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頁 文 / 金囍
「哪裡好笑了?」聶席郎的眉蹙得更緊了,根本就是一頭霧水。
杜月香好一會兒才止住笑意,笑到眼角都流淚了。「好嘛,不逼你學牛吃草,要不然吃水果吧。」
見杜月香又要動手幫他服務,聶席郎先一步開口。「我可以自己來。」
「那好呀,你千萬不要客氣。」
杜月香轉而拿起一塊蛋皮,一小塊一小塊的捏給懷中的妹妹吃,開心的笑著,瞧得出來心情很好。
聶席郎靜靜瞧著她,初次見到她女子裝扮時的浮動心緒又悄然出現,說不出的陌生情潮困擾著他。
此時此刻,他無法將她當上司看待,在他的眼裡,她就是個活潑開朗的姑娘,低頭認真餵狗兒的柔美神情讓人移不開視線。
他想了許久,突然開口問:「為何是我?」
「嗯?」杜月香納悶地抬起頭。「什麼為什麼?」
「你為何會邀我一起來這裡?」
他知道自己古板、沉悶、不討喜,所以她會邀他出遊,他除了訝異之外,更多的是不解。
「因為我喜歡你呀。」她非常直接,毫不扭捏的回答。
她這驚人回答害得聶席郎愣住,尷尬的低聲輕斥。「你……別胡鬧。」
喜歡?怎會有姑娘如此不害臊,直接將喜歡掛在嘴邊講?他都替她汗顏了!
「我是說真的,不過你不必緊張,喜歡有分很多種,有家人間的喜歡、朋友間的喜歡、情人間的喜歡,你又怎知我說的是哪一種喜歡?」杜月香露出了賊兮兮的笑。
果然呀果然,他在害羞了,瞧瞧他耳根紅得跟什麼一樣!
聶席郎猛然醒悟她是故意用曖昧不明的話在捉弄他,沒好氣的皺眉。「你怎能……」
「那麼你覺得,我對你的喜歡到底是哪種喜歡呢?」她故意搶著反問。
「我怎麼知道?」
他即刻將臉偏過一邊,不想回答這個敏感的問題。
心湖蕩漾,無法克制,他應該馬上冷靜下來,別被她曖昧的話左右心緒,卻發現那情潮的漣漪一旦泛起,就難以再恢復平靜無波了。
「不要緊,你可以慢慢想,不必現在就回答。」
真是個純情的傢伙呀!杜月香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許。
她已經喜歡上這個刀子嘴、豆腐心,表裡不一的男人了。
不過喜歡歸喜歡,遇到能夠捉弄他的機會,她還是不客氣的下手了,看他越困擾,她就越開心,那種成就感只能用一個字形容,那就是「爽」呀!
呵呵……在御史台內,是他欺負她,在御史台外,就換她欺負他了!
第五章慘,沒臉見人了()
直到野餐結束,聶席郎都沒再回答杜月香拋出的喜歡問題,而她也沒有逼他,他想裝傻,她就跟著他裝傻。
但這個問題並沒有因為他刻意避開而結束,反倒在他的心裡生了根,無時無刻都困擾著他。
她對他的喜歡,到底是哪一種?
他不該在意這種事的,但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在意著,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讓他非常不習慣……
「咳……咳咳……」
「聶中丞,你生病了?」
御史台的書房裡,杜月香見聶席郎一早出現臉色就很不好,忍不住出言關心。
「我沒事,只是喉嚨有些癢。」坐在書案旁督促她批公文的聶席郎忍住不適,不想她因此分心。
「真的沒事?」杜月香從椅上起身,橫越過堆滿書冊及公文的桌案,伸手摸上他的額頭,輕皺眉頭。「你似乎有點發燒,要不要喚太醫過來看看?」
原來鐵打的教官也有生病的時候,因為他平時處理公務時一板一眼,散發出強大的氣場,讓她差點忘了其實他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。
聶席郎心一跳,立刻板著一張臉將她沒規矩的手拍掉,嚴肅地說:「不必動不動就喚太醫過來。」
這種感覺真不好,她一個小動作竟就讓他如此心思浮動。
應該是從芙蓉湖畔的那一日開始,他與她之間有了微妙的改變,對她,他再也無法像一開始那般徹底的公事公辦,不受她影響。
「可你在生病呀。」
「只是小病,睡個一覺就沒事了。」
「那好呀,你趕緊請假回家休息,多休個一、兩日也不要緊。」她的表情明顯很期待。
「然後你又打算偷懶了?」聶席郎沒好氣的瞪她一眼。「休想,就算生重病,我也會坐在這兒鎮著你,」
非到萬不得已,他是不會輕易請假的,只因他的責任心重,不想耽誤了公事,給人添麻煩。
