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頁 文 / 淺草茉莉
「我不是要你搬到我寢殿去嗎,你為什麼不肯?」朱瞻基氣急敗壞的質問。
她悠悠轉過身去,繼續吃自己的零食不理他。
「你!」脾氣不是甚好的男人火大的奪過她的零食扔到一旁,扳正她的臉,就是讓她非面對他不可。「告訴我不搬的理由。」
「你的寢殿已經有吳公公在伺候了,用不著多一個我。」她眼珠滴溜溜的轉,就是不看他。
「誰說讓你搬來是伺候我的。」
「難道是你伺候我?」
「那也來嘗不可。」他露齒笑了,樣子賊兮兮的。這「伺候」人的方法他也不是不會。
她咬牙瞪他,當然曉得他打什麼鬼主意。「別想!我搬去做什麼?夜裡與太監共處一室,你也不怕傳出閒話。」
「什麼閒話,皇爺爺的寢殿裡不也隨時有宦官伺候著。」
「那也要是真的太監,我又不是。」她紅著臉說。
他瞧她杏臉桃腮,雙頰嫣紅,眼神不由得癡迷起來。「不是才好,若真是,我雖然也要,不過麻煩了點。」
她忍不住驚愕,「我若不是女人你也要?」
他苦笑,「之前以為你是太監時,我還不是被你迷得暈頭轉向,再這樣下去,相信不管你是男是女,最後我都會要了你!」
聽他說得露骨,她臉更紅了。「你就真這麼喜歡我?」
「嗯,就這麼喜歡。」他毫不掩飾,眉飛色舞的點頭。
她香腮染赤。「你騙人,若真這樣,那還高高興興去娶親,而且一次還娶了兩個回來。」她哼聲道。
「那兩個可不是我要娶的,是皇爺爺的意思,況且,我哪有高高興興的——」
他忽然就住了嘴,眼光一黯,半瞇的眼裡充滿調笑。「你吃醋?」
「誰吃醋了?!」她感覺自己的臉頰熱呼呼的,趕緊將臉轉開,不看他了。
「還說沒有,原來你在乎這個?」他將她拽進自己懷裡抱著。
「誰在乎了,你放開我,主子抱著奴才,這成什麼體統,若讓人進來看見,你的名譽就全毀了。」她提醒他。
「放心,吳瑾在外頭守著,不會有人闖進來的。」他有恃無恐。「告訴我,你真在意那兩個女人?」他驀地又正經起來。
她抿著唇,「在意又如何,她們就是你的妻子,尤其是那位孫嬪娘娘,她可是你最寵愛的妃子,說不定她肚子裡已經有你的孩子了呢!」她語氣酸澀不己。
她想起他大婚當夜自己一個人躲起來喝悶酒、哭了一整夜,想起他在她面前親吻孫仲慧,還讓自己當箭靶讓他的愛妃射著玩,雖然知道他那時是在跟她賭氣,但一想到還是讓她的心陣陣發疼。
他知道她在介意之前的那些事,略帶歉意的望看她,語氣篤定自信。「她不可能有我的孩子。」
「為什麼不可能?」
「除了故意氣你的那次之外,我只在幾年前吻過她一次,不過那是基於好奇,後來遇到了你,我一門心思全在你身上,其他人根本碰都不想碰。」他誠實的說。
郭愛訝然。「你這是在告訴我,你根本沒碰過孫嬪?」所以,前一陣子他與人家卿卿我我全是在作戲,他根本沒有和她發生關係?
「哼,要不是為了氣你,你以為我有那麼多閒工夫去理她?她不過是我用紙糊出來的紙鳳凰。」
「紙鳳凰啊……」她完全睞了,這傢伙有個壞習慣,氣一個人或討厭一個人時,就用另一個人去惹那人生氣,之前看似對孫仲慧特別喜愛,那是做給胡善祥看的,而之後寵愛孫仲慧則是為了刺激她,教她吃醋。
算起來,最可憐的當數一再被他利用的孫仲慧,以為自己寵冠皇太孫宮,因而驕矜自滿,其實她什麼也不是,就如他所言,不過是只紙糊的鳳凰,外表瞧似美麗,卻一捏就碎了。
「你老實告訴我,除了你的身世外,我的妃嬪是否也是你不肯接受我的原因?」他直勾勾的看著她,認真的問。
「沒錯,將來你會有更多的女人,妻妾成群,而這是我絕不可能接受的。」她坦承不諱。她來自二十一世紀,可以不婚,可以同居,但要的是專一,容忍不了三妻四妾這種事。
然而他是未來的皇帝,哪個皇帝沒有三宮六院,他也不可能例外的,這教她這個現代人如何接受?
