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頁 文 / 綠光
「有嗎?」練凡翻看自己的手。
她很仔細地看,就連指甲縫都沒放過,可是她的手乾乾淨淨的,半點髒污都沒有……到底是哪裡髒了?
是她眼睛不好嗎?
「有。」
「在哪?」她抬手,回頭問他,豈料竟不偏不倚親上他的嘴,嚇得她瞪大眼,一時間忘了要退開。
就連玉衡之也怔住。
他睇著她,瞧她一雙大眼像是要瞪凸般,不禁勾笑,重重地貼在她唇上。
霎時,四片唇瓣貼得更加緊密,他發現她的唇極軟……軟嫩得教他忘卻逗弄,輕含住品嚐。
練凡嚇得倒抽口氣,趕忙退開。
然而,她退,他進;她閃,他追,真到她被緊密地箝住無法動彈。
她心跳得好快,像是快要不能呼吸,彷彿那陳年舊疾又重回身上,可又不那麼難受,心頭還漾著磨人的癢。
這是怎麼回事?是親吻的關係嗎?
那軟嫩的唇瓣、生澀羞怯的反應一再地撩撥著他,玉衡之撬開她的貝齒,鑽入她的唇腔,舔吮著她的舌,糾纏強奪,直到自己的呼吸漸亂。
不知道吻竟會讓人這麼不知所措,練凡心慌意亂,淚水不受控制地盈在眶底,可她並不覺得悲傷也不討厭。
「你在哭什麼?」半晌,玉衡之低啞問著,厚實的掌撫一她巴掌大的臉,揩去她的淚。
「不知道……」
「不知道?」
「我……」她說不上那種感覺,但就是很難為情。
「爺兒,怎麼把門閂了?」外頭傳來徐知恩的聲音。
練凡聞言,這才發現門板是上閂的。「你閂的?」
「不成嗎?」
她羞得小臉通紅,輕推開他,逕自開了門離去。
徐知恩和她擦身而過,走進浴場內,一頭霧水地問:「爺兒,發生什麼事了?」
「什麼事也沒有。」
褪去僅剩的衣物,走進浴池裡,玉衡之輕撫著唇,閉上眼後,唇角勾著連他自己也沒發現的笑意。
第七章主啊,原諒我有個小陰謀
練凡一路狂奔,跑到胸口都快要爆開,才停下腳步。
她喘著氣,發現自己跑了一大段路到廚房,可胸口都沒有剛剛他親她時那麼悶痛。
想起那個吻,她就不由得撫上自己的唇,作夢也沒想過自己這輩子能有這種體驗。以前只在書中看人形容吻是如何美好,是一種親密關係的建立形式。
如今才知道,原來吻會讓人難受卻又不討厭。
是說,他幹麼要親她?
難道說,他喜歡她?
是這樣嗎?
想著,她的小臉加倍地燒燙著。
捧著發燙的臉,她腦袋裡不斷地重覆播放剛剛那一幕,想著他的唇,嘗著他的氣息,讓她覺得渾身像是冒火一般。
「少夫人,你在這兒做什麼?」
小彌從廚房一走出來,便見主子恍惚地摸著唇,笑得一臉傻氣,又像是在難為情,表情豐富得讓你一頭霧水。
「欸?小彌,你怎麼會在這裡?」練凡回神,不斷地抹著臉,企圖抹去熱氣和滿心的邪思。
主啊,她太邪惡了,她竟然在胡思亂想。
「少夫人,不是你要我到廚房幫忙準備膳食嗎?」小彌一臉不解地瞅著她。「艾夫人也到了呢。」
「真的?」
「嗯,正在裡頭和廣源樓的大廚討論菜色呢。」小彌回答,旋即又小聲地問:「少夫人,你說的到底成不成?」
「成啊,為什麼不成?」
「真的嗎?大爺真的答應了嗎?」
「呃……」她有點心虛地飄著眼。
主啊,她最近好會說謊,怎麼辦……
「少夫人,你可別勉強,你拍胸脯說得煞有其事,會讓艾夫人一頭熱地瞎忙,要是到時候大爺不領情,豈不讓她心裡難過?」看著主子那張藏不住心思的臉,小彌歎了聲。「還是我去跟艾夫人說一聲,就說大爺臨時沒了興致,別讓她繼續忙了。」
見小彌轉身要走,練凡趕忙拉住她。「不用、不用,我說可以就可以,你別擔心,天塌下來……有高個的撐著。」
雖然她長得不是很高,可她的野心比天還高。
「走走走,咱們一道幫忙去,動作得快一點了。」怕事情有變卦,她趕忙推著小彌往裡走。
今天,她精心設計了一場戲碼,戲名就為闔家團圓大作戰。
雖然今兒個不是過年也不是中秋,可這玉府的大房及二房,已經十三年沒同桌用膳,而她企圖讓這一家破鏡重圓,所以,她豁出去了。
不管事後玉衡之要怎麼罰她都可以,就希望他別堂場拂袖而去。
想了想,她突然發現自己真大膽,竟敢先斬後奏。
