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頁 文 / 青微
「王爺,就這麼讓向姑娘離開嗎?」嗓子低啞,身材高大的男人有些不解地看著身邊的主子。
「你帶人跟隨保護,務必保證她安全回去,還要派人快馬加鞭連夜趕到向家,不要露面,只是暗中保護她家人安全。」黑暗中的男人讓人看不清臉,只聽聲音卻也能感覺到深深的疲憊。
三日醉,這丫頭還真是傻,她真以為自己笨到聞不出酒裡的味道。
「王爺是擔心有人對她下殺手……」黑衣男子話說得遲疑,「太后,她畢竟是王爺的親生母親,這些年一向對您疼愛有加,應該不會對向小姐下手吧。要真是那麼做了,就不怕寒了王爺的心?」
一聲歎息,苦笑著的男人有些惆悵,「母后疼愛本王不假,可景家江山和兒子心愛的女人,你想,在她心中孰輕孰重?」
「那我召來暗衛一路保護。」看自家主子閉目不願多言,黑子男子沒有追問下去,只是迅速放出手裡的鴕鴿子,轉身隱進了黑暗裡,很快消失不見。
月光下,靜靜站著的男人閉目不願睜開,好似懷念著什麼。
薇兒,也好,你先離開這是非之地。
當初是心懷僥倖,想著母后和皇兄會成全我們,可如今最後一絲希望也沒了,我們只好走最後最危險一步,既如此,只有確保你平安,我才能放開手去做一些事兒。
你一定要等我!
京城到卞城府,騎上快馬趕路不過七、八日路程,可現在已經一個月之久,那個人……也許不會找來了吧……再等一個月吧,若是一個月後景澤你還沒來,我可就不等了。
向幼薇咬牙切齒的發誓,有點怨、有點悔,更多的是無奈,面對著家人勉強自己露出笑容,卻沒看到自己臉上的笑意有多難看。
她知道多想無益,應該早早放下這段感情,當初決定離開的是自己,如今再說什麼也手為時已晚,至於景澤會不會跟來……呵,他不會來了吧,自己都放棄了,他就更找不到堅持的理由。
更何況這個男人身份高貴,即便他願意放棄一切追隨自己而來,也有很多很多的不得已和無奈,也許,自己真的該放棄了,可為什麼,自己心底還有最後一絲期待?
向幼薇拿起手中的長劍擦拭著,看著上面一個『澤』字,眼底的溫柔越發濃烈,腦海中想著那人的模樣,手握長劍隨意揮出收回,動作竟也學到了幾分景澤的瀟灑。
彼時兩人在一起,他常常嘲笑自己一把劍使喚得跟刀一樣,虎虎生風,一絲優雅也無,當時自己不服氣,逼迫刀傷未癒的他與自己切磋,可細細瞧他舞上一番,才知道自己舞劍的動作實在難登大雅之堂。
景澤一手舞劍還不忘對著自己笑,眉梢、眼角的俊朗配上絕美的舞姿,七分英氣、三分柔美。風姿翩然,舞動起來密不透風,竟不給敵人留下一點機會。
景澤,他有著皇族的傲氣,明明驕傲如斯,卻偏偏把所有的溫柔贈與自己,眉目相對,說著天荒地老的誓言,即便一個淡淡的笑,英眉輕佻,眼露溫柔,也都是不一般的風姿,這樣一個男子,怎能不讓人傾倒,只可惜,此生與他再難相見了吧。
「一生癡戀換幾日繾綣,不知道是你虧了,還是我虧了?」向幼薇露出一抹笑容,卻有清淚順著臉頰滑落嘴角,淡淡的苦澀。
「咚咚咚」,敲門聲突然響起來。
身子一顫,向幼薇猛地站起來,手中長劍落地,時近亥時,按照往常習慣家裡的人都該睡下了,這時候會有誰來自己這裡,難道是……景澤,是他找來了嗎?
向幼薇撿起長劍,雙眸燦燦看著自己的那扇門,彷彿心心唸唸的那個人就站在外面,眉梢、眼底不自覺的露出幾分緊張情緒,就連握著劍的右手都有些顫抖,難道,你真的來了?
