成什麼樣了?姑爺是要在武藝上更上一層樓,而不是去送死,有她這樣擔心的嗎?

    「萬一他死了怎麼辦?」她冷不防地問。

    「不會的,姑爺他--」

    斐淨的眼中帶著水光,「誰能保證他不會丟下我?你能嗎?他能嗎?還是誰能?」

    「小姐……」見她這模樣,花彫除了歎息外,什麼也都說不出口了。

    當湛朗將一切安排妥當,閉關的時間也被他拖到了刻不容緩的一刻,他抱著紅著眼睛的斐淨在她的耳邊道。

    「別怕,我不會有事的。」

    斐淨沒有說話,只是兩手環住他的頸項,埋首在他懷中不肯抬起頭來。

    湛朗柔柔向她保證,「別忘了我是你的魂役,誰人你都可以不信就是一定要信我,我絕不會讓我的魂主失望。」

    第7章()

    即使斐淨再不願,湛朗依舊去了城主府的地下密室,閉關衝擊晉階。

    為免斐淨會成圓擔心著他,湛朗閉關前即把整個狼宗交給了她,打算藉由忙碌的公務來分散她的擔心,而斐淨則是在他閉關三日後,這才有心情自房裡走出來主掌府務。

    接連著半個月都在與狼宗境內層出不窮的雪災對抗,斐淨沒喊一聲累,也沒再躲懶回房睡覺,不得不命自己拚命忙碌的她,深怕只要稍稍一放鬆下來,那份無處可發洩又難以形容的心慌,就會又再次糾纏著她。

    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,先前對於湛朗的擔心,已漸漸化為了無法自拔的害怕。

    她已有多少年沒有害怕過了?她甚至因此而感到恐懼,眼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,湛朗卻始終沒有半點出關的跡象,一日等不到他的消息,她就一日無法冷靜下來。

    她茫然望著格外空蕩孤寂的議事大廳,突然覺得寂寞像是無塚的孤魂,充斥了每個角落無所不在,令她更是萬分想念她家那只美狼。

    「夫人,出大事了!」木木西與阿提拉衝進議事廳裡對她大喊,後頭還跟了個木木東與大票府中老管事。

    她放下手中拿著好久,卻半個字也看不進眼底的文件,強打起精神。

    「說。」

    阿提拉哭喪著臉,「師爺他被綁架了!」

    綁架?

    天底下到底是哪個吃飽撐著了的,會去綁她家那個從頭黑到腳的師爺?都不怕會被那只壞狐狸給報復回去嗎?

    斐淨收起錯愕,一臉正經地問:「誰綁的?」

    「黃金門的月穹。」

    她朝一旁勾勾指,「花花,你說月穹綁他幹嘛?」

    「很可能是……」花彫挑挑柳眉向她暗示。

    斐淨一點就通,「小黃書?」

    聽說近來各國有錢的老爺們人手一本小黃書,裡頭的內容極其香艷火辣還完全沒下限,故此小黃書也在各國上流社會中暗暗暢銷得很。

    「嗯,月穹先前就拐過好幾國的美男子去當插圖範本,說不定這回就是看上咱們家俊俏的師爺了。」居然看上師爺?虧得月穹有那個好胃口。

    一屋子的男人們,並不像她們主僕二人那般清楚黃金門這個對頭老冤家,因此並不知道月穹底細的他們,皆是一臉焦慮緊張。

    「夫人,這下該怎麼辦?」師爺可是他們狼宗的生財利器啊,要是少了他,他們上哪兒再去找這麼黑的一隻?

    「都別急。」斐淨抬起一手要他們緩緩,清清嗓子道:「月穹會出現在西苑國絕對不會是湊巧,更不可能只是為了她的小黃書而已,她應是也得知了魂紙在西苑皇帝手中的消息才是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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