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頁 文 / 春野櫻
「在我看來都一樣。」她語氣近乎強硬的指出,「如果你因為這些不必要的顧慮而放棄,到頭來後悔的一定是你,除非你其實沒那麼喜歡她。」
真言微怔,認真的思索起她這句話。
他有沒有那麼喜歡木嵨世彌?喜歡到如果就這樣放棄了,將來一定會後悔到想打死自己?
「你對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喜歡?」美智盯著他問:「她漂亮嗎?」
「那要看跟誰比。」
「跟矢吹小姐呢?」
「她輸。」他據實以告。
「喔……」美智想了一下,「你說她不是你的菜,也就是說……她並不是獨立自主、聰明絕頂的女生?」
「她有時很蠢。」
他的回答又讓她傻了一下,懷疑地問:「你該不會也當著她的面這麼說吧?」
「不行嗎?」他一副理當如此的樣子。
「當然不行。」美智好氣又好笑的瞪了他一眼,「哪個女生喜歡聽這種話?」
「所以我得對她說謊,說她聰明又漂亮?」他神情凝肅,「你知道我不喜歡說謊。」
「我沒教你說謊,而是要你說好話。」
「與事實不符就是說謊。」他堅持己見,固守原則。
「我真是被你打敗了。」美智目光一凝,表情認真的又問:「那你到底喜歡她什麼?」
「她耍笨的時候很可愛,她對孩子很有耐心、也很溫柔……」真言想了一下,「她有很多似是而非的理論,但我居然認同了,她……會讓我生氣、讓我失控,可即使是那樣,我還是……」他眉頭深鎖,懊惱的沉默了。「你說,我為什麼會喜歡這種女人?」他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,苦惱又矛盾,「我這是在自討苦吃吧?」
看著弟弟那困擾、煩惱的表情,美智忍不住噗哪一聲笑了。
眼前的這個人是她從沒見過的藏方真言,而她確定他是墜入情海了。
伸出手,她用力地揉揉他的頭髮。
「幹麼?」真言羞報又懊惱的撥開她的手。
美智咧嘴一笑,「我正式宣佈你真的愛上她了。」
十日後,星期一
雖然答應做給友志的鳴人衣服早在星期六完成,但因為害怕碰上藏方真言,世彌硬是等到星期一的上班日才敢送來。
進到大樓內,她走向坐在值班櫃檯後打盹的歐吉桑管理員。
「大叔?」雖是值班時間,但看他正在「點頭釣魚」,世彌有點不忍叫醒他。
「嗯……」歐吉桑管理員睜開惺忪睡眼,不慌不忙地問:「什麼事啊?」
「這個……」她將裝著鳴人衣服及護額的袋子擱到值班櫃檯上,「可以麻煩大叔幫我交給十樓的藏方先生嗎?」
歐吉桑管理員楞了一下,「喔,好啊。」
「謝謝你。」她退後一步,彎腰,向他道謝,「那就有勞您了。」說罷,她轉身要走。
正暗自慶幸事情如此順利,沒有任何意外之際,有人喊了她的名字——
「木嵨世彌?」
這聲音有點沙啞,有點虛弱,卻是再熟悉不過。世彌心頭一驚,陡地抬起了頭。不會吧,今天明明是上班日,怎麼他居然在……不管,她得快閃。
低著頭,邁開步伐,她像是看不見他似的想逃。
「喂。」真言伸出手,一把摟住她的手臂,「別……別走……」話未說完,他已咳了起來。
「放開我。」她吃驚又生氣的瞪他,「我只是來送衣服給友志,不是找你。」
「慢……」他又咳了幾聲,說話十分吃力,「我……有話……」
「你……」因為他實在咳得太厲害,讓她不由得介意起來,「你是怎麼了?」
「我感……感冒,然後……」
「原來你也會感冒……」看來他病得不輕,雖然口罩掩住他一半的臉,卻遮不住他的病容。「既然感冒了,為什麼還要亂跑?」
「我餓……」
她微頓,這才發現他手上拿著便利商店的提袋。
「是喔,那你自己保重。」她掙開他的手,急著想逃離他。
第8章(2)
「世……世彌……」真言轉身想拉她,卻忽然感到一陣暈眩,身子晃得差點癱坐在地。
見狀,世彌趕緊扶住他,他的身子重重地壓在她身上,頭還往她的額頭上撞了一下。
「噢!」這一撞,她隨即感覺到他燙人的體溫。「你在發燒?!」前一秒鐘還想逃跑的她,此刻神情已盈滿關懷,憂心不捨。
「好像是……我……很暈……」真言虛弱地道。
「你去過醫院了嗎?」
他搖搖頭。
「什麼?!」她又急又氣地道:「你幾歲了?生病還不知道要就醫嗎?」
