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頁 文 / 安裘綠
「真的，凱恩，你要相信我啊……」
懶得跟她多說廢話，林凱恩直接結束通話。
「她真的很煩。」他無奈的聳肩，「我們下星期去看房子好了。」
「你要搬家啊？」為了這點事情就搬家？有這麼嚴重嗎？他搬家，那他跟她的距離不就遠了？
「不是我，是我們。」
「咦？可是我的房子在這裡。」
他笑著瞇起眼，打橫抱起她。「房子就讓它在這裡，你人過去就好，不然租出去，你也不必再辛苦的找兼差工作了，不是嗎？」
「講得那麼簡單，買房子又不喂？你……」
「我？我很忙。」
發現自己的上半身空無一物，任苡芯大聲抗議，「我剛剛才洗好澡……」
「難怪香噴噴的。」
「我好累，想睡覺。」
「睡前運動有益睡眠品質。」
「才……才怪！嗯啊……你……凱恩……」原本她該是有力大聲的向他抗議，卻迅速軟化在他的懷裡。
灰濛濛的天空，下著毛毛細雨，今天的天氣讓人提起不起勁。
任苡芯坐在住家附近的咖啡店裡，冷然的凝視著窗外來來去去的行人。
不是必要，她不會花錢來喝這種貴死人的咖啡。今天來這裡，是因為姊姊的「他」說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見她一面。
下班才回到家沒多久，她就接到了他打來的電話，原本是想跟他說清楚，請他不要打擾兩位老人家的生活，而他說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找姊姊說清楚，一定要見她一面。
原來他以為姊姊還在……
今晚剛好凱恩加班，她跟他約了個時間在咖啡店見面。
楚這空擋，她第一次打開抽屜，拿出姊姊的日記，開始瀏覽。
他叫穆亭宇，今年三十三歲，已婚，有一子一女。
姊姊一直相信他是愛她的。雖然日記裡記錄的都是讓人心痛的回憶，或者自己永遠不明白答案的自問自答。
這就是姊姊所謂的「不該愛的人」嗎？
或許也因為如此，她更想看看這個男人，他是如何讓一個女人心甘情願不能見光的愛著他？而他口口聲聲的補償又是什麼？
離開咖啡店，在回家的路上，任苡芯的心情十分沉重。
穆亭宇，姊姊用生命去愛的那個男人，其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糟。當然，對她來說，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。
他一直跟她說抱歉，她能感覺到他對姊姊深深的歉疚，卻感覺不到他有改變的勇氣，所以她告訴了他發生的一切。
「姊姊生了個漂亮的女娃娃。」
他先是楞住，然後淺笑，「女孩一定像她一樣漂亮。」
「姊姊難產，死了，娃娃的名字叫做憶慈。」
他楞了好久，才看向她，彷彿要再確認一次她是不是開玩笑，又沉默了好久，直到她似乎看到他眼裡泛著淚光，他吸了一口氣，詢問了姊姊的墓地，以及有關憶慈的事情。
在彰化的爸媽不願意將孩子交給他，他要求至少偶爾讓他以叔叔的身份見一次憶慈，她答應了.，他每個月會匯一筆錢到憶慈的戶頭，當做給憶慈跟兩老的生活費，她也同意了。
他離開前，把房子的鑰匙還給她。
或許，從此以後他能專心的守護他自己的家庭了吧？或者，他會尋找另一個跟姊姊相似的人呢？
天空漸漸飄起細雨，任苡芯加快腳步跑回家裡，才在玄關脫了鞋子，高大的陰影就罩住她。
「去哪了？」
呃……她楞住，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心裡有鬼，還是因為凱恩的口氣比平常還要嚴肅，這一遲疑，就拖了好一會兒。
「去……去附近書局逛逛。」頭低低的，她看著自己的腳丫。
和一個男人去喝咖啡……雖然根本沒什麼，但是這樣誠實的回答好像又怪怪的，要講就要從頭解釋。
搞不好他會以為她一開始就在欺騙他，這樣更難解釋了。唉，雪球真的越滾越大。
眼看他都沒回話，任苡芯以眼角餘光瞄著他，他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有什麼事情，可是又比平常冷淡了點。
是怎麼了嗎？還是其實他知道……
「晚餐吃了嗎？」
他說話了？！
任苡芯鬆了一口氣，看來剛剛那些顧慮都是她多想的。
