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頁 文 / 淺草茉莉
聞言,太子激出了一身冷汗。明白,他怎能不明自,事已至此,他可所有事都明白了。
這一切都是騙局,父皇從頭到尾就不是真要處置元牧,只是要當眾逼他承認「徐素問」的身份,讓那丫頭換個得體的身世進到皇家來,這也罷,一個無權無勢的丫頭,他根本不放在眼底,當初會想要她的命,不過是要洩憤,順便給兒子一個當頭棒喝,讓兒子知曉有自己在,他休想態意妄為。
如今被迫認了那丫頭,雖惱恨被欺騙,但平下心來衡量得失後總還能接受,但父皇今天說的話,就讓他恨得捶胸磨牙了!
什麼誰能讓江山留世萬載誰就是共主,分明在暗示這共主不會是他!繞了一大圈,講親情、談父愛,表面上是在調停父子倆的心結,其實是要他讓位!
可父皇這話說得漂亮,所有大臣都聽見了,父皇無偏,一切為國,他這個太子若還存心鬧事,就是不識大體、就是氣量狹小、就是自毀基石!
在這場合,所有人的眼睛都望右他,等著他答覆,他明明怒得想殺人,卻不得不隱下大恨,得體的說:「兒臣明白,家和萬事興,齊家後才能治天下,牧兒,這媳婦也娶了,心也該定了,將來這天下就指望你……和爹齊心了。」
第5章()
紅燭台前,新娘嬌羞地低首。
元牧輕撫著柳延秀清瘦了許多的粉煩,滿是歉疚的問:「對不起,本該早點帶你出來,但皇爺爺堅持皇太孫大婚不能草率,這才讓你多留在大牢,多受了一個月的罪,你可會怪我?」
「怪,我怪你。」她毫不猶豫的說。
這回答可讓他心慌了。「真怪?那、那…我、我……」
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,她忍不住噗嗤笑出來。「我怪你白操心,你為我費盡心思才有今天,問我會不會怪你?怪,當然怪,怪你不該問我這個問題。」
原來是對他開玩笑,他嘀笑,不一會又歎了口氣,「延秀,我只是擔心你在牢裡聽見聖旨的內容,我怕你--」
「怕我真會相信你會撇下我,去娶別的女人?」她用力搖了首,正色道:「說好要等你,管你娶了誰,我還是會等你,說好要來接我,就相信你會來接,聖旨要我服毒,我服了毒還是等你來接。」
「延秀…」
她驀然站起身,朝他深深行了大禮,害他嚇一跳。「你這是做什麼?」
「以後我就是徐素問,臣妾正式拜見皇太孫殿下。」她說。
「那也不用對我行大禮啊?」他趕忙扶她起身。
「需要的,聽說你為了打消太子…爹再次暗殺我的心思,向皇爺爺坦承自己擅自離開禁閉之處的事,遭皇上狠狠刮了耳光還用龍杖責了身,這才說動皇上與你合演一齣戲,讓爹以為那聖旨是真的,不再對我下毒手,還讓我化身成徐素問成為太孫妃,你為我做了這許多
,我對你行大禮也是應該的。」
「這些事,你都知道了?」他訝然。
「是的,在大牢裡的最後一日,皇爺爺秘密召見我,將所有的計劃對我講了。」
柳延秀不由得想起老人家見她時的情景--
她由死牢裡被領出,以為死期已至,感慨赴死,怎知被領至一處小屋後,見到的人竟是皇上。
見他面容嚴厲死沉,她僵住身子不敢動,就連該跪下叩頭的事都忘記做。
「你知道自己罪該萬死嗎?」皇上厲聲問。
這刻她才驚醒,快速跪下。「民女知罪!」
「哼,若真知罪,就不該再出現在皇太孫面前。」
「民女有罪,但不後悔。」她仰起淚顏,一臉的無悔。
皇上灰白的雙眉瞬間攏起。「你不怕死?」
「不是不怕死,而是,既然已順從自己的心意來到他身邊,那麼就算會因此而獲罪,那也是民女該付的代價。」她堅定不悔的表示。
老人的雙唇抿直。「你真願意為皇太孫死?」
「民女願意!」她毫不猶豫的道。
此時,老人看她的眼神變深了。「好吧,若你求朕,朕可以饒你不死,如何?」
「多謝皇上恩典,但民女不求生。」她竟連思考也沒有的回說。
皇上不禁訝異。「你說什麼?」
他那模樣不僅吃驚她竟放棄求生,那眼神更像是料定她一見面就該對他哭求生機才對,但她除了一開始見到他時的驚愕反應,便再無驚慌的樣子,面對從容鎮靜得不像將死之人的她,他像是感到失望。
「民女求生何用?留下這條命,但您應該不會再讓民女見他了,與其終生相思不相見,民女願求一死。」
老人倏地瞇起眼睛。「你十分冰雪聰明,知道朕會這麼做。」他這語氣不知是讚美還是惱怒,
「不,民女很愚笨,才會用最愚笨的方式愛皇太孫,倘若兩人真不能相守,唯有我死才能斷去他的眷愛,日後他才可能還有振作的一天。」她原本仍期待牧能親自來接她走出死牢,但既然冀盼不可得,自己終究難與他績緣,那唯有讓他斷念,才能教他停止違逆他的皇
爺爺,而未來也才有屬於他的安穩天下,她不能做那個阻毀他前程的人。
「所以,你情願死?」
「是的。」她平靜的說。
「那你有沒有想過,你一死,他可能會恨朕一輩子?」他眼神越顯凌厲逼人。
她頓時啞無言,身子僵化住了。她怎會沒想到,她若死,牧又怎麼可能原諒賜死她的人?然而爺孫反目又豈是她所樂見的?
