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說博覽 > 言情小說 > 罪婢

第21頁 文 / 湛露

    「爺,如果這是臨死之前您賜予我的一個美夢,那我已死而無憾了。」她幽幽歎息,唇角卻掛著笑意。

    他握住她的手,眸光幽邊地凝視她,「看來這十幾日我只令你絕望和驚恐,不知道日後要用多少溫存,才能讓你放下一顆心。」他重新吻上她的唇,細膩輾轉而溫柔,一點一點輾碎她的絕望,融化她心底的寒冰。

    薛琬容想起一件大事,倏然推開他,緊張地說道:「爺,我是被刑部判了死刑的,您現在把我救到這裡,豈不是要牽累了您?」

    他微微一笑,「事到如今,該是我把一切都慢慢告訴你的時候了。只是你聽了不要生氣,更不要傷心,我之所以這麼久以來都在瞞著你,是因為這麼做是救你、救我唯一的方法。」

    她怎麼會對他生氣傷心?他已是第二次救她的命了,情況還一次比一次凶險。

    但他的話同時讓她恍然大悟,「我入獄之事,是否有人故意陷害爺?」

    「是。」他坦然承認,「如果當日我不將你拱手犧牲,那今日你我就不可能重新坐在一起了。」

    她凝視著他,「那個人……是爺暗中調查的人嗎?」

    「是。」

    她望著他的肩膀,想著在那衣服下,不知是否還纏著繃帶。「那個人,是讓爺受傷的人嗎?」

    「與他有關。」

    薛琬容倒抽口氣,又似感慨地歎息,「那麼,如果犧牲我可以讓爺查到真兇,我就算是死了也值得。」

    他憐惜地捧著她的臉,「傻丫頭,我怎麼可能真的犧牲你?即使最終我抓不到那個人,你今天也不可能死。」

    「可我是被判了死刑的囚犯,爺怎能這麼堂而皇之地將我帶走?刑場之上沒了犯人怎麼行刑?」

    殷玉書微笑道:「你放心,刑場之上自然有該死的人會去死,你從今日起就留在這裡,不要外出,直到我把所有的事情辦妥。」

    她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?但他為她如此大膽,卻使她膽戰心驚。「爺,若是為了我讓你心身陷險境,那我寧願赴死。」

    她大義凜然的氣勢卻逗樂了他,「這裡沒有外敵,只有我與你,你不必這麼緊張。我在你面前演了十幾日的絕情冷面也演累了,今日就讓我們以本來面目相對吧。琬兒,自今日起我便叫你『琬容』,因為這才是你完完全全的本名,而你,也不要再叫我『爺』了,因為自今日起,你就是我的女人,不是我的奴僕。」

    「我要我的女人與我有同樣愛人的權利,你一直希望得到尊重,我就會給你這份尊重,直至我生命終了的那一天。」

    薛琬容不想再哭了,這幾日她流的淚已經夠多,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熱淚洶湧,甚至模糊了視線,看不清他的面容。

    她抬手用力擦掉淚水,因為她要看清他,從今日起,日日夜夜守在他身邊。

    這個男人值得她用一生珍愛,直至生命終結。

    叩叩。有人輕敲房門,諸葛涵在外面低聲說道:「爺,人來了。」

    他站起身,對她交代,「我要在外廳見客,你不要出聲。」

    她點點頭,心中好奇他會在這時把什麼人帶到這裡來?

    殷玉書打開房門,閃身出去,靜兒在外面立刻將房門重新關好。

    沒一會,她聽到他春風般的笑聲問:「許大公子,難得我約你到這裡散心,你既然來了,怎麼還愁眉苦臉?」

    薛琬容一驚——難道是許翰雲?她是被他父親識破後才被抓的,殷玉書怎麼還敢招惹他?

    許翰雲無精打采地回應,「殷兄難道沒聽說?今日是薛家小姐被問斬的日子。倒是我該問你,怎麼還能這樣輕鬆愜意地到這種地方來?」

    他故作驚訝道:「這種事雖不是十分機密,卻也少有人知道,你又不在刑部供職,怎麼知道她是今天死?」

    「父親散朝後和我說的。唉,我自從知道你那婢女原來是薛小姐時,才忽然明白自己當日為何覺得她有幾分眼熟,原來小時候我們是見過面的,只是沒想到時過境遷,再重逢時竟會是這樣的局面……殷兄,你難道就不想救她一命嗎?好歹她也跟了你不少日子……」