可是感情這種事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,儘管她無法接受與人共事一夫,卻終究還是抵檔不住對他的感情,不顧一切的和他在一起,但他已經大婚的事卻是她心頭的一根刺,永遠拔不出來且深深的刺痛著她。
「雖然娶誰目前無法由我決定,可在我心裡她們不是我的妻,我的妻只有你。」他斂容聲明道。
她凝視著深情的他,忍不住動容了。他冷落胡善祥她並不意外,因為他一開始就不喜歡她,可連艷如桃李的孫仲慧他都沒有接受,她是真的感到又驚又喜,她相信他的話,他心裡的妻子只有她。
「可……我恐怕一輩子都不可能成為你的妻子,我只能是一名太監。」她雙眸濡濕的說。她的身份永遠不能曝光,她只能隱藏在他身後,做一輩子見不得光的人。
他愛憐的輕撫她沾滿淚水的容顏。「委屈你了,但相信我,有朝一日,我定會讓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旁的。」他許諾她,並暗自發誓一定要做到。
她淚眼汪汪。「有你這些話就夠了,其他我不求了……我會等那天到來,咱們到時再在一起。」現在的她對他而言是個危險人物,他還是少接觸為妙,而這也是她雖然回到皇太孫宮卻仍不願意順從他的原因,她不想害他,目前能將他推得多遠是多遠。
「那我可做不到,等不了那時候,我現在就要你!」他俊臉一拉,將人拽起。
「跟我來。」他由不得她繼續龜縮下去,顧忌東顧忌西的裹足不前,逼也要逼她現在就接受他。
「你要帶我去哪?」她驚慌的問。
「此刻就跟我回寢殿去,我要時刻都跟你在一起,這樣你才不會胡思亂想,不會老計劃著想擺脫我。」他強拉著她往外走。
她杏眼圓瞪,根本阻止不了他。
第2章(2)
「你發什麼瘋……瘋狂念頭啊!您的寢殿床腳斷了,奴才讓人去修理就是,殿下這樣急急拉著奴才去拆床,這……這是要讓奴才去墊床腳嗎?」
堂堂太孫強拉一個奴才在宮裡跑,這等不倫不類的景象讓經過的宮人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,本想張口罵人的郭愛立刻一改態度,轉而皮笑肉不笑的胡講個理由,以免引人非議。
朱瞻基笑得更賊,「說的好,我就要你這奴才去墊我的床腳,走,還不給我滾進房裡去,若墊不好讓我摔下床,我砍下你的腦袋!」
他故意說,怕她跑了,揪起她的後領,在眾目睽睽之下就像拎小雞一樣的將她揪進寢殿裡,就連在他身後跟著的吳瑾瞧了都忍不住掩嘴笑了。
只是在踏進寢殿後,吳瑾笑不出來了,朱瞻基更是立刻鬆開她的衣領,將她往自己身後推,他則是馬上跪下。
「不知皇爺爺駕到,瞻基未曾遠迎,請皇爺爺恕罪。」
一開始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郭愛聽到這話,嚇得全身寒毛直豎,沒想到朱棣竟會悄無聲息的來到皇太孫宮,她慌忙的跟著跪地,頭都伏貼到地上了,吳瑾就跪在她身旁,也在滴汗。
「朕聽說你病了好一陣子,不想讓一群人跟著大張旗鼓的過來,所以下朝後私下來探你,可朕瞧你精神好得很,竟還能與奴才嬉鬧?!」朱棣明顯不快,語氣越來越嚴厲。他專程過來探病,不料看到的竟是孫子嘻笑玩鬧的樣子,登時怒火中燒。
朱瞻基不慌不忙的說:「孫兒前些時候確實身子不舒服,可休息幾日後已無大礙,今早起來感到神清氣爽,本來立刻就要去向皇爺爺請安的,沒料到您已經過來了。」
「哼,朕瞧你是偷懶,規避課業,這才編謊稱病,你讓朕太失望了!」朱棣根本不相信他的話,痛心疾首的說。
「皇爺爺若是認為孫兒疏懶裝病,那大可以考較孫兒功課,若答不出來,瞻基願意領罰。」
「你真敢讓朕考?」朱棣瞪眼問道。
「孫兒就算臥病期間也不曾荒廢太傅教授的課業,您若不信,儘管考較。」他自信的說。
「好,那朕就考考你,你若答得出,朕便饒你這一回。」
他微笑,「請皇爺爺出題。」
朱棣見他從容不迫,表現無一絲膽怯,心下的惱意已經漸消,於是出題道:「何謂立德、立功、立言?」
「立德即立下好的德行榜樣,立功即做出有利於後世之事,而立言即留下善文讓後世參酌。」朱瞻基不疾不徐的回道。
朱棣滿意的額首,「再談談吧。」
「《應帝玉》為《莊子》內篇中的最後一篇,認為能夠聽任自然、順乎民情、行不言之教的人才能做帝玉。全篇分為七個部分,分別為「而未始入於非人」、「而曾二蟲之無知」、「而天下治矣」、「而避於無有者也」、「一以是終」……以七個故事表達莊子無為而治的政治思想。」他侃侃而談的道出莊子的為政主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