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頁 文 / 金囍
「哈哈哈……咳,其實我真的覺得挺好笑的,你們不覺得嗎?」她終於有些自討沒趣的收起笑意。
眾人還是冷成一片,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,難道是她的笑點不適合這些古人,所以才無法引起共鳴?
她乾脆轉頭瞧向身邊的男人。「聶中丞,那麼你也來示範示範,說一則笑話吧。」
聶席郎終於轉眸瞧了她一眼,那眼神就像是在說--別胡鬧了。
「快點,這是命令。」
聶席郎抿了抿唇,最後還是以平板無趣的嗓音說道:「某一處的尚書與侍郎向來水火不容,互有嫌隙,某一日尚書見一隻狗闖入堂裡,刻意問侍郎:『是狼?是狗?』侍郎聽了,即刻回道:『狼與狗之區別在尾,上豎為狗,下垂為狼。』」
杜月香等了好一會兒,見聶席郎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,才問。「結束了?」
「結束了。」
「請問笑點在哪兒?」她有些困惑的蹙超眉。
「尚書罵侍郎是狗,侍郎也罵尚書是狗。」
「……」換她默默的吃起飯來,果然她和古人的笑點有代溝。「算了,當我剛才什麼提議都沒說。」
第二章笑點有代溝(2)
這一頓午膳繼續吃得冷颼颼,吃得杜月香腸子都快打結了,用膳時間一結束,眾人紛紛離開食堂,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。
杜月香也跟著離開食堂,往自己書房的方向走,誰知道她走在廊道上,突然腳下一滑,毫無預警的摔得四腳朝天,一屁股跌坐在地。「啊--哎呀!」
砰的一大聲,嚇到了正四散的眾人,他們轉頭瞧見杜月香摔一大跤,狼狽的躺倒在地,不少人幸災樂禍的掩嘴輕笑,可終於被「逗笑」了。
「痛……痛死我了……」杜月香扶著自己扭到的腰坐起來,見到地上有一小灘透明的不知名液體,伸手一摸,發現似乎是油,忍不住咆哮。「是誰暗算我?」
地上莫名其妙的怎麼會有油?這實在是太可惡了,到底是哪個廚吏那麼不小心,將油翻倒在地上?
「發生什麼事了?」聶席郎慢了好一會兒才從食堂內走出,見杜月香坐倒在地上,卻沒有半個人去扶她,甚至還在一旁偷偷取笑,不由得冷肅起面容,出言教訓。「這就是你們從小學到大的禮節?遇人有難,不伸出援手就算了,還在一旁竊笑?」
偷笑的眾人們即刻收起笑意,有些心虛,摸摸鼻子趕緊回到自己的書房去,不再繼續看熱鬧。
聶席郎快步來到杜月香身邊,伸出手。「還好嗎?」
杜月香瞧著他伸過來的手,突然間心頭一暖,鼻頭有些酸澀,差點就很不爭氣的哭出來。
從她進御史台開始,對她最不假辭色、最嚴格的人就是他,但願意對她伸出援手的人,也只有他一人。
怎麼她狼狽的一面總是會被他看見?這也是他第二次出手幫她了,原本對他的諸多抱怨在這一刻都消失了,重新又對他生出不少好感。
他的個性是古板了些,但不可否認,他是認真的在輔佐她,雖然他的認真對她來說太過嚴厲,那也是恨鐵不成鋼,她的問題比較大。
如果沒有他的幫助,她在御史台內就真的是孤軍奮戰了,情況肯定比現在還要糟糕。
聶席郎見她只是一直瞧著他,始終沒有進一步動作,不解的輕蹙眉頭。「怎麼了?」
「沒事。」她搖搖頭,甩去想哭的衝動,重新振作起來,抓住他的手臂慢慢站起身。「哎唷……」
聶席郎見她吃痛的扶著腰,眉心的皺痕又深了些。「腰閃到了?我馬上命人去請太醫過來一趟。」
一般太醫不只負責皇室中人的傷病,在朝官員也在太醫的職責範圍內,他命一位殿中侍御史去請太醫,接著扶杜月香回書房休息,約一刻鐘後,太醫來到御史台。
仔細檢查杜月香的傷勢後,太醫溫聲解釋。「只是輕微的扭傷,沒有傷及筋骨,大人只要按時在傷處搽藥,然後搓揉一下,讓藥膏滲入肌膚,三、五日後就能痊癒了。」
「多謝太醫。」杜月香鬆了口氣。
「哪裡,這是我應做的事。」
太醫退下後,沒過多久就命人將藥膏送到御史台,杜月香有正當的理由早退,當然想快些回去休息。
之後,她更是毫不客氣的一連請了五天病假,不請白不請!
這個女人分明就是乘機偷懶!