她忍不住期待,可很快,就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,打碎了她一切的希望。
「二姐,你睡了嗎?」小妹向幼菡怯生生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來,又敲了幾下。
劇烈的驚喜過後,便是更濃烈的失落,向幼薇甚至能聽到自己一顆心發出的歎息聲,一絲悲念湧上心頭,眼淚就更止不住了。
咬著唇,向幼薇狠狠拭去臉上的淚滴,暗自警告自己不能哭不能哭,這是在卞城府,不是景澤身邊,即便再難過,她也不能哭出來,不能讓家人為自己擔心。
記得爹爹上次來找自己商談向、慕兩家的婚事,當時自己以心中另有所愛拒絕,爹爹沒有一句責怪的話,還開心的大笑起來,說真高興自己的寶貝女兒有了好的歸宿,可如今,如果讓家人知道景澤也許已經另娶他人,以爹爹個性,他必然會不顧一切為自己討回公道。
向家在卞城府雖然呼風喚雨,可畢竟只是個商賈人家,若是同皇族作對,無異於以卵擊石,她不敢想那時會有什麼後果,所以她不能讓家人知道這個事實,尤其在天真無邪的小妹面前,更不能透漏半點風聲,向家二姑娘風風火火,敢愛敢恨,怎麼能落淚呢。
「我這就起身,菡兒你等在門口。」揚聲吩咐一句,向幼薇快步走到木盆前洗去臉上的淚水,又擦拭乾淨,這才走上前打開門。
「都這個時辰,怎麼還未歇息?」向幼薇看著小妹一臉諂笑地走進來,像往常一樣眉眼輕佻,露出一個淡然的笑。
「二姐……」敲門進來的向幼菡一臉的諂媚,看著眼前英姿颯爽的二姐,垂下眉目,低聲裝可憐。
坐下來繼續擦拭手中的長劍,向幼薇斜睨她,看著小妹熱烈的眼神,心裡已經有數,想來想去,這丫頭半夜來找自己應該也是為了向、慕兩家的婚事,畢竟大姐和自己都心有所屬,三妹也是暗結情愫,如果向、慕兩家真的聯姻,能出嫁的也只有最小的菡兒,可聽說她自己不是很樂意,到自己這裡來應該是要尋求幫助的吧。
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小妹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男子,她何嘗忍心,即便爹爹千萬保證慕晨玄多麼優秀、多麼好,若是小妹不中意,那些優秀也不管用啊!這世上的好男人多得是,可只有那麼一個,你愛上了,即便別的人再好耶都看不上眼,眼裡,心裡都是他。
說來說去,小妹也算是為了她們三個姐姐委屈自己,要是以往,按照自己的性子是絕不會把這件事推托到小妹身上,嫁就嫁,不過一個陌生點的男人有什麼可怕,可如今……
自己心裡除了景澤別無他人的位置,要是嫁到慕家,是寧願死也不想的,更何況自己和景澤已經有了肌膚之親,慕晨玄又怎麼肯要自己。
想到這,向幼薇知道自己幫補了她,悲憫的看一眼小妹,想要安慰她卻又怕她疑心,還是強自裝出霸道的模樣。
「臭丫頭,什麼事情?」向幼薇話語毫不溫柔,擦拭著手中的長劍,「要是婚事就不必說了,我不會幫你的。」
向幼菡沒料到一向疼愛的二姐會這麼直接,皺起秀氣的臉蛋,湊上前,一臉嬌憨的搖晃著向幼薇的手臂,「二姐,我知道你最疼愛菡兒了。」
是啊,她當然疼愛向幼菡,娘親去世得早,她們幾個姐妹都把小妹當作孩子對待,平日裡有什麼要求莫不敢從,可這一次,菡兒,對不起,二姐不能幫你了,只希望爹爹這一次的眼光不會錯,慕晨玄會是你的真命天子,只是,自己這話該怎麼說呢?
思前想後,她還是決定實話實說。
想到這,向幼薇高深莫測看小妹一眼,像往常一樣冷然一笑,帶著幾分威脅,「菡兒,你知道皇帝姓什麼嗎?」
「這誰不知道,當朝皇族乃是景姓。」向幼菡有些摸不著頭腦,不明白二姐這話是什麼道理。
「好乖。」放下手中的劍,向幼薇強顏歡笑捏捏小妹的臉頰,「那你知不知道,你二姐我的男人就叫景澤。」
「景澤……景澤!」把這個名字在口中琢磨兩下,向幼菡瞪大眼睛,「景澤,那不是皇帝的愛弟七王爺嗎?你竟然勾搭他。」
聽到這一句勾搭,向幼薇在心底苦笑,小妹一直以為自己最強悍,卻不知道她的二姐也有心碎欲死的時候,遇到景澤,那該定自己的幸運還是孽緣,即便是從小跟著爹爹學做生意,這筆帳她也算不清楚。
毫不客氣捏住向幼菡的軟綿臉頰,向幼薇掩飾自己心底的悲切,「誰說是我勾搭,明明是他死纏著我好不好?哼,你說他那麼霸道驕傲的人,要是哪天找到這裡,卻發現爹爹把我強行嫁給別人,一氣之下將咱們家……抄家滅門、滿門流放,哎呦,真是不堪設想呀!」
景澤,你會捨得一切來找我嗎?
向幼薇不確定,可此時此刻,她寧願用這最荒誕不羈的話掩飾自己的失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