    殷玉書的聲音一冷,「你既然聽你父親說起她,就該知道她做了什麼事,身為朝廷逃犯,居然勾結外敵企圖謀害我們全家,不殺她不足以平我心頭之恨。」

    許翰雲道:「可我怎麼想都覺得這件事有蹊蹺。薛家好歹也是名門大家,就算是她父親被抓,被定的罪名也只是貪贓枉法,和勾結外敵沒有關係。她一個纖纖女流逃亡猶恐不及,哪有本事勾結什麼外敵?又是哪個外敵會用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,來謀害你這麼一位堂堂護國大將軍?那不是以卵擊石嗎?」

    他冷笑說:「他們如何勾結在一起的,我不必關心,這或許就是敵人的高明之處。否則若是一位武林高手,你以為對方能輕易近得了我的身嗎?」他擺了擺手,「算了,這種聽來心煩的話,還是不要再說了。你父親近日如何?在皇上面前一舉揭穿薛琬容這名逃犯,皇上該給他嘉獎了吧?」

    「這種斷人生路的事情,我只盼皇上什麼都不要獎賞。倒是丁大人來我家時,也說過和你一樣的話。」

    「你是說兵部尚書丁大人?我記得丁大人以前與你父親並不算莫逆之交,近日他們倒是走得很近啊。」

    殷玉書刻意問得漫不經心,屋內的薛琬容卻皺起了眉頭。

    許翰雲並沒有聽出他話背後的意思,只是答道:「你知道我不常在天城,父親的事也不大瞭解,不過這次回天城,除了丁尚書之外,父親又引薦我認識了幾位朝廷大員。可惜我實在不習慣官場客套,總覺得和他們無話可說,還不如回屋去讀文章。」

    他笑應著,「別說是你,我在官場這些年,每年回天城見到這些朝中官員都還覺得頭疼呢。尤其是前日和我一起聯審的宋御史,說話陰陽怪氣不說,連笑容都是皮笑肉不笑的,好在我快要回越城去了,那些討厭之人的嘴臉也可以少看些。」

    許翰雲的語氣終於有了一絲笑意,「宋御史?就是那個鼻子上有顆黑痣的宋大人吧?我也不喜歡他,偏偏他和丁尚書像是很聊得來,每次到我家都是結伴而行,我回京這幾日,在家中已看到他三四回了,每次父親都要我出面招待,真是避無可避,煩都煩死了。」

    殷玉書微笑點頭,「所以今日我才拉你出來散散心。聽說這裡的歌妓舞姬在天城都是首屈一指,我在越城那種偏遠地帶,真是『豈無山歌與村笛,嘔啞嘲晰難為聽」,你就當是陪我,今夜且放縱一晚,子夜時我再叫人送你回去。」

    「我哪裡敢待到那麼晚?只略坐坐就得回去了。」他終究是個靦腆書生,還以為好友要自己在這裡做那種雲雨之事,嚇得臉都紅了。

    「你別想歪了,我可不會帶壞你這個書獃子。」殷玉書說著拉他出了雅房。

    第9章(2)

    薛琬容在屋內等了一陣,聽外面已沒有動靜,她才輕輕推開房門,原來靜兒和諸葛涵都已坐在外面。

    她看著他,「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?靜兒是你找到的?你怎麼會知道靜兒和我的關係?」

    諸葛涵微笑道:「當初爺吩咐我調查京中有哪間大戶人家發生變故,我很快就查到了薛家,並得知薛家大小姐在被抄家當日就失蹤了,不知去向。我向周圍鄰居詢問之後,得到的薛家小姐形容樣貌,與爺身邊的『琬兒』都十分相似,再加上薛家小姐的本名中有個『琬』字,就更加重了我的猜測。

    「我將一切回報給爺聽後,爺說在你們遇襲的那條街附近,一定有什麼人認得您,可能是你家的親人、故友或是舊僕,命我再查。我將那條街的店舖——尋訪一遍後,只有這個剛剛在豆腐坊幫工的姑娘最為可疑,我大膽上前和她攀談,報出你的名字之後,她果然承認是你的舊僕,我就將她安置到這裡來了。這裡的後台老闆是爺一位摯友,所以儘管放心,可以信得過。」

    靜兒聽得楞住,「原來……你當時找到我時說的話,都是騙我的?」

    諸葛涵眨眨眼,「雖然騙了你,但好歹沒有惡意,不是嗎?現在你和你的小姐團聚了,也該謝我才對。」

    薛琬容又問:「那今日又是怎麼回事?你們怎麼敢如此大膽,將我的囚車拉到這裡來?一路上難道不怕被人看見嗎?那些押解我的獄卒丟了我,難道不會回去稟報?」

    他笑答,「那些獄卒原本就是爺的手下假扮的。至於囚車,出了刑部那條巷子之後,我們就用藍布檔住四面的鐵板,外人看起來只會以為是一輛普通馬車,沒有人會注意。」

    「可刑部尚書那裡……」

    「這事兒當然要刑部尚書點頭,才能將你放出來,所以他自然不會追究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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