「你鎮得了一時,鎮得了一世嗎?還是……你打算一輩子都心甘情願的陪著我?」她輕勾起笑意,乘機調戲他。
「你想都別想。」他毫不考慮的粉碎她的妄想。
「唉,真的連一點點的機會都沒有嗎?」她故意表現得很矢望的模樣。
「能趕緊脫離魔爪不是你最希望的嗎?怎麼現在反倒求我不要走?」
「呵呵……你就當我有被虐狂吧。」她大方的自嘲,要不然怎麼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古板的男人?簡直就是自找罪受嘛。
更可怕的是,她居然漸漸習慣了他在公事上的緊迫盯人,要是他不盯著她,她反倒覺得渾身不對勁。
什麼被虐狂?聶席郎眉一蹙,完全拿她沒轍。
「你……唔咳咳咳……」
「唉,就要你別逞強嘛,不然就回你自己的書房休息一下,我答應你,我不會乘機偷懶的。」
聶席郎再度忍下喉嚨的癢意,瞧她的眼神有些懷疑。「真的?」
「當然是真的,你在隔壁休息,隨時都可以過來察看我有沒有偷懶。」
在杜月香的再三保證下,聶席郎終於回到自己的書房,不再強撐,因為他的確是累了,需要休息一下。
好不容易把他勸回去休息,杜月香鬆了口氣,遵守約定的繼續埋首於公事當中。
不知不覺間,當杜月香從忙碌中回過神,暫時喘口氣時,已經快接近午時了,不知聶席郎休息得如何了?她想了想,決定到隔壁去看看情況。
她來到聶席郎的書房外輕敲門,等了一會兒,沒有任何回應,她只好揚聲說道:「聶中丞,我要進去嘍。」
她輕輕的推開門,整齊典雅的書房瑞安靜無聲,而聶席郎正躺在牆邊的長楊上閉眼休息。
「睡著了嗎?」
杜月香腳步輕柔小心的來到長楊邊察看他的情況,他是個機警的人,應該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醒轉,但此時他大概真的累壞了,連她進來都一無所覺。
她停在楊旁,彎下腰,伸手摸摸他的額頭,再摸摸他的臉蛋,還是覺得有些發燙,不禁輕蹙眉頭。
「真是的,既然病了,何必勉強自己一定要來?你不心疼自己,可是有人會心疼你呀。」
瞧他連張毯子也沒蓋,就不怕受寒?
杜月香瞧了他的書房一圈,沒見到可以充當毯子的東西,只好趕緊回到自己的書房,拿來一件她平時所用的紅色披風。
她回到聶席郎的書房裡,輕輕將披風蓋在他身上,東拉西拉,確定蓋得妥當後,她才滿意的收手。「好了,這樣就不必擔心會受寒了。」
她又在書房裡繞了一圈,確定窗戶關得密實,不會有風吹進來後,才輕手輕腳的關門離去。
當杜月香一關上門,聶席郎才睜開眼,慢慢坐起身。
其實剛才他就已經醒了,只不過沒有在第一時刻起身,只好繼續裝睡:心想她見他還在休息,應該就會識相離開。
結果他失算了,他的裝睡,反倒引出她不加掩飾的真情,讓他感受得一清二楚,想匆視都沒辦法。
你不心疼自己,可是有人會心疼你呀……
她半帶抱怨、半是嬌嗔的話一直迴盪在他的腦海裡,令他的心湖泛起更強烈的漣漪,要是到了這個節骨眼他還不明白她對他存有好感,那麼他就真是遲鈍到極點了。
那麼你覺得,我對你的喜歡到底是哪種喜歡呢?
他不是不知道,只是不想回答,因為他不懂,自己到底哪裡值得她喜歡,值得她放下身為姑娘家的矜持,主動對他釋放善意。
過去他忙於公務,無心於男女情事,也有自知之明自己冷淡的性子是不討姑娘喜愛的。
他只想等她對御史台之事完全上手,可以獨當一面之後就放手離開,但她對他的示好卻打亂了他原本的計劃……
他低頭瞧著身上的披風,披風上有著淡淡的、屬於她的香氣,被她的香氣所環繞著,就好似她正在他面前,不斷對他散發出誘惑,讓他難以靜下心來。
原來融的不只有計劃,就連他的心,也是……
杜月香邀聶席郎一同出遊野餐之事,很快就經由夏純純傳到騰錦茜的耳裡,兩個八卦的女人都想搞清楚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,所以騰錦茜火遠召杜月香過來,打算好好的「拷問」她一番。
「杜月香,你快點從實招來,你與聶席郎現在到底是什麼關係?」
茌女皇的寢宮裡,騰錦茜不多說廢話,直接切入重點,一旁的夏純純也睜著好奇十足的雙眼,將杜月香盯得全身雞皮疙瘩都快爬起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