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頁 文 / 春野櫻
「你……」世彌雖然遲鈍,但也慢慢感覺到事有蹊蹺,對一個方纔還病到站不穩的人來說,他現在的表現會不會太清醒了?
難道是診所開給他的藥生效了?哇,那醫生給他吃的是仙丹吧?
「我跟你說,我被列恩的死氣彈打中了……」他突然道。
她又愣住,「啥?」
「你不是把列恩送給友志了嗎?」他一本正經地道:「昨天……我被死氣彈擊中,所以現在得拚命完成臨終前感到後悔及遺憾的事……」
「……」她瞠目結舌的看著他。眼前的這個人是她所認識的那個藏方真言嗎?
列恩?一先氣彈?他居然在跟她聊動漫?!
喔,他真的病了,而且病得不輕。
「如果我到死都不知道你拒絕我的原因,我唔!」
他話未說完,她卻忽然伸手搞住他的嘴,羞惱的瞪著他。「你是裝病的吧?」
他拿開她的手,一臉無辜,「小姐,剛才陪我就醫的是你吧?」說著,他咳了幾聲,續道:「醫生幫我量體溫,說己燒到三十九度半,你也聽見了。」沒錯,醫生說出「三十九度半」的時候,她在場。
「只是要求你給個理由,不過分吧?」他有氣無力地問:「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?」
「有。」她想也不想地回答,「土方歲三。」
他一怔,「動漫版的那個?」
「不行嗎?」
「你寧可跟電玩角色談戀愛,也不接受我?」他難以置信。
「不管跟他談幾次戀愛,我都不會受傷,可是你你會讓我受傷。」
聞言,他不服氣地問:「你怎麼知道我會讓你受傷?」
「因為你的圈子容不下我這種人,而你也不會進到我的圈子裡來。」她秀眉一蹙,一臉泫然欲泣的表情。
真言努力撐起躺得有點酸軟的身子,然後在床沿坐定。他依舊拉著她的手不放,以免她一逮到機會就跑掉。
「跟我這種人在一起,你會丟臉的。」世彌眼臉低垂,眼中微微閃動淚光,「不用多久,你就會後悔,就會覺得我愚蠢可笑,然後——」
「這就是你拒絕我的原因?」他打斷了她。
她微頓,「這理由還不充足嗎?」
他蹙眉笑歎了記,「所以說,你是因為害怕受傷而拒絕我,並不是因為討厭我、對我沒感覺?」
她睜著一雙水眸,一臉茫惑。
「我懂了。」他忍不住笑了笑,深深凝望著她,「你喜歡我。」
她整個人跳了起來,「不是那樣,我——」
話未說完,他已以風馳電擊般的速度抓住她肩膀,將她往下一拉。
她還沒反應過來,他已捧住她的臉,以唇封住她未說出口的話語。
只不過僅一、兩秒的時間,他便放開了她。「先這樣吧,要是把感冒傳染給你就不好了。」
世彌因為太過驚愕而整個人放空,直到她感覺自己的嘴唇燙得厲害,才慢慢回過神來,並意識到方才發生的事情。
「你……」這不是真的吧?他……吻了她?
真言心滿意足的一笑,「你有沒有發現你已經能看著我說話了。」
她掙開他的手,並輕觸自己燙到發麻的嘴唇,本能的退後了幾步。
「天啊。」而後她低呼一聲,旋身逃了出去。
第9章()
捂著發燙的嘴,世彌在床上翻來滾去,不由自主的傻笑。
初吻,這是她木嵨世彌二十五年來的第一次親吻。老天,他居然吻了她叫門口完了,她淪陷了,明明知道跟他在一起可能會受傷,明明知道自己跟他之間距離相差八百萬光年,她卻還是喜歡上他了。
不是因為他長得像魔鬼土方,而是因為她感受到他此時此刻是真的喜歡她。
就算將來他會對她感到厭煩,然後一腳踢開她也沒關係吧?就算真的會被傷到體無完膚,甚至是屍骨無存,也可以賭它一回吧?
