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說博覽 > 言情小說 > 大房寡婦

第24頁 文 / 井上青

    一早秦老闆離開後,何掌櫃提醒茅芸香,說這人不是好打發之人,肯定會再來,果不其然午時未過,秦老闆就率了兩三名壯漢再度前來,一副不給錢就準備砸店的狠樣。

    「秦老闆,原來你這麼不明理,虧我還說你文質彬彬、飽讀詩書呢!」

    茅芸香這話一出,原本跟在秦老闆身後的三名凶狠壯漢,皆忍不住掩嘴竊笑。

    「如果今天你酒樓隨便一個人來我店裡買幾千斤的奇楠香,簽了帳讓我去向你取款,你付是不付?又或者,我每天向你的灑樓訂一桌菜宴請工人,簽帳讓你去向傅東洋請款,你覺得這樣行得通嗎?」

    「少廢話!總之這帳你付是不付?」秦老闆氣得咬牙切齒道。

    還真給這婆娘料中,他一回酒樓,傅東洋早溜得不見人影,這下說什麼他都要向她索討這筆款項了。

    「上午那紙袋你沒拿走,要的話,就在桌上自己取。」

    「別耍我!」秦老闆氣呼呼地向左右下令。「給我砸!」

    「慢著!」茅芸香大聲喝斥,「想砸店?那得看我傅家制香坊的工人准不准!」

    語落,她朝站在內側門邊的何掌櫃使了個眼色,何掌櫃一打開平日隔絕店裡和工作坊的木門,幾名手握木棒的工人馬上帶頭衝了進來,而後頭還有一整列的工人,全部人手一棒的等著支援。

    三名壯漢見他們人多勢眾,未動手已識相的退了一步,讓秦老闆更加氣惱。

    「還不快砸?你們這三個飯桶真是氣死我了……」說著,他奪過離自己最近那名壯漢手中的木棒,冷不防朝茅芸香揮去,想叫她求饒乖乖付錢。

    孰料舉高的木棒怎麼都揮不動,反倒是他抓著棒子的雙手被一直往後拉。

    「誰拉我的木棒?還不給我放開!」手被扯痛,他鬆開木棒回頭一看,赫然發現三名壯漢早已跑走,站在他身後的人竟是楚天闊。

    楚天闊的視線和茅芸香交會,她充滿怒意的目光令他心口揪痛。

    這一個月來他生怕傅東洋對她不利,總在暗中保護她,忍了這麼久不和她打照面,沒想到她對他的恨依舊深濃。

    見到他,茅芸香心頭一震,眼中充斥怒火,內心卻五味雜陳。

    她該恨他的,對他也只能有恨。可那心上揪擰著的除了恨,尚有其他不該存在的情愫……

    「楚、楚公子。」見到九陽城首富外加每回自己缺錢時調錢的金主,前一刻還氣憤不已的秦老闆,馬上展現一秒鐘怒目變瞇瞇笑眼的功夫,畢恭畢敬陪笑的說:「你、你來買香?這等小事差個人來就行了,何需勞駕你親自出馬?」

    「秦老闆你不也是親自前來?」收起失落惆悵,楚天闊將目光自茅芸香臉上移開,神態自若的淡問:「不過就是買個香,為何需要你拎著棍棒來交易?」

    一早阿生讓蓮兒來向他告知這事,他便想嗜錢如命的秦老闆肯定不會就此罷手,遂派人監視著秦老闆,對方一有動作,他便能馬上趕來。

    制香坊人手雖多,但秦老闆出手狠厲,防不勝防,即使是女人,下手也不會心軟,方纔若非他及時趕到,那一棍肯定在茅芸香身上造成重創。

    不管她如何誤解他,恨他、怨他或排拒他,他依然要保護好她。

    秦老闆很是不滿,不想當冤大頭,只好將來這兒討傅二少帳款卻被茅芸香刁難一事說給他聽,希冀他能出面主持公道。

    「傅東洋人呢?」楚天闊問。

    「他?他跑了。」

    「賒帳的人跑了,帳款你卻來向和傅家再無關係的茅老闆索討,這是否說不過去?」他說「和傅家再無關係」這話時,還有意無意地看了茅芸香一眼。

    茅芸香心頭莫名悸動了下,旋即惱怒地別開眼。她都已看穿他的真面目了,他還想拿虛偽的情愛來哄騙她?