在杜月香告假的第三日,聶席郎直接來到杜御史府登門拜訪,身旁還有一名拿著個大藍布包的侍從,他從太醫那兒知道她的腰傷並不嚴重,只要小心一些,並不妨礙平日生活或工作,結果她卻毫不客氣的請了五天假,好像傷得多嚴重似的。
這樣不叫偷懶,那麼朝中就沒其他人偷懶了!
他向門房表明身份及探病的來意,門房即刻請他入內,派人趕緊去向杜月香報訊。
他進到前廳內才坐下沒多久,就有丫鬟端茶進入,請他稍候片刻後便退下。
然後再一段時間,他聽到一種奇怪的腳步聲快速由遠而近,緊接著一個小小的不明物體突然從前廳的偏門衝進來,嚇了他與侍從好大一跳。
「汪--」小傢伙發現陌生人,以勢如破竹之姿衝到聶席郎腳邊狂吠。「汪汪汪汪汪汪--」
它每吠一聲,就緊張的後彈一步,一路吠到茶几邊,最後急急忙忙的躲到茶几下方,一邊忍不住抖抖抖,還嘴硬的又吠了幾聲。「汪!」
「……」聶席郎無言以對,哪裡來的這麼膽小的狗,在自己的地盤也抖成這副德行?
「妹妹!」杜月香緊接著衝進來,見到聶席郎,開心的漾起笑,大方打招呼。「聶中丞,只是一點小扭傷而已,還勞煩你特地過來探病,真是不好意思。」
為了行動方便,以及預防有什麼必須趕緊進宮的突發狀況,杜月香雖然在家休息還是身著男裝,頭髮也簡單綁起而已,唯一沒有馬虎的地方只有她那張臉,妝容依舊完美,只不過是淡妝,沒有平時出門那樣艷麗。
「這是應該的。」聶席郎起身回禮,挑了挑眉,她也知道自己只是一點小扭傷?瞧她剛才跑進來跑得可順暢了,該不會扭傷早就好了吧?
果然是在偷懶!
「妹妹?」杜月香掃視廳裡一圈,發現愛犬正躲在茶几下,又好氣又好笑的彎腰將它從地上抱起,腰傷果然已經好了。「叫你別亂跑你偏要,嚇到自己了吧。」
聶席郎剛才根本沒有心思注意闖進來的狗,現在定睛一看,不禁錯愕愣住,不懂她的腦袋到底在想什麼。
她懷中的狗兒居然穿了衣裳!這到底是什麼世道,哪時候輪到狗兒也有資格穿衣裳了?
不只聶席郎錯愕,就連他身旁的侍從也看傻了眼,這可是他們頭一回看到狗穿衣裳,而且那衣裳不是普通的華麗,甚至還有飄飄然的小紅裙!
「嗯?怎麼了?你們眼睛瞪那麼大是為什麼?」杜月香納悶的輕蹙眉頭,得意一笑。「是因為沒見過這麼可愛的狗,被我家妹妹迷倒了?」
「這狗哪裡可愛?」聶席郎回過神,忍不住實話實說。「大臉大眼塌鼻扁嘴,四肢還短得不像樣,我活了二十幾年,第一次見到如此奇怪的狗。」
話說完,他突然覺得腦中好像閃過什麼畫面,他似乎不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奇怪的狗兒?
「就是因為它大臉大眼塌鼻扁嘴才可愛呀……算了算了,你們不懂啦。」杜月香沒好氣的噘起嘴,西施犬可愛的地方就是在這裡,要是不大臉大眼塌鼻扁嘴兼短腿,那就不是西施犬了。
妹妹繼續在杜月香的懷裡抖抖抖,那晃動的幅度之明顯,像是有電動馬達裝在身上一樣,想要忽略還真是困難。
「咱們的確是不懂,你是把它當娃兒養嗎,居然還替它芽衣?」
在他們的觀念裡,狗養來就是看家看門防偷兒的,當然體型越大個性越凶越好,結果杜月香完全反其道而行,養的狗不但又小又膽小,還像個嬌貴的娃兒一樣,只差沒穿鞋而已。
「誰說狗就不能穿衣服?」杜月香理直氣壯的回答,還真是一群少見多怪的古人。
「……那麼名字呢?你喚它『妹妹』?」
「因為我是姊姊呀。」她照樣理直氣壯的回答,她不想當狗媽媽,所以當然是換當狗姊姊嘍。
「……」有個畜牲妹妹,她還真夠絕呀!
「哎呀,你們不懂啦,在我的家鄉那兒,不少人是視狗為家人看待的,才捨不得讓它們在外頭吹風淋雨曬太陽呢。」
杜月香的父母在她很小時就離婚,另外各組家庭,所以她跟奶奶住在一起,與父母的關係很淡薄,只有過年時會見一次面而已。
奶奶在她高中時過世,之後她就一個人居住,半工半讀完成學業,緊接著出社會工作,完全不靠父母。
少了奶奶,她常常感到很寂寞,後來在一次偶然之下,她養了妹妹,原本的寂寞也被妹妹撫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