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,為了個「會呼吸、有心跳、有體溫」的人而感到興奮歡喜,即使所有人都看衰,即使連她自己都不看好,她也不想錯過。
縱然遲了些,她木嵨世彌的春天終究還是來了。
「呵……」她翻了個身,笑視著床單上的土方歲三,「土方先生,對不起,我……我愛上別人了。」
「你在幹麼?」
突然傳來弟弟的聲音,嚇得世彌三魂七魄都快跑光。她生氣的坐起,怒視著他,「你為什麼老是不敲門?」
「你又沒關門。」世恭像看髒東西似的睨著她,「在床上滾來滾去的傻笑,你發花癡啊?」
「什……」她火冒三丈,抓起抱枕往他扔去。
他眼明腳快的一閃,退到了門外。「笨蛋花癡宅。」
世彌再抓起枕頭,「快滾!」
「蠹宅!」世恭壞心眼的咧嘴一笑,拉上房門。
「臭小子!」世彌幾乎要將手裡的枕頭丟出去了,但餘光一瞥,她急忙收勢,然後將枕頭緊緊的抱在懷裡,內疚地說:「對不起,土方先生,我差點把你丟出去了……」說罷,她把枕頭妥適的擺好,朝它合掌一拜。
而此時,世恭站在世彌的房門外,尚未離去。
他的臉上帶著一抹安心、淡淡的微笑,原因無他,只因這幾天死氣沉沉、活像是末日降臨般的姊姊,終於恢復了生氣。
那天對她說出那些殘酷的話,其實他心裡很痛苦、很內疚,可皇天在上,他會那麼說,完完全全是出自於他對姊姊的愛及關心。
雖然他們從小吵到大,他又經常毒舌攻擊她,可她是他的姊姊,是只有他能欺負、不許別人傷害的姊姊。
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,任何傷害她的人,他都不會原諒。
藏方真言是他尊敬景仰如偶像及楷模的人,但即使是如此,若藏方真言傷了姊姊的心,他一樣會找他算帳。
為了保護姊姊,也為了藏方真言在他心裡那如神祇般的形象,他絕不能讓悲劇發生。
「姊,有一天你會感激我的。」他自言自語的說。
真言一走進業務部,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他。
「藏方先生,你不是得了重感冒嗎?怎麼不多休息一天?」副部長松元關心的問。
「我已經好多了,謝謝。」真言淡淡地喚道:「木嵨。」
「是。」聽到他的「召喚」,世恭立刻起身。
「進來。」真言說完,逕自走進了辦公室。
雖然已經在真言底下工作近一年,但直至現在,每次被上司喊到名字時,世恭還是會覺得緊張。
他離開自己的座位,快步走進真言的辦公室。「有事嗎,藏方先生?」
「把門關上。」真言脫下西裝外套掛好,然後走向他的辦公桌,打開了電腦。
世恭帶上門,疑怯的走近辦公桌,像個被叫進校長室的小學生般立正站好。
真言瞥了他一眼,「輕鬆一點,不是什麼嚴重的事。」
世恭微怔,「藏方先生,你……」他看得出來今天的真言神清氣爽、心情愉悅,也許真言自己不自覺,但他的唇角是微微上揚的。「你一點都不像是昨天重感冒的人……」他試探地道。
真言神秘一笑,「因為昨天有人照顧我,煮了營養的粥給我吃。」
世恭一頓。有人照顧他?如果是他的母親或親人,他應該會直接說「我母親來照顧我」之類的話,而不是說「有人」吧?
看他一臉幸福洋溢的表情,世恭忍不住猜想他也許跟矢吹慶子重修舊好了。
「是矢吹小姐吧?」
「矢吹小姐?」真言聲眉苦笑,「當然不是。」
不是矢吹慶子?那麼……他已男有新歡?
「對了,」真言眼睛盯著電腦,閒閒的問道:「你姊姊還好吧?」
「欸?」世恭楞了一下,怎麼話題突然跑到他姊姊身上?「她很好,雖然今天早上有點小發燒,但心情還不錯……」他頓了下,「藏方先生為什麼突然——」
「發燒?」真言抬起眼臉看著他,「她生病了?」
「只是小感冒,藏方先生不必——」
「一定是我傳染給她的。」真言濃眉一皺,「抵抗力真差,我才親了她一下,她就中獎了。」
世恭陡地一震,驚疑的瞪大了眼睛,「什、什麼?!」
真言好整以暇,平靜自若的坦白,「昨天照顧我的就是她。」
聞言,世恭戲劇性的退後了兩步,「怎、怎麼可能?她又跑去找你嗎?」
「不。」真言唇角一勾,「是我裝可憐,絆住了她。」
「你……難道你們……」
「我接下來要說的話,你聽好了。」真言神情忽轉嚴肅,態度堅決得近乎任性,「我喜歡她,不管你是同意還是反對,都不會改變我對她的想法。至於她……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,她也喜歡我。」
「……」世恭怔楞的看著他,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。
「我會跟她交往,你最好有心理準備。」
「藏方先生,要是我姊姊受到任何的傷害,她會——」
「如果我傷害了她,」真言打斷他,目光澄定且誠摯,「你就修理我吧。」
世恭先是一呆,旋即挑高眉,語帶宣示道:「真的嗎?即使是我所崇敬的藏方先生,我也是會出手的喔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