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說博覽 > 言情小說 > 帝妖師

第4頁 文 / 湛露

    這一刻,她彷彿明白了什麼。

    深夜裡的涵王府總是很安靜,偌大的王府中,護衛不過十餘名,也只是半夜裡在王府的外院象徵性巡視一圈,便回去抱頭大睡了。

    這裡從來沒發生過任何的事,刺各、小偷、偷香竊玉的飛賊全不用擔心會出現,因為沒有任何人會想來煩擾王爺。再說涵王向來與世無爭,王府中更沒有傾國的財富,實在不值得任何人覬覦。

    所以,除了樹梢上偶爾會嗎叫的幾隻禽鳥外,王府平靜得就像無聲之畫,最起碼,常人都是這麼認為的……

    一縷紅煙出現在王府內院的正房門口,一個嬌小玲瓏的影子破煙而出,戰戰兢兢地輕敲了下正房的房門,「倚翠求見大人。」

    房門一響,白天在上清觀現過身的雪梅打開門,嬌笑著說:「倚翠這丫頭又來了,王爺,您還要不要見?」

    「我的規矩她既然知道了,這次敢來,必不至於空手而至吧。」

    房內響起的懶洋洋嗓音有著說不出的優雅,卻讓倚翠肩膀一抖,垂下頭說道:「倚翠知道。倚翠帶來了一面銅鏡,不知大人是否看得上眼?」

    「拿進來吧。」又是慢悠悠的一句話聲。

    雪梅退至一旁,讓倚翠捧著那面銅鏡戒慎恐懼地走進房內。

    房裡,鳳疏桐倚著百禽櫻木拔步床的床架,手中正拿著一把小刻刀,有一下沒一下地刻著什麼圖形。

    「大人。」倚翠跪在他的腳邊,雙手將銅鏡奉上,「小的族內不比那些富庶大家,沒有更多的寶物了,這銅鏡也算是祖傳,能照過去和未來……」

    「這還真是個希罕的東西。」雪梅接過銅鏡,笑著翻來覆去地看了看,忽然驚叫,「呀!這銅鏡上怎麼破了一道縫?原來是個殘器?」

    倚翠苦笑道:「雖然有殘,但法力還是有的,不信您照照看。」

    雪梅好奇地對著鏡子中照了照,赫然看到一株紅梅樹被當空落下的一道閃電劈成兩半,嚇得她一下子把銅鏡丟開,惱罵道:「大膽小妖!竟然用法術嚇我」

    「倒也未必。」鳳疏桐伸手一抄,將銅鏡拿在手中,卻並沒有照,只是倒扣在床上。「好吧,這禮我收下了,你的事情我也記下了,你可以走了。」

    倚翠囁嚅著,似還有話想說,卻又不敢張口,只好道了謝悄悄退下。

    雪梅靠過來坐在他身邊,用手指一點他手中的木雕,哼了聲,「這銅鏡真的很邪門」,竟然諭示我將遭天打五雷轟……王爺,若真有那麼一天,您可要救我。」

    「我幾時不救你了?」他淺淺笑著,隨手一丟,手中那塊小小的木頭突然化作一隻五彩斑斕的翠鳥,嘰嘰啥喳地在屋內飛了起來。

    「白天那個丫頭實在嚇人,不知是什麼來頭,競能一眼就看出我是妖。若不是王爺罩著我,只怕我要被她的金鈴搖碎三魂七魄了。」她貼著他的臂磅,纖手緩緩探進他衣襟,一邊擦撥著為他輕解衣衫,一邊柔媚地說:「王爺,要不然我去嚇唬嚇唬她,把她趕出去吧?留著她在京城,真是個禍患。」

    「你?嚇唬她?」鳳疏桐好笑地替她一眼,「你真以為你那點道行能嚇得住她嗎?奪魂鈴、碎邪劍,尹氏家的人可不是好惹的,連我都得避著點。」

    雪梅一征,「可她明明不是王爺的對手啊。」

    「她祖上與我家祖上有點淵源,很是難纏,所以你沒看我都不和她計較嗎?不過,她應該就是皇兄找來的獵妖師,蝙蝠精不規矩,死在她手裡是活該,現在她留下來,也的確會礙點事兒。」鳳疏桐斂下眼,看著她的手掌已經摸上了他胸膛,不動聲色地說:「雪梅,忘了我怎麼和你說的嗎?你跟著我,也要守規矩。」

    雪梅嘟起兩片粉盈盈的櫻唇,「王爺是怕奴家伺候得不好嗎?聽說當年蓮花精還能嫁給鳳皇呢。我不過就是伺候王爺這點風月之事,又算什麼?」

    「蓮花精是脫了妖皮才能嫁給鳳皇,那種不但要遭受五雷轟頂,還要歷經地獄十八層苦劫才能達到的極致痛苦,你受得住?」

    雪梅愣了下,又笑道:「可王爺不同於當年的鳳皇啊,王爺法力高強,妖界誰不敬服……說著,她靠過身子吻上他的雙唇。

    那雙唇,冰涼得如同她當年還是梅花時,冬日裡最常親近的雪花,冷得沒有一絲溫度,卻有著讓人難以抵禦的清新氣息。她雖然惱恨雪花的清寒,卻又忍不住一年一年盼著它的到來,滋潤得自己更加嬌艷。

