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頁 文 / 瑩楓
難不成到了今天才說背後有什麼苦衷嗎?而且,他也沒有這種心思去編撰故事。
「你真的在這兒!大家都為觀月的失蹤而擔心,你可以著緊一點嗎?」風允豪氣急敗壞的說。
紀望星和他都因為這件事忙得焦頭爛額,季仲凱和尹庭弈卻不見人影,因此他才特地過來春苑的偏廳找找看。
季仲凱從財經雜誌中抬起頭,方才一個字都沒有看進眼裡。「他這麼大一個人,說不定是刻意不聯絡我們。」
他們可以做什麼?難不成丟下所有的事務,跑去日本找紀觀月?他現在沒有多餘的心思放在紀觀月身上,而且也相信他平安沒事。
「就當是孿生子的感應吧!望星覺得心緒不寧,擔心也是很正常。」風允豪歎口氣,累得癱在籐椅上。
「是嗎?我這陣子都不會有時間,未必幫得上忙。」季仲凱放下雜誌,也跟著歎口氣。
眼看他的樣子不太對勁,風允豪不禁推測,「該不會是四季出了什麼問題吧?」
季仲凱不語。蔣思凡的事,只有尹庭弈一人知道,他不認為跟風允豪說會有什麼用處,此刻他只需要寧靜,可以好好的想一想該如何應對方旋。
「你不說,我也知道一些,自己看著辦吧!聽說方旋去了日本,表面上是談生意,實際上是在打殷家的主意,倘若成事的話,只會更目中無人。」殷家在日本舉足輕重,雖然日本經濟疲弱,但是在國際社會上仍有一定的影響力,拉攏殷家自是有利可圖。
「殷家?」季仲凱敏感的嗅到當中存在的利害關係。
「四季真是麻煩,總是對我們窮追不捨,上輩子欠了四季?」風允豪慨歎,「雖然你沒打算說,不過你的助理還完好無缺嗎?」
季仲凱皺趄眉頭,「你知道多少?」不可能,尹庭弈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,越少人知道,秘密能守住的時間越久。
「聽說的。」風允豪倏地坐正身子,「前陣子方旋帶著她出席了若干商業餐會,人前人後對她呵護備至,總有好事之徒宣揚。不過看不出你如此大方,該不會利用她去找四季的秘密吧?」清楚季仲凱的本性,既然他愛裝,就當做不知情好了。
很快的,風允豪明白自己沒有猜錯,看季仲凱一籌莫展的樣子,就知道失敗了。
「該說你富有冒險精神,還是聰明過了頭?」
「又是聽說?」季仲凱反問。
「她答應的原因大概猜得到,你還真懂得利用每一侗機會呢!現在人被方旋留在身邊,隨時掉轉槍口幹掉你。你聰明,人家也不笨,竟然使出這種小學生程度的把戲,被識破也怪不得人吧?」真是的,怎麼會犯這種錯?
「這些話,你怎麼不早點說?」季仲凱歎氣。是啊!對方就是窺準此機會,才會將計就計,而他又傻得自個兒跳進陷阱。
可是他很清楚,就算知悉所有的風險,還是照樣做,因為從沒想過蔣思凡會離開自己,甚至認為這是反將對方一軍的好機會,讓方旋以為他跟蔣思凡反目,之後再來個裡應外合……呵……他真是天真極了!對自己太過自信,造成今天失敗的局面。
「有用嗎?」風允豪笑著反問,又忍不住揶揄,「對你而言,她應該只是助理,不是嗎?」
難得可以見到沒心沒肝的人內疚,這種好戲,他怎麼會錯過?不過落井下石的戲碼也玩夠了,雖然不知道蔣思凡對季仲凱有多重要,但是也不能放任不理,任由她被方旋利用來對付季仲凱。
「你不說,怎麼知道?」季仲凱沒好氣的看他一眼。
「那小子一走了之?」想也知道罪魁禍首不只一人,不曉得他們會怎樣拆解這次的難題?
作繭自縛,就是這麼一回事吧!
季仲凱不語。現在他處於被動的位置,除了等待以外,根本沒事可做。他不想預計蔣思凡的下一步會怎麼做,即使知道了又如何?他真的可以放下以前發生的一切,全力與她對決嗎?他的確不是好人,但是偶爾良知也會從胸口掙扎冒起,就算他有通天本領,也不可能事事壓抑自己,將愧疚視若無物。
以為這是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的,誰知道當她頭也不回的離開後,他才知道自己會有這種感覺,也才知道她在心中佔有一定程度的份量。
為什麼?他應該是那種只愛自己的男人,現在卻已經不能肯定了。是他不瞭解自己?還是他早就被方旋看透?