在廚房忙著洗菜外,練凡還站在艾玉葉身旁,偷學廚藝,聽說那是一道他很喜歡的菜色,所以她很努力地學著。
「少夫人,表小姐在外頭,說要找你呢。」在外頭張羅的冬兒大聲喚著。
「喔,謝謝,我知道了。」廚房裡正熱鬧著,切菜聲、剁菜聲,油鍋爆得響,她也只能扯開喉嚨回應,再對艾玉葉道:「二娘,我先到外頭。」
「去吧。」她笑得慈愛。
點點頭,練凡趕緊走到外頭,就見艾秀緣穿著一襲湖水綠的對襟襖,長髮挽成髻,綴著滿頭金釵,珠光寶氣閃得她眼花。
再加上對方身後跟著五、六個丫鬟,一時間,她幾乎要以為是宮中的娘娘出場呢。
「秀緣,你找我?」她笑問。
艾秀緣立刻退後一步,皺起眉看著她。「天啊,果真是丫鬟命。」
她話一出口,丫鬟們個個掩嘴低笑。
但練凡壓根不以為忤,繼續笑問:「找我有事嗎?」
「聽說,你前些日子向徐總管借了錢?」艾秀緣質問。
練凡一怔,拉著倒抽口氣。「糟了,我把這件事給忘了……」
她連著幾天照顧玉衡之,竟把這事給忘了。
「還真是如此。」艾秀緣啐了聲,「你這是怎麼回事?竟跟下人借錢,借了也忘了還,還讓徐總管到帳房替你代領,我還當他是想要訛點零花,沒想到……果然是窮鄉僻壤出來的村姑,沒半點主子風範,像個窮酸丫鬟。」
「表小姐,說話就說話,何必這般冷嘲熱諷的?」
練凡聞聲,回頭望去。「小彌。」
「大膽奴才,竟敢這般對我說話?」艾秀緣低斥。
小彌快步,將主子護在身後,迎視著她。「表小姐,奴婢不懂什麼大道理,不過也知道所謂賓主有別,不管怎樣,少夫人才是玉府裡的正主子,表小姐說話該有分寸。」
冬兒告訴她表小姐找少夫人,她一聽就知道沒好事,連忙跟了過來。
打量她半晌,艾秀緣輕蔑地哼笑。「喲,原來是牆頭草,風往哪吹就往哪倒,真以為她冠上少夫人頭銜,你巴著她,就能跟著雞犬升天了?」
小彌勾笑道:「這牆頭草也要溫柔的風吹才會倒,就怕表小姐仗勢欺人,那風勁強壓著大伙不得不低頭。」
她進玉府已有三、四年,也曾經想過要倚靠艾秀緣,掙得立足之地,然而這位依親的表小姐氣焰卻比誰都囂張,才讓她轉而想要服侍艾夫人。
「喲,那你以往一聲聲的表小姐叫得那般恭順,全都是表面功夫?」艾秀緣笑著,壓根沒將一個丫鬟看在眼裡,睇著聽得一頭霧水的練凡。「表嫂,你要小心,改天這下人要是找到其他靠山,她會把你踢到一邊。」
「小彌不是下人,她是我的朋友。」練凡歎道
雖然內情如何,她不清楚,但艾秀緣在嘲諷小彌是肯定錯不了。
虧她初次見到艾秀緣時,還覺得她不錯呢。
小彌聞言,動容地看著主子。
「會把下人當朋友的,放眼全天下,八成也只有你這沒用的主子,不過也對,畢竟依你的出身,原本入府要當個廚娘都還嫌丑。」艾秀緣不客氣地譏諷。
「出身又怎麼了?少夫人她可是大爺的正室,就算是表小姐,說話也要客氣一點。」小彌再次提醒她。
「我有說錯嗎?」艾秀緣使了記眼色,一個丫鬟抱了個木盒,丟到練凡面前,發出匡啷啷的聲音,木盒蓋脫開,掉出銅板。「為了個丫鬟跟徐總管借了銀兩又不還,害我還得多走一趟替你把剩餘的銀兩帶來。」
小彌一看她惡意羞辱人,正要出口替主人討公道,卻見主子蹲下身撿起銅板。
「少夫人。」
「哇……小彌,我想到一個好點子耶。」練凡拾起一枚銅板,笑瞇了眼。
她張口,卻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「瞧,那副窮酸樣,不跟個下人一樣嗎?所以我特地將銀兩換成桐板,是該感謝我。」
「嗯,謝謝你,秀緣。」她還真的乖乖道謝。
小彌無力地閉了閉眼。這個不知人心險惡的主子,被人欺負了竟還說謝謝。
艾秀緣一愣,不禁掩嘴低笑。「這傻樣,到底是怎麼讓表哥願意理你的?恐怕是大表哥病得糊塗了,才會將你留在他房裡。」
聞言,小彌立刻逮到話柄。「啊,說了這麼多,原來表小姐是因為嫉妒少夫人得到大爺的疼愛呀。」
「你胡說什麼?她有什麼讓我嫉妒的?論臉蛋身段,論身世背景,她有哪一點比得上我?」艾秀緣板起臉低罵,「不就是個窮酸到極點的醜村姑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