「還沒吃呢！」只喝了一杯咖啡，忘了空腹不能喝咖啡，現下胃有點不舒服。
「我想吃粥，你呢？」
「嗯。」林凱恩望著她的臉蛋，點點頭。
「你等我，我先換個衣服，二十分鐘後，好吃的粥就出來了。」她開心的在他的臉上落下一吻，趕緊奔進房內。
目視她離開，他一直站在原地，雙手始終緊握著。
公司今年算是大豐收，接到大案件，出貨量大，每個人都在算可以拿到多少獎金，或者年終應該會有好多大獎。
可是對她這個小小的客服人員來說，真的是有苦說不出。
光這星期，她每天都接電話接到手軟，除了午休時間以外，幾乎話筒不離手。
她的聲音都啞了，只能拚命喝水和吃批耙膏。再過幾分鐘就吃午餐了，她得去買藥來吃，今天一早起來頭就昏沉沉的，一個早上忙下來，現在更不舒服了。
不會是因為昨天淋雨，所以感冒了吧？
「你怎麼了？」每天午休時間，黃瑤娟都會來找任苡芯一同用餐。「臉色好差喔！身體不舒服嗎？」
「可能是因為昨天淋了點雨。」她拿起小外套跟錢包，打開抽屜，尋找筆記本。「我沒什麼胃口，等等買瓶牛奶就好了。」
「淋點雨就感冒，身體還真虛弱。」黃瑤娟伸出手，探探她的額頭，再拍拍她的臉。「有點熱，等等我陪你去看醫生，拿個藥，若真的很不舒服，下午請假回家休息。」
「不用請假，我吃藥就好了。」
「本來還想找你這星期再去台北幫忙的，看你這樣，下次好了。」
「你說車展那種的嗎？我以後沒辦法接了，瑤娟姊，抱歉喔！」
「為什麼？男朋友不准？」看她笑得甜絲絲的，一點埋怨都沒有，黃瑤娟糗她，「被管得這麼嚴，你還笑得出來？」
「哪有？！」
「什麼時候約你男朋友出來一起吃個飯？你們交往也一陣子了，居然都沒帶來給我看，好歹我長你幾歲，幫你看看這男人是好是壞。」
「好啊！就約這星期好了，我今天回去問問。找到了，走吧！」
「吃飯還帶什麼筆記本？小心消化不良。」
「我等等想去銀行一趟。」幫憶慈開戶。
「要看醫生，又要跑銀行，你先顧好自已的身體吧！」
她們正準備往員工餐廳走去，電話鈴聲又響起，任苡芯趕緊接起來。
是總經理辦公室打來的電話。
找她？
總經理怎麼會在這時候找她？
「瑤娟姊，我有事要去總經理辦公室一趟，你先去吃飯吧！」
看看手錶，黃瑤娟笑著勾住她的手，「不差這五分鐘，我陪你去。」
第9章()
電梯門打開，任苡芯走出電梯，正打算找總經理秘書詢問，卻聽到熟悉的尖銳嗓音。
「妳……你怎麼會在這裡？又怎麼會穿著公司的制服？」徐雪琳不敢相信的瞪大眼。
她一大早就來找林凱恩，在她整個早上的勸說之下，他終於說了會找任苡芯談談，然後叫秘書幫他聯絡。
原本以為要等任苡芯來到這裡，至少也要十多分鐘，沒想到居然不到兩分鐘就看到人了。
看到站在總經理辦公室門口的徐雪琳，任苡芯著實嚇了好大一跳，而接著出現在徐雪琳身後的人更是讓她傻眼。
「凱……凱恩，你怎麼在這裡？跟她？」她的食指指向林凱恩，又指向徐雪琳。他們兩人怎麼會一同出現在這裡？
這裡不是總經理辦公室嗎？怎麼……
「凱恩？」黃瑤娟大叫。苡芯居然這樣直呼小老闆的名字？
以為自己應該是最吃驚的人，沒想到身旁人的表情比她還像看到鬼。
「怎麼了嗎？」
「妳跟他？」黃瑤娟看，向林凱恩，好奇他們倆的關係。不會吧？是她想像的那樣？
「瑤娟姊，好巧，你剛剛不是說要約我男朋友一起吃飯？我跟你介紹，這位就是……」
「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，是我先問你的，你怎麼會在這裡？」徐雪琳氣呼呼的打斷她的話。
自己的存在不被當做一回事，她不禁氣急敗壞。這女人居然想當她的面介紹凱恩是她的男朋友？有沒有搞錯？
「啊？我？」面對突如其來的兇惡質問，任苡芯要說的話全都卡在喉嚨，只能楞楞的看著林凱恩。
但是一反常態的，他沒有幫她的意思。
她尷尬的看看黃瑤娟，又看看一旁面無表情的秘書，才又看向徐雪琳，「我在這裡上班。」
「你在這裡上班？」徐雪琳叫得更大聲了。
她先前拜託過凱仲哥，也拜託過自己老爸，透過各種關係，就是想在這裡找個職位，偏偏怎樣都進不來。
而她一個小小的鄉下女孩，居然有本事住到凱恩的隔壁，而且連公司都混進來了？這個叫任苡芯的女人到底有什麼魅力？為什麼每一件她用盡了心力都得不到的人事物，她都能輕易的擁有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