「我說呀,與其在這兒苦惱,不如將她搶回來,至少不必擔心她被利用。」在商場上,很多時候感情會被視為武器,不過這武器在自己的手中總好過在他人的手中,尤其是不知道對方會怎樣運用這個武器。
說完話,風允豪轉身,離開偏廳。
這臭小子,分明是來搶白他。明知他已經為蔣思凡的事苦惱不堪,還要說什麼對他而只不過是個助理……如果她真的是個助理,他有必要這麼煩擾嗎?
如果……
他驀地失笑。方旋應該是看中他這點,就是知曉蔣思凡不是助理那麼筒單,也利用了他的性格,逼使蔣思凡以為他捨棄她……問題是,方旋是如何做到的?
出事的那天,她拿著所謂「機密文件」,硬要塞給他,方旋偏偏在這時候出現,分明就是一個圈套,不過因為事出突然,加上她彷彿認定是他的吩咐,可是事實上他根本沒有這麼做過……
這就是問題的癥結。
啜飲著琥珀色的酒液,蔣思凡對身旁打轉的男人們視若無睹,滿腦子始終只有那個傷她至深的男人--季仲凱。
她實在是無藥可救了,竟然妄想他會解釋?這是不可能的,解釋在他看來是多餘的事情,她素來都沒有質疑他任何的決定,只是全心全意的相信他。
還說什麼管好自個兒的情感,現在不也是落得如此下場嗎?任憑她如何生氣、惱怒,他依然過得好好的。
到底會有什麼好處?她為他犧牲的光陰還不夠嗎?既然不想傷心難過,何苦要留在四季?只是一再確認他有多絕情。
失落了的心,無論如何也不能尋回,任由他徹底的玩弄自己後,她依然渴望他隻字片語的解釋,就連控訴的資格都沒有,因為她也放縱他利用自己。
仰起頭,她一口喝光酒液。
還要花多久時間才放得下?將他放在心頭,她的傷口根本無法癒合,既然已經沒有回頭的路,便應該徹底的忘記他。
所以,她幹嘛被那男人誘惑?季仲凱對她漠不關心也好,利用她也好,既然已經過去,她為何不放生自己,偏要繼續與他糾纏不清?難不成真的以為可以打擊他?
事實證明,那是不可能的,上次她落荒而逃,即使男人沒有怪罪,卻過不了自己那關。在季仲凱的面前,她憑什麼以為自己有翻身的一天?
禁不住苦笑,她抬起手,又要了一杯烈酒,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,卻及不上心坎的酸苦。
驀地,一隻手搶走她的酒杯。
她抬起頭,看向多事的傢伙,赫然是季仲凱,胸口猛地一撞。
「喝這麼急,很容易醉的。」
「這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吧?」她又要了一杯酒,勉強擠出微笑。冷靜一點,無論他說什麼,她都不應該受到影響。
她明顯的拒絕令季仲凱怔住,沒有想過會在這裡見到她,然而看見她面前的空杯子,他沒有多想便上前拿走她手中的酒杯。
「思凡,可以聽我說幾句嗎?」她生氣是無可厚非的,但他不想什麼都不做就放她而去。
「呵呵……」蔣思凡發出諷笑,「我跟你還能閒話家常嗎?除了公事以外,我連跟你待在同一個地方也不想。」
她逼迫自己擺出淡漠的模樣,不能讓他察覺到胸口的激盪。已經夠了,他的謊書,她聽了很多年,明明曉得不該認真看待,還是傻得甘之如飴,即使醜陋的真相一再呈現眼前,依然佯裝看不到,結果呢?遺不是被棄如敝屣?
他還想說什麼?
「難道你不想聽我解釋?」他反問。
「解釋?有需要嗎?」她不怒反笑,「我以為上次已經說得夠清楚了。」
「方旋騙你的,你不要盲目的相信他,好不好?」他歎氣。到底要怎麼做才可以令她明白方旋的偽善?
「說盲目的話,哪及得上以前?拜你所賜,我終於知道以往的自己有多笨。方旋是個怎樣的人,不需要你費心,如果你有時間的話,管好自己的事務,我不想下次商討仍是毫無進展。」她放下鈔票,離開高腳椅,站直身子。
季仲凱拉住她的手臂,「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固執?」
她回頭,「放手!」要是她不固執的話,怎麼可能愛他好幾年?
跟以前的淡然不一樣,現在多了扎人的刺針,她抗拒的姿態令他不禁氣餒,腦海中卻浮現方旋與她纏綿的畫面,以前還會因為深信她對自己的心意而拒絕相信,但是到了今天,他們之間真的沒什麼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