這麼一來,她的死又有什麼意義?
「其實你若死了,事情倒也變得單純,牧兒的心離朕遠了,少了朕的愛護,也許就能重拾與太子的父子情了。」皇上冷笑的道。
「不……他們父子心結已深,若無您護著,太子不會因此就放過他的…」畢竟將死,她毫無顧忌的說。
「你也知道牧兒不能失去朕的支持,否則太子很快就會除去他這個威脅是吧!」
「原來太子對他做了什麼您都知道?」她詫然。
她還以為太子的所作所為都瞞著皇上,也以為皇上不知情,太子才會如此肆無忌憚的一再對兒子施壓。
「沒錯,朕清楚所有的事,包括太子將太子妃流產之事誣陷給牧兒、奉化殿前殺害即將成為太孫妃的女人,以及太子處處排擠、制約牧兒的所有事情,朕都瞭然於心,但一個是兒子、一個是孫兒,儘管朕心已有所偏,可也不想做得太絕,總希望能解開他們的心結,不要真的出現父子相殘的局面。
「不過,倘若朕真對孫兒失望了,將希望重新寄托於兒子,那牧兒的下場將會如何,你應該可以想像,這樣……你還想死嗎?」
她傻了半晌,一道悲苦的淚潛然落下。「我……若不死又如何能夠?」走到了今日這一步,她才體會到死與不死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決定的,而活與不活也只剩「為難」兩字。
「甭跪了,起來說話吧。」老人突然叫她起身。
可她還呆跪著沒有起身,他沒惱怒,而是在臉上出現了意料之外的笑容。「你這丫頭死也不怕,活也不求,倒是一心對待牧兒,這也不枉他為你在朕面前挨杖求救了……」
「唉,皇上也不過是個愛孫的老人,雖然對我不滿意,但不願意你恨他,所以才成全我們。」柳延秀有些感慨的說。
「原未皇爺爺還是心軟了,沒讓你擔心受怕到底,我本來要早些將計劃告訴給你的,但皇爺爺不肯,他心中還有氣,這是想驚嚇你出氣,而我既已求得他的恩典娶你,這事就無法堅持了。」元牧長歎道。
「沒關係,只要老人家最後接受我就好,吃點小苦頭算什麼。」以她的身份能求得皇爺爺點頭答應做他的孫媳婦,已是千載難求之事,如今得償所願,過去經歷的事再苦,她都甘之如飴。
他笑得感激。「延秀,今後你便是我的妻,我的哀樂榮辱皆與你相牽連,咱們從此不分彼此,你苦,我苦,你笑,我笑。」他親手倒了兩杯水酒,一杯自己飲下,一杯給她。
舉杯喝下酒,她承諾,「牧,我會一心一意待你,我夫妻倆生死同命。」這皇室的愛恨情仇、權勢糾葛不是一般人能想像,如今她已是其中一員,再無可避免的要面對。
緊緊握住她的手,他激動的說:「延秀,,咱們終於一體了!」
「嗯,永不分離!」
元牧動情的將她拉入懷中,無比喜悅。「延秀,今晚是咱們的洞房。」
「是的,夫君。」因為他的話,她的小臉熱熱燙燙,心如小鹿衝撞。
他輕托起她羞怯的臉兒,癡癡地凝視,這教小女人的心頭顫顫巍巍。
見狀,他傾身吻住她的唇,這長夜漫漫,良宵才要開始--
清晨,天未全亮,男人抱著僅用薄被裹著、身無寸縷的女人,在薄霧中往楓樹林走去。
女子是教男人由床上撈起的,她雙頰嫣紅仍末消退,那模樣就是剛溫存過後的嬌柔姿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