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說博覽 > 言情小說 > 東宮錯之棋子皇后(下)

第2頁 文 / 綠光

    「嗯,其實我忘了跟你說,我除了是個南北貨商外,也是個術士,若不是即將發生的地動會造成許多傷亡,我是不會洩露天機的。」他說得煞有其事。

    梁歌雅忍不住想,要是她不記得一切,肯定會被他瞞騙,不過,他這樣還真不是普通的滑稽,那妝濃得好可怕。

    「所以歌雅,你得幫我,我說的話他們不見得相信,但你說的就不一樣了。」

    昨兒個聽完他說的話之後,他們一個個面面相覷,分明是心存懷疑。

    那是正常的,他能夠理解,畢竟他是個陌生人,不過沒關係,只要歌雅為他背書,一切就水到渠成。

    「那你可知道確切的日期時辰和範圍?」她不點破他,當務之急是將地動一事處置妥善。當初她和巳太一聊過此事,但詳細情況並不清楚。

    花借月微瞇起眼,很像一回事地掐指算著。「如果我沒算錯,應該是在七月十四日的丑時一刻,範圍則是城中攀涼街以南。」他看過巳太一回報的書信,最嚴重的災情都在攀涼街以南。

    他努力回想,突然一道笑聲響起,抬頭就見她笑得肩頭一顫一顫的。

    「歌雅?」

    「沒事。」她忍住笑意,努力正色道:「待會先送你去醫館和旭拔他們會合,我有事要到城西郊一趟。」

    「我陪你去。」

    「好啊。」真有心懺悔的話,就讓她看看他的表現。不過那張臉,恐怕持祿見了又要哭了。

    在孤嶺村用過早膳,將秦叔嚇得又叫又跳後,梁歌雅確認花借月氣色不錯,和他一同前往邊境樓。

    邊境樓在映春城西郊三十里開外,依虛影山而建。

    虛影山是東北走向,最北端為金烏和大鄒的交界,西邊則和西武為界,虛影山從東北到西南設下不少哨樓,共有四座邊境樓,如銅牆鐵壁的邊牆隱身在翠綠林間。

    而她要去的是西防邊境樓,那是以往梁敘雅負責鎮守之地。

    護國公府就在映春城北郊,但梁歌雅記得父親幾乎都待在西防邊境樓,抵禦那時不斷進犯的西武,只有當戰事稍緩時,娘才會帶著她到西防邊境樓找爹,在那兒過上幾日。

    兩匹馬並行進入虛影山,然才到半山腰便遇見哨兵。

    「此為邊境重地,尋常百姓不得擅入!」哨兵在哨樓上喊著。

    「請通報石震總兵,梁敘雅之女求見!」

    那哨兵聞言,再啟口時,話裡已經帶上尊敬。「請兩位稍候!」

    梁歌雅鬆了口氣,就怕石震已經離開邊防軍。

    「石震、卜招貴、慕西釗、薛海這四位總兵各鎮守一處邊境樓,所以你別擔心,一定可以見到他們。」花借月安撫著她。他看過回報的書信上,有提到這四位將軍皆負責地動後的善後工作。

    梁歌雅目光複雜的看著他。他對她還真是一點防心皆無,不像她從一開始就懷疑他。

    「屆時,可以請石將軍暫時收容城南的百姓。」他掂算著,想著如何降低傷亡,倒沒想到她亦做著同樣打算,真當她是回故鄉省親的。

    「收得了那麼多嗎?」她垂著眼問。

    在六年前的那場戰役之後,金烏西武就簽下互不侵犯的條約,為了釋出善意,也開始互市,跟著與大鄒也有貿易往來,映春城成了邊境商城,人數倍增不少。

    記得巳太一說,地動死傷約有萬人,就算開放所有邊境樓,要安置那麼多人,恐怕也有困難,更何況邊境樓是軍機重地,儘管這幾年未有戰事,但開放讓百姓進入,這就是個難題了。

    而映春城雖有知府,偏偏府衙位在城中,正是在危險地帶上。

    「如果我沒記錯,七皇子鎮守在映春城北,手下約有十萬屯兵……如果那裡可行,應該就夠了。」花借月沉吟著。

    話是這麼說,但他無法確定巳太一願不願意相助。

    兩人表面兄友弟恭,實則並無手足情。而且就當初巳太一舉兵叛變來看,毫無疑問的,他是有野心的。再加上鳥絕山下挖礦一事,倘若真如孤嶺村民所猜想的那樣,恐怕他是避不開和巳太一正面對決,畢竟不以皇子身份施壓,根本就無計可施。

    只是這麼一來,就和他原本的計劃背道而馳了。可為了歌雅,他勢必得這麼做。

    事實上,如果可以,他希望也讓歌雅避開他,免得引發不必要的麻煩,但照這狀況是避免不了。

    「他肯嗎?」她對七皇子的印象不差,以往還在映春城時,也曾隨著爹娘和他一道用膳,覺得他對軍政別有想法,用兵佈陣也不錯,六年前她爹戰亡時,也是他獻計才將西武打退,他也因此承接皇命,代替爹鎮守映春城,這些年還開放貿易交流。

