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頁 文 / 香彌
牧隆瑞抬了抬眉,「旭王對你有恩,這是怎麼回事?」
她連忙將事情原委一一稟告。
聽畢,牧隆瑞眸中閃過一絲精芒,「既然你有報恩之心,那麼朕便成全你。」
聞言,她滿臉欣喜,正要謝恩,牧隆瑞低沉的聲音率先響起。
「不過,待你嫁過去後,須仔細觀察旭王是真傻還是裝傻,如實稟報朕,若是你敢有所欺瞞,別說是你,奚家一門上下,朕也絕不輕饒!」
他冷厲的語氣令她驚愣得一時答不出話來。
奚亮懷在一旁提醒她要她趕緊謝恩。
奚荷月這才朝地上磕了個頭,「荷月明白,謝陛下賜婚。」
就在她答應陛下的要求後,她如願代替荷雪嫁給旭王。
五年的相思,如今終於宣告終止,她很緊張也很期待,不知牧哥哥見到她時,是否還能認出她。
正思忖間,耳畔傳來一道呼喝聲——
「在哪裡?狐狸大仙在哪裡?」
菊兒訝異地看著身穿喜服的旭王一進屋便四處尋找,他拉開櫥櫃,還拿起花瓶搖了搖,甚至鑽進桌底下,唯獨對端坐在床榻上的新娘子視若無睹。
「狐狸大仙,你在哪裡?快出來。」
跟著進來的王府總管,走到床榻前躬身施禮。「小的是王府總管伍連郡見過王妃。」
「伍總管免禮。」奚荷月的聲音從喜帕下傳出,她不解地接著問:「伍總管,王爺在找什麼?」
伍連郡那張黝黑瘦長的臉龐一沉,微微歎了口氣,「稟王妃,王爺在找一隻狐狸。」
「這兒哪來的狐狸?」菊兒訝異地問。
回頭瞧了眼在屋裡四處找著狐狸的王爺,伍連郡開口輕聲解釋。
「王爺養了隻狐狸名叫大仙,先前那狐狸忽然不見蹤影,王爺便一直四處尋找,丟下廳前前來賀喜的賓客不理,屬下只好哄王爺說那狐狸在這寢房裡,才讓他回來。」
聞言,奚荷月抬手揭下罩在頭上的喜帕。
「伍總管,這兒就交給我吧,你到前面去招呼賓客。」
「是,屬下告退。」
他躬身行禮,要退出喜房時,牧萩爾氣呼呼地上前揪住他的前襟。
「狐狸大仙呢?你不是說在這兒,怎麼都找不著?你是不是在騙我?」
奚荷月走過去,脆亮的嗓音誘哄著,「王爺,那狐狸大仙確實在這兒,只是他躲起來了,所以王爺才會找不著,不如我幫著王爺一起找好不好?」
牧萩爾歪著頭覷看著她,「你要幫我找狐狸大仙?」
「對。」她拉開他揪住伍連郡衣襟的手,讓伍總管離開,接著領著他走到桌前坐下,「喏,狐狸最貪吃了,看見咱們在吃東西,說不定待會就自個兒跑出來。」她動手替他夾了菜。
他低頭吃了幾口,忽然疑惑地望著她問:「你是誰?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?」
第章(2)
奚荷月曾無數次幻想過兩人再次見面的情景,可當他用著如此陌生的眼神望著她,她的心驀地一沉,「你……不記得我了嗎?」
「我沒見過你。」他搖頭,抬眼望向侍立在旁的四名侍婢中為首的那個,疑惑地提問,「桃娘,她是誰?怎麼在這兒?」
「王爺,他是您今日新娶的王妃。」桃娘面容清秀,細眉細眼,膚色白皙。
他歪著頭,滿臉困惑,「是嗎?可我記得王妃的頭上是蓋著紅帕子的。」
「菊兒,去把喜帕拿過來。」奚荷月吩咐。
「是。」菊兒很快拿來喜帕。
奚荷月將喜帕重新蓋在自個兒頭上。
見狀,牧萩爾用力點頭,「對了、對了,就是這樣。」
她再自個兒揭下,看他咧著嘴露出憨傻的笑,昔日的飛揚神采不復見,心頭泛過一抹心酸和不捨。
他真的不記得她了!
