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頁 文 / 朱映徽
水芙蓉低垂螓首,就怕會讓耿行風瞧出她心中的千頭萬緒。
幸好她剛才因他的目光和舉動而熱燙的雙頰仍布著紅暈,那嬌羞的神態加上她那藏不住的愛慕之情,讓耿行風相信她確實是為了自己而來。
「你看起來實在不像是會任性行事的人。」而這樣的她,卻還是不顧一切地來了,就為了能接近他。
一陣難以言喻的感動挑動了耿行風的心,他的大掌仍輕捧著她的面頰,指尖在她柔嫩細緻的肌膚上流連。
他們之間,打從見面的那一刻起,就有著無形的吸引力,彷彿天生注定要在一起似的。
車子忽然一個顛簸,使水芙蓉的身子輕晃了下,正好朝耿行風健碩的身軀撞去,他則順勢將她摟進懷裡。
「對……對不起……」
「無妨。」反正,他本來就打算擁她入懷。
耿行風輕抬起她的下巴,深幽的黑眸凝望著她嬌美的容顏,最後落定在她柔軟嫣紅的唇上。
那逐漸火熱的目光,以及緩緩俯低的俊顏,讓水芙蓉為之屏息,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睫,身子因為緊張而微微輕顫。
察覺她生澀又害羞的反應,耿行風勾起嘴角,目光更熾。
這麼一個動不動就害羞臉紅的小女人,竟為了他而鼓起來到這個對她而言全然陌生的地方。
「還是這麼緊張?在你為之前,難道沒想過一切都可能發生?」他幾乎是貼在她的唇上低語,而後也不等她回答,他就吻住了她。
一個美麗、迷人、心悅誠服又正好在他懷中的女人,要他不抱她、不吻她,實在太難了。
這個吻一如他的人一樣強悍霸氣,卻又不失溫柔,而他灼熱的氣息讓水芙蓉感到一陣天旋地轉,整個人宛如醉了一般。
在他的哄誘下,她為他輕輕分開唇齒,而正當他打算更進一步地與她舌尖交纏時,忽然傳來殺風景的聲音——
「主子,已經到了。」
耿行風有些懊惱地鬆開她,看著她被吮吻得更加灩紅的唇瓣,還有她臉上意亂情迷的神色,他差一點不顧一切地再度吻住她。
但是,他終究還是克制住了。他可沒忘了自己還有事情要辦,而他一向不會因為任何私人情緒而耽誤了正事。
「在這裡等我。」他留下這句話之後,便下了馬車。
目送他挺拔的身軀離去,水芙蓉的心跳仍未恢復正常。她伸出手,觸著自己的唇兒,彷彿還能感覺到他的溫熱氣息。
他……吻了她!
憶起剛才的情景,水芙蓉雙頰的熱度就不斷地升高,眼角眉梢也染上了嬌羞的笑意。除了剛才那個令人臉紅心跳、害羞卻又甜蜜的親吻之外,她完全沒法兒去思考其它的事情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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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(2)
由於耿行風一整日的行程排得十分緊湊,沒法兒盡地主之誼地帶水芙蓉遊山玩水,因此在與王老闆談完事情之後,他便將她送回了客棧。
望著她眼底流露出的不捨,耿行風差一點就決定將她帶回住處,但是他終究沒那麼做。
與聶家的婚事已經談定並且著手籌備了,不可能臨時取消,因此他並不適合將水芙蓉帶回他的住處——即使他為了耳根清靜,為了避開周湘雲母子三天兩頭的刻意尋釁或冷嘲熱諷,自己在城裡另有住處,只偶爾才會返回耿家大宅。
他還不確定自己究竟該拿她怎麼辦?因此不想衝動地將她帶回去。
「我會再來看你。」這是他唯一能給的承諾。
水芙蓉依依不捨地下了馬車,目送他離去之後,才懷著複雜的心思進入客棧,走上二樓。
才一進入房間,還沒來得及關上門,就忽然有個人影強硬地闖入,還砰的一聲關上房門、落了閂。
又是這個男人!