    第2章()

    只可惜,眼前的男人一樣不解風情,一樣冰冷無情,她用盡嫵媚手段想將他的身體熨燙得暖軟一些,得到的卻只是冷淡的一句一一「夠了嗎?」

    她憾恨地移開身子,手指捲著衣角,「王爺……,「噓——」鳳疏桐身子忽煞一僵,一手按住她的唇,起身走到門口。沉默了一會後,他又笑了,朗聲說:「三更半夜還有人偷聽夫妻私語,真不知這世道是怎麼了?」

    他話音未落,已將房門打開,接著一道人影從屋簷上翻身而下,臉色凝重地開口就道:「王爺,您府中有妖氣。」屋內的雪梅已一肚子衰怨,再聽到這話簡直怒不可遏,一手擦腰地也站到門口,用手一指道「你這個丫頭有完沒完啊?又說有妖氣!知不知道這是哪兒?是涵王府!而這位是涵王,哪有什麼妖?」

    「你就是妖。」尹清露冷冷地瞅著她,出聲問了,「王爺可否讓我證明給您看?」

    鳳疏桐皺著眉,「雪梅跟了我好久了,從未害過我,不可能是妖,姑娘你是弄錯了。」

    「我縱然會錯,奪魂鈴和碎邪劍也不會錯。」尹清露伸出左手,露出手眺上的金鈴,右手持著碎邪劍,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雪梅。

    雪梅扭著腰走出來,一笑道:「又是這一套,也不見得能把我怎樣。」

    尹清露也笑了,「那好,今日我若是不收了你,枉費我尹門的捉妖招牌。」猛然間,她持劍在身前一橫,沒有刺向雪梅,卻劃破了自己的手腕。

    雪梅訝異地瞪大眼,「你這是……」鳳硫桐眉心一凝,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,袖口飄擺,本要上前阻止,卻又臨時心中一動,停住了腳步。

    正當此際,尹清露已動如脫兔、快似閃電,將沾了她鮮血的劍陡然劈落。

    雪梅原本還笑著仰頭去看,待察覺劍光上的血腥和森寒,而感到不妙想要閃開時,那劍已砍斷她的一邊肩膀。

    她慘叫一聲,登時倒地,回頭呼救,「王爺……」

    鳳疏桐沒有吭聲,只是摸然地看著她殘缺的身體在地上逐漸幻化成枯枝數節,「這就是她的真身嗎?」

    「沒錯。」尹清露一抖左手,金鈴便化出無數條閃閃金光,將梅樹精緊緊纏裹起來,然後,她又從袖中抖出一個玉瓶,拔去瓶塞念了句,「收。」

    下一刻,地上紅光一閃,梅樹精已被她收入瓶中。

    尹清露長呼一口氣,急忙蓋住瓶塞,這才覺得事情不對。

    她孤疑地抬頭去看他。這白天還三思維護自已寵妾的神秘王爺,剛才為什麼連手指都不曾動一下,任憑她收妖?

    鳳疏桐一步步走到她身前,看了眼她手腕上還在淌血的傷口,從自己袖中拿出一條手怕,幫她把傷口包紮起來。

    瞧著他十指優難緩慢地用手帕打出一個結,她不由得蹙眉,心頭既是驚疑,又有一股異樣的情愫,一時竟忘了收回手。

    包紮完畢之後,他淡聲說道:「這下你遂了心願,可以走了吧?」

    她訝異地問:「王爺不問我關於這妖精的來龍去脈?」

    「她既然是妖,留在人間就是個禍害,你收了她,也算是為民除害,我反而應該謝你。」他幽幽笑著,「不過,她也曾是我的侍妾,與我算是有情,夫妻一場,你今天殺了她……」他又伙在她耳邊,輕聲說;「我會為她報仇的。」

    她心中一凜,抬眸瞪著他的眼——那雙眼中流光四溢,美得驚人,卻也冷得像冰,讓人心寒。

    尹清露一覺睡醒,迷迷物物的只看見眼前站了個人,還沒回過神來,待昨夜的情景倏地湧上心頭,她才赫然跳下床,伸手去摸自己的碎邪劍,雖一下子沒抓到,卻已喊出聲,「什麼人?」

    一名小宮女正為她收拾梳妝台,聞聲嚇得將手裡的一盒胭脂掉在地上,結結巴巴地說:「奴、奴眸是奉皇后旨意來幫天師收拾房間的。」

    她征了一會兒,這才醒悟過來自已現在已經睡在皇宮中。回頭再看去,枕邊的碎邪劍被多事的小宮女掛到牆頭上去了。

    她面無表情地走過去,將劍摘了下來,「多謝皇后美意,不過我的東西不要隨便亂動。」看了眼桌上那一大堆胭脂水粉、珠寶首飾,她又皺著眉說:「這些東西我也用不上,都拿走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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