他歪著頭再瞅向桃娘問:「桃娘,那王妃是要做什麼?」
不等桃娘回答,奚荷月出聲道:「王妃是陪著你玩耍,還有照顧你生活起居的人。」
他眼睛一亮,「你會陪我玩耍?」
「會,而且我會很多好玩的呦,待會教你。」她再夾了一筷子菜到他碗裡。「來,多吃些。」
「你會玩什麼?」他那張清俊的臉龐笑得彷彿孩童般興匆匆地追問。
「等你吃飽我再告訴你。」她揚了揚眉,嬌美清麗的漾著笑。
他開始快速扒著飯菜,想快點吃飽,吃得滿臉都是飯粒。
她拿出手絹,替他擦去臉上的飯粒,「慢點慢點,當心噎著,來,喝點湯。」她舀了碗湯放到他桌前。
端起碗稀里呼嚕的喝著,湯碗見底,他迫不及待地開口。
「我吃飽了,你快說有什麼好玩的?」
思索了下,奚荷月笑看他說:「我先教你玩擲壺。」她命人找了一隻花瓶,然後拿出幾枚銅錢,站在一定距離外,將銅錢扔進那只花瓶裡。
「這個我會。」牧萩爾拿過她手上的銅錢,站在花瓶前將銅板全都投進去,然後撇了撇嘴,「這一點都不好玩。」
「不是這樣玩,要站在這兒投才對。」她取出銅板,將他拉到幾步外,再示範一次,就見銅錢在空中劃個弧的朝花瓶口而去,當地一聲,銅錢進了花瓶裡。「哪,你試試看。」她把一枚銅錢遞給他。
接過銅錢,牧萩爾用力朝花瓶投去,銅錢沒投進,滾到了一旁。
他不死心,再多要了幾枚,一次又一次地投著。
奚荷月杵在一旁悄悄打量他,心忖著他究竟是真傻還是裝傻?
陛下賜婚時,命她務必查清他的呆傻是真或是假。但若他是裝的,據實稟報陛下只怕會害了他,因此她心下早有決定,不論他是真是假,她絕不會向陛下揭發。
因為她欠他一份恩情。
五年前,她十三歲時,雙親先後過世,她奉父親遺命,前往投靠叔父,不意途中遭遇劫匪,他們不僅搶走她隨身攜帶的財物,還想將她賣至妓館。
就在她掙扎著想逃跑時,他出手相救,得知她要來都城投親,便攜她同行。
當時年紀還小的她對飛揚灑脫的他暗暗傾心,在得知他已成親時,還情難自已。四年前聽聞他的王妃病逝,她暗中收拾行李,想要到他的封地關城安慰喪妻的他。
可才一出丞相府,便被荷雪告到叔父那兒,被攔了回去,她沒敢將自個兒的心意告訴叔父,叔父以為她是受了荷雪的欺負所以想離府出走,而訓斥了荷雪一頓,惹得荷雪之後好長一段時間見著她便嗔目以對。
當地一聲,牧萩爾終於投進了一枚銅錢,他歡喜得手舞足蹈,「投進了、投進了,我投進了,厲害吧?」
她笑著稱讚,「王爺真厲害。」他那憨傻如同幼兒的舉止和笑聲,讓她找不到一絲偽裝的痕跡。
私心裡,她情願他的呆傻是偽裝出來的,不忍心見昔日那般神采飛揚的他變成一個傻子。
見他揉揉眼,張著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,她柔聲問:「王爺困了嗎?」
「嗯,明兒個再玩。」把手上的銅錢揣進懷裡,他走向床榻躺上床。
「王爺,先把外衣脫下再睡吧。」見他身上還穿著喜服,她走過去伸手替他脫下外袍。
突然想到什麼,牧萩爾半睜著眼,「對了,我還沒有找到狐狸大仙。」
「等王爺明日睡醒,我再陪你找。」她哄道。
「喔。」迷迷糊糊地應了聲,他闔上眼,不旋踵即傳來熟睡的鼻息聲。
奚荷月坐在床榻旁,怔怔地望著他清俊的面容,他即使睡著,神態中仍透著一抹憨態,莫非,他真的變成了個傻子嗎?
她心頭忽地一疼,低喃地道:「即使你真成了傻子,我也不會嫌棄你。」
感覺到有人在她身上亂抓著,奚荷月從睡夢中驚醒過來,待看清那個膽敢輕薄她的人竟是牧萩爾時,她著實愣了下。
「王爺,你在做什麼?」
「我在找娃娃,你把娃娃藏哪去了?」
「什麼娃娃?」她納悶地問。
「桃娘說你是來幫我生娃娃的,娃娃呢?我怎麼沒瞧見,你快把娃娃拿出來!」他在她身上亂摸著,連她的腳都不放過,見四處都沒找著,便抬手要掀開她的衣物查看。
她又閃又躲,急忙按住他的手,「等等,我身上沒有娃娃。」他們昨日才剛成親且連洞房都沒有,哪來的娃娃。
「可桃娘明明說你是來幫我生娃娃的。」
桃娘急忙走過來,一臉尷尬地小聲向她解釋,「啟稟王妃,方才王爺醒來問您怎麼睡在他榻上,生氣的想將您推下床,奴婢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才這麼說的。」
聞言,奚荷月又好氣又好笑,想了想,出聲哄道:「王爺,娃娃現在藏起來了,還要等很久他才會出來,你先別急。」
「為什麼還要等很久才出來?」他歪著頭不解的問。
「因為他、他還沒有長大,要等他長到可以見人時才能出來。」雖已成親,但她好歹也是個姑娘家,對他的追問有些招架不住,只好隨口編造了個理由。
「是這樣嗎?」他仍是困惑又懷疑的眨眨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