他枕惚的抬起眼瞼,傻笑的看著她,「你……你在擔心我?」
她臉一熱,羞斥道:「並沒有!」說罷,她硬是扯住他,「走,看醫生去。」
幾經折騰,世彌終於帶著病重的真言從附近的診所返回他的住家。
將他扶進臥室休息後,她便到廚房翻找冰箱裡有什麼可以使用的食材。只見裡頭有肉、有蛋、冷凍麵條、一盒處理過的花校切塊,還有一些青菜水果,顯然他在家會自己下廚。
兩年前的她是個料理白癡,但拜B寶舉辦育幼院探訪活動所賜,她跟頌恩修女她們學了不少料理的技能,雖不到豪華料理的程度,但煮點填飽肚子的熱食絕不成問題。
幫人幫到底,送佛送到西,他都病成這樣了,她就幫他做點吃的吧。
洗了杯米煮熟爛爛,再加入紅蘿蔔跟覆菜一起熬,最後放入肉末,然後打顆蛋攪散,她便完成了一碗營養又清淡的「蔬菜肉絲蛋粥」。雖然顏色不是很好看,但聞起來還挺香的。
媽媽常說,食物不需要好看,吃得飽、不會拉肚子就好。她想,她廚藝不精,一定是遺傳自她媽媽。
盛了粥,放涼了一下,她端著粥走進他的臥室。
剛才因為是生平第一次進入男人的臥室,因此她害羞得不敢多看一眼,現在再次進來,她心神較定,於是便四下掃視了一下。
以男人來說,真言的房間應該算是乾淨整齊的吧,
他的房裡沒有電視或音響那些東西,裝潰線條筆直而簡潔,色調也相當沉穗,還有一張超級大的床,看起來十分舒服。
此刻,他正沉沉的睡在上面,她把粥擱在床頭,猶豫著要不要喚醒他。
這麼一猶豫,她就站在床頭整整看了他十分鐘,直到他發出低啞的嘍語。
「唔……」
一聽見他發出聲音並動了一下,她不知怎的竟本能的想逃,但才一轉身,她的手就被抓住。
「誰?」真言努力的睜開眼睛,發出沙啞又微弱的聲音,雖然發燒重感冒,但他當然沒虛弱到連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。
在一樓暈到幾乎站不住,是假的,因為他必須留住她;不省人事的一直昏睡,也是假的,因為被她照顧是一種享受.,迷糊著問她是誰,還是假的,因為,他不能讓她發現他其實一直在裝昏。
儘管在臥室裡,他仍聽到自廚房傳來的聲音,他知道她在幫他煮吃食,於是耐著性子等、等、等。終於等到她端著熱食進來,他以為她會叫醒他,卻沒想到她竟呆呆的站在床邊盯著他。
他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再裝昏睡了,而且在她的注視下,他遲早會穿幫。
既然她不叫他,他只好自動自發的醒過來。
「是……是你?」他假裝迷迷糊糊地問:「我在作夢嗎?」
世彌慌張的站在床邊,若無其事的想掙開他的手,但奇怪的是,虛弱如他,抓著她的手竟非常的有力。
「那個你……你好點了吧?」她疑怯的看著他,「我幫你煮了粥,你餓了就吃點,我要走了。」說罷,她用男一隻手去掰開他的手。
「不要。」他牢牢地抓住她的手。
她一怔,驚羞的看著他。「你還要幹麼?我我已經仁至義盡了喔。」
仁至義盡?她留在這兒照顧他,還幫他煮了粥,就只是基於道義嗎?
「你不是因為擔心我嗎?」他定定的直視著她。
迎上他熾熱的眸子,她心頭一悸,剛才明明病得半死不活的他,怎麼這下又有精神了?
「你知道我……為什麼病了嗎?」
她又不是神,哪裡知道他為什麼生病?「你睡覺踢被子?還是……被傳染?」
「不是。」他幽幽地說:「我是因為太傷心了。」
她瞪大眼睛,「嘎?」
「因為被你拒絕,我才會沮喪到生病。」
聞言,她臉兒漲紅,心慌意亂的低斥,「胡、胡說。」他在胡言亂語什麼?是不是燒壞腦子了?
「告訴我吧……」真言仰望著神情驚羞不安的她,「你拒絕的理由。要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遭到拒絕,我會死不瞑目的。」
聽見他這番話,世彌整個人呆楞住。
死不瞑目?有沒有這麼誇張?雖然他整個人病懨懨的,但應該不至於死吧?
她啼笑皆非的說:「你才不會因為感冒就死掉呢。我要走了,快放開我。」
「誰說感冒不會死人?」他近乎耍賴的說,「要是我死了呢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