    但她嫁入宮中之後,總覺得他也是個野心分子,否則不必再三提醒她要防範九蓮。

    「如果他想在皇上面前邀功,那麼他就會答應。」一如當初他為得到太子之位,揭發濟仙河的水利工程弊案。

    「那麼也許可行。」

    「一定會有辦法的。」

    瞧他笑得勝券在握,梁歌雅跟著有信心,彷彿災厄即將過去。

    等了好一會,哨樓上才有動靜,剛才那哨兵急聲喊道:「梁千金通關!」

    梁歌雅抬眼笑道:「多謝!」

    「石總兵正在廣場上候著!」

    「我知道了,駕!」她策馬疾馳,花借月緊跟在後。

    沿著山道往上,行約莫十里路,便瞧見邊境樓立在面前,而樓門早已開啟,石震就站在外頭。

    「石叔!」她開心喊著。

    「歌雅!」石震曬得黝黑像根炭火,火爆脾氣在邊境是出了名的,但一瞧見昔日長官之女,那張不怒自威的臉立刻柔和似水。

    梁歌雅躍下馬,石震一個箭步上前,不住地打量她。「長大了,在京城待得可習慣,過得可好,崔南瑩有無善待你?」

    她呵呵笑著。「有!石叔呢?過得好不好?」

    「壞透了,邊防無戰事,我悶壞了。」石震哈哈笑著,那大嗓門教人聽得耳朵都痛了。

    「無戰事才是好事。」

    「是啊,可憐我這將軍竟成邊境守官,專門在盤查商旅放行。」石震歎了口氣,像是覺得無用武之地,直想告老還鄉。

    「這有什麼不好?太平盛世,兩國商旅互市,這是好事。」

    石震正想再說什麼,卻瞥見有個男人下馬走來,不由得微瞇起眼。「他是?」那張臉是怎麼回事,戲班子的嗎?

    「石叔,他是我朋友叫花借月。」

    「花借月?」石震皺起眉。

    「巧合而已,不用想太多。」梁歌雅擺擺手,就怕他聯想到她娘做的那首曲子,有諸多猜想。「石叔,我今日特地前來其實是有事請求。」

    「請求?」石震微揚起斜飛的濃眉。「先到裡頭再說。」

    「好。」

    一行人來到一樓的主議廳,裡頭早已備上茶水,三人坐下,梁歌雅提起七月十四日地動一事,請求幫忙暫時安置城南百姓。

    聞言,石震上下打量著花借月。「你說的話能信?」他不是沒見過術士,但從沒聽過有哪個術士膽敢出口斷言天災,而且日期時辰甚至是範圍都能一併道清。

    「我願以項上人頭做擔保。」花借月表示。

    「本將要你項上人頭何用?要是你心懷不軌,而這是調虎離山之計,本將信了你,豈不是要成為罪人?」石震打從心底防備。

    如今大鄒和西武都開放互市,雖然一直風平浪靜,但誰能保證這些商旅裡沒有敵國官員甚至是武將?

    要是有人居心不良,想藉此作亂,他可要成為千古罪人了。

    「石叔,那麼我呢?」梁歌雅忍不住出聲了。

    「嗄?」

    「用我的命擔保,石叔總可以相信吧。」

    石震眉眼揚得老高,忍不住朝她招招手,附在她耳邊低問:「歌雅,你該不是被這濃妝艷抹的怪傢伙給騙了吧?」他當然相信歌雅,問題是,他不相信花借月。

    「石叔,你別看他那樣,其實他是因為要洩露天機,才不得不濃妝艷抹遮掩真面目。」看著他的濃妝,她好幾次都差點笑出聲。「真的,他很厲害的,好比之前下雨,濟仙河氾濫,他也斷得精準無比。」

    她記得五月時濟仙河氾濫,從西向東,除了映春,沿岸的城鎮都無一倖免,最嚴重的就是位在就月城北邊的班朝鎮。

    把這事拿來當成他的功績,應該就可以說服石叔。

    第十九章邊境小公主(2)

    石震忍不住掏掏耳朵。「歌雅,石叔只能說你年紀輕,那雙眼看人還不准。那濟仙河氾濫,我不是半仙也猜得出來。」

    「為什麼?」

    「因為濟仙河氾濫是人禍而非天災。」

    「嗄?」

    「七皇子急功近利,說要整治濟仙河,就從映春城北開始著手,你想想看,水利工程哪是一年、兩年可成的,而下游動工,上游也動工,這能不出事嗎?瞧,雨季沒到,水就氾濫了。」

    「那七月的雨季……」梁歌雅沉吟著。

    「等著看吧。」石震說得幸災樂禍,但眉眼皺得可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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