同樣一身黑色衣袍,同樣讓她渾身不舒服的狡詐眼神。
「不錯,總算有點進度了。」男人說道。
水芙蓉的神情一僵,一顆心直往下沉。
「你誤會了,其實剛才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,他甚至要我快點回杭州去,別留在這裡妨礙他。」
水芙蓉扯了個謊,就希望這男人能打消利用她的念頭,只可惜,並沒有成功。
「哼,那傢伙會帶著你,顯然是對你另眼相看,要說他對你不感興趣,那才是笑話!」
男人目光陰森地瞪著她。「你可別忘了我先前的警告,別妄想向耿行風求助或是告官,我的人都在暗中監視著,只要他或官府的人一有任何風吹草動,我就會立刻殺了你那些奴僕!」
見他又拿青兒他們的性命作為要挾,水芙蓉有種快要崩潰的感覺。
「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們?」
「我說過,只要你讓耿行風愛你愛得無法自拔,沒辦法離開你,我自然就可以進行下一步的計劃。」
「下一步的計劃?你究竟想做什麼?」
「這你不需要知道,你只要多加把勁去誘惑他就行了!耿行風再怎麼樣也是個男人,你只要照我的話去做,獻上你的身子,幸運點兒的話順利懷上他的孩子,到時候,還怕沒辦法讓他離不開嗎?」
「不……我做不到……」
「是嗎?」男人冷冷一笑,語氣陰鷙地說:「在你說做不到之前,先想想你那些奴僕的處境吧!還是你希望我下回過來時,順便將你丫鬟的一隻胳膊或是一條腿也給帶過來?」
水芙蓉一聽,臉色瞬間刷白。
「不!你不能那麼做!」她心焦地嚷著。
「放心,他們現在一根寒毛也沒有少。不過如果你不乖乖地照著我的話去做,我就不敢保證他們是不是還能安好無缺了。」
水芙蓉駭然抽氣,這男人的陰狠無情讓她感到不寒而慄。
「記住,我可沒有太多的耐性,所以你的動作最好快一點!」冷冷撂下警告之後,黑衣男子瞪了她一眼,隨即轉身離開。
水芙蓉頹然跌坐在椅子上,纖細的身子不住地顫抖。
怎麼辦?她該怎麼辦才好?
她一點兒也不想在別有目的的情況下接近耿行風,更遑論是獻出身子、懷上他的孩子啊!
但……她能怎麼辦?到底有沒有什麼法子是既可以不欺騙耿行風,又能順利將青兒和護衛們救出來的?
水芙蓉無助地猛掉眼淚,完全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來。在這場計謀中,她似乎也只能被迫配合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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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日後,向晚時分。
耿行風在外忙了一天,此刻正坐在馬車中,打算前往一位友人家。原本正閉目養神的他,卻隱約聽見外頭傳來陣陣騷動。
「怎麼了?發生什麼事?」他揚志問道。
「回主子,好像是『悅來客棧』失火了。」車伕的回答傳來。
「什麼?!」耿行風僵住,激動地追問:「你說哪間客棧?」
「如果小的沒聽錯的話,應該是城南的『悅來客棧』。」車伕答道,他也是從路人們的嚷嚷聲中聽來片段的訊息。
「悅來客棧」?!不就是水芙蓉住的那間客棧嗎?
耿行風急忙喝道:「過去瞧瞧!」
「是。」車伕立刻轉了個方向,往城南駛去。
馬車內,耿行風緊皺著眉頭,臉色異常緊繃。
好端端的,客棧怎麼會失火?火勢大不大?情況嚴不嚴重?最重要的是……水芙蓉是否安然無恙?
一想到柔弱無助的她身陷火海,他就難以冷靜下來。
「快一點!」他急躁地喝道。
「是!」車伕趕緊加快行駛。
抵達「悅來客棧」之後,耿行風迅速下了馬車。
抬頭一望,就見客棧已半毀,大火仍然在燒,許多人忙著救火,更多人擠在客棧外頭圍觀。
從週遭那些七嘴八舌的對話中,他得知這場火是灶房的人不小心引起的,經過眾人的搶救,現在火勢已控制下來。
坦白說,客棧燒得究竟有多嚴重,他不是那麼在乎,他心裡在乎的就只有水芙蓉是否安然無恙?
「聽說這場火燒死了好幾個人,真可憐哪……」
「對呀,聽說有個投宿的姑娘,原本生得花容月貌,結果也不幸被火燒死,還燒得面目全非呢!」
「哎呀,那還真是可憐!」
「就是說啊,原本是十七、八歲,如花似玉的美姑娘,現在卻……唉,只能說紅顏薄命吧……」
聽見這些對話,耿行風的心狠狠揪了起來。
十七、八歲,如花似玉的姑娘……會是她嗎?
不!千萬別是她!
耿行風心急如焚,打算闖進客棧找人。
車伕見狀,嚇得忙想阻止。
「等、等等!主子,危險啊……」
耿行風甩開攔阻的車伕,直往客棧走。
「耿公子?」
身後傳來的這聲輕喚,驀地止住了耿行風的腳步。
耿行風迅速回過頭去,就看見水芙蓉宛如一朵風雨中顫巍巍的花兒般,孤立無助地站在人群中。
見她安然無恙,如釋重負的感覺湧上心頭,耿行風一個箭步上前,將她纖細的身子緊擁入懷中。
「幸好你沒事。」
他緊繃的語氣洩漏了他情緒的激動,感受到他的關心,水芙蓉的心底一暖,淚水忍不住掉了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