    「可、可這是傅家制香坊,將來這些都是傅二少的……」

    「秦老闆,你說到了重點,將來或許是,但現在還不是。」

    「這……你、你怎麼跟茅老闆說同樣的話?」

    「因為同理,所以才會說同樣的話。」他心眼含笑的看她一眼,卻見她不領情地別過頭,「就算找十個人來說,大伙的意思也會一樣。」

    他話一出,站在店裡的工人立刻口徑一致地附和。

    「沒錯,茅老闆和楚公子說得一點都沒錯,傅東洋欠的帳,就得找傅東洋收去。」

    「你們……」礙於楚天闊在場,秦老闆敢怒不敢言。

    「秦老闆,這傅家制香坊還欠我一大筆錢,你若讓人來砸店,我的帳款收不回來,對你也沒好處不是嗎?」楚天闊意指秦老闆偶爾需要向他借錢周轉,如此一來最終不利的仍是自己。

    「呃,你說的是。」秦老闆是聰明人,既然金主都出面說情了,他也不好和金主作對,只不過……

    「可這傅二少的帳……該如何是好?」

    「秦老闆,你把酒樓掌管得有聲有色,看上去就是一副聰明樣,應當能想得到該找誰收帳。」

    楚天闊這話一出,茅芸香心頭一突。該死的奸商,幹麼學她說話!如此稱讚秦老闆,不怕反胃外加上吐下瀉?

    秦老闆神情充滿疑問,能被楚天闊稱讚聰明是何等榮幸,可他一時間是真想不出來。

    「我想你應該知道,傅東洋當初是如何從牢裡出來的。」

    楚天闊一提點,宛若當頭棒喝,秦老闆恍然大悟,「對,找傅二姨太。」

    大力謝過金主恩人後,秦老闆又急忙離去,準備帶人去向傅東洋的親娘討要欠款。

    見收帳風波平息,茅芸香親自向一班力挺她的工人道謝,還吩咐何掌櫃去買下午的點心請工人們吃。她忙東忙西,就是把楚天闊當空氣。

    直到忙得告一段落後,看他主動上前,她睞他一眼,故意酸道:「唷,楚公子你這大忙人還在呀?」

    「我有事想和你談。」

    「我們之間有什麼事好談?」怒瞪他一眼,她壓低聲音道:「別以為你幫我打發走秦老闆,我就會感激你。」

    「我沒要你感激我,我只要你……」

    看他欲言又止,她的心頓時提得老高。她雖差何掌櫃出門,但店裡仍隨時會有客人上門,更何況還有其他做雜事的小夥計在,這時他若和她說些道情示愛的鬼話,豈不讓人看笑話?

    「我不想和你說了,你——」她想下逐客令,怎知他快語搶白,道出未竟之語。

    「我只要你還錢。」

    她霎時傻望著他,呆愣了下。

    見狀,他溫文一笑,把話說得更白,「茅老闆,我想我們似乎該討論一下還款的時間和方式了。」

    「你……」她錯愕的看他,一時反應不過來。

    原以為他是想說一些亂七八糟的鬼話,沒想到他居然是來討錢?

    也是啦,他是嗜錢如命的奸商,要錢要財連親人都可摒棄的人,又怎會放過她這一筆帳?

    他從未提過家人的事,她也只大略聽說他爹和娘並不是住在九陽城,他是大約在十歲左右才獨自搬進現在的楚府,據說是不想和雙親同住,而不是父母拋下他不管。

    想來他腦裡成日算計的八成全是如何收購別人的祖宅祖產,未想過與家人同樂,這樣的人說他冷血無情也不為過。

    方才來收帳的秦老闆若是血侄,那他肯定是吸血鬼!

    「我也正想找你談還錢一事。」不想讓他看扁,她嘴硬道。

    「那好,我們進去坐下談。」

    「不,在這兒站著談,我很忙,沒太多時間給你。」

    「好吧。」他淡笑,「依照傅老夫人和我所簽的合約,制香坊已經開始運作,傅家的雙地契自然就得先抵押在我這裡。」他想過了,現在這時機地契若還她,傅東洋肯定會來向她索討,還是暫且放他府裡,由他幫她保管較安全。

    並且,他也決定不再迴避她,反正越是閃躲越痛苦,兩人也只會越離越遠。

    照她的個性,和她「正面對決」是他現在唯一能接近她的方法,他雖不想她誤解他,但要化解這誤會也實在急不得,只好先出此下策。

    解釋誤會是必須的,不過也要有適當時機,至少得待她心頭火漸消,願意冷靜斷他說話才行。

    「我有向你要嗎?」哼。他要無條件還她,她還不見得要咧!她茅芸香這點骨氣還是有的。

    「你能理解且認同合約內容那是最好,畢竟約是傅老夫人簽的,不是你。」

    「真難得你這個只認錢連爹娘都不認的人竟沒毀約。畢竟我婆婆已經不在了。」她涼涼地回諷他一句。

    聞言他臉上神情愀然一變,但旋即又添上笑容,和平常一樣神態自若。「既然我們有共識,那接下來的還款一事便好淡。我有事要先走,你想好還款方式,差人告知錢管家便可。」說罷,他便告辭離去。

    茅芸香怔愣了下,她見他神色有異,爾後的笑容看得出來也頗勉強,是她說錯什麼了嗎?

    不,肯定是他沒想到能毀約。婆婆已不在,只要他不認那紙合約的內容,傅家雙祖產便輕易落入他手中,他的豐功偉業便又多添兩件,方纔她一提,他也許是懊惱不已才會面色丕變,這會急著走,肯定是回家頓足捶胸去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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