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頁 文 / 綠光
她攢眉想了下。「我記得老夫人的壽宴名單上,也有幾個官夫人,可現在時辰太晚了,至於相公的友人……」
「少夫人,這點恐怕有困難。」並奇直言道:「焦爺肯定記恨著少夫人給他難堪,加上爺兒又擺明了與他斷絕往來,所以別奢望他會幫了,但求他別扯後腿就好。」
「那咱們先找其他人吧,你們總該知道他還有那些頗有交情的達官貴人。」
「那就先找晁爺吧,晁爺是大內亟欲網羅的雕刻師,和官員有所往來。要是找晁爺的話,他肯定願意幫忙牽線。」
「好,在找晁爺之前,你先幫我查查戶部尚書的夫人有何愛好之物。」
「可是尚書夫人早已去世多年。」並奇皺起眉。
「他總有疼愛的小妾吧。」
「差不多有二十來個。」傅總管沉吟著。
戴銀兒抽動眼皮。「那就先查出他最疼愛的是哪一個,再針對那個妾查出其愛好。「真是的,這是個什麼爛時代,男人身邊都有一大票的妾,一個個都想當皇帝不成?!
分工完畢,每個人各自領命而去。
戴銀兒梳整完畢,立刻前往晁府,但不巧的是,晁歲真竟有要事前往了京城聚祿城,約莫兩、三天才會回府。
她留了口訊,拜託晁府小廝,要是他們主子回府,派人通知一聲。
而後,又轉往城府尹,花了點錢打通關,希望能夠先見金秀外一面。
然而,府尹大人沒出面,倒是師爺收了錢,出面見了她。
「不成,現在誰都不能探視金爺。」
「為什麼?」
「因為金爺有其他罪嫌待查。」
戴銀兒聽得一頭霧水。「我不懂你的意思,他被關押不是因為傷了季尚書的公子嗎?」問著,她不忘從懷裡再取一錠黃金往他手裡塞。
師爺捻著胡,笑得和氣。「是這樣的,有人跟府尹大人通報了一件事,要大人先扣下金爺,好日後邀功。」
「誰?」是哪個混蛋竟然落井下石?
「是誰,我不能說,但我聽說,那人告發金爺私自拿了玉礦裡的上等羊脂玉,這事肯定這兩天就會傳到戶部尚書耳裡,這事可比傷了尚書的公子還要嚴重,依我所見,夫人不如先想辦法攔下此事,否則……」
戴銀兒聞言,臉色刷白。
金老夫人壽宴當晚,焦一也在場,他肯定知道這件事……她懷疑這消息分明就是他故意說出去,要置金秀外於死地!
「師爺,還請想法子讓府尹大人緩個幾天,民婦感激不盡。」戴銀兒惱著,卻仍忍著氣,把錦囊遞出去。
師爺見狀,不由得眉開眼笑,「三天,我只給你三天的時間,否則大人要往上呈報,我也攔不住。」
「多謝師爺。」
走出府尹大門,瞧她愁眉不展,並奇立刻上前詢問。
「少夫人,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?」聽聞情況,他濃眉擰起。「尚書大人要是真的上呈奏摺,這罪……輕則沒收礦場外加一筆罰金,重則……」
「重則如何?」她提心吊膽地問著。
「抄家。」
戴銀兒用力地閉上眼。完了,和她猜想的一樣……怎麼辦?這事可以說都是她惹出來的,如果是在現代,她還比較知道要怎麼處理,問題是眼前……
她強迫自己冷靜,畢竟亂了方寸更無法解決事情。
好一會,她抬眼問:「並奇,那座玉礦在哪?」
「銅鑼縣。」
「咱們先走一銅鑼縣。」
她很清楚,就算她現在趕去聚祿城求見戶部尚書也沒有用,對方肯定還在氣頭上,改往銅鑼縣,看有沒有其他機會。
「嗄?」
「少爺可以拿到上等玉石,那就代表他和看管玉的官員極有交情,不管對方收賄與否,只要他出事,對方也別想全身而退,我咬緊這點,非逼對方幫忙不可!」
並奇聞言,差點就拍手叫好,突然明白為什麼爺兒會突然轉性,喜歡上少夫人了。
「還有,咱們起程之前,先走一趟鋪子。」戴銀兒疲憊道。
近日也不知道怎地,她倦得難受,渾身都不對勁,但是眼前有場硬仗要打,想休息,也得先熬過這一關。
戴銀兒到了鋪子,詢問一些消息之後,立刻要人備妥尚未有人下訂的珍奇古玩和香料,再派人買了幾匹布,送到府尹大人家中,指定要送府尹夫人,而後帶著一箱黃金,立刻起程前往銅鑼縣。
她軟姿態地央求看守玉礦的官員,視對方態度,時而威逼,時而利誘,總算是請動幾個人,趕在三天內回到崆峒城,馬不停蹄地趕往府尹。
戴銀兒撒起黃金不手軟,外加幾個礦官陪著說項,還有幾把眼淚,終於讓府尹大人答應不將金秀外用上等玉石的事往上呈報,甚至答應讓金秀外先行回府,不過戶部大人一旦追究下來,他還是得回到牢裡。
在官爺的帶領下,戴銀兒走入牢裡,空氣中充斥著難聞的腐味和臭味,她皺起了眉,感覺陣陣的噁心,但她用力嚥下,來到關著金秀外的牢房前,見官爺打開牢房。
「金爺,你可以出來了。」
沒有聽到半點聲響,戴銀兒著急地朝門口探去,就見一身狼狽的金秀外正使力地爬坐起來。
沒料到她竟出現在這裡,他怔得說不出話。
戴銀兒睇著他,心裡有些發酸。這個自戀的男人一向很在意自己的穿著打扮,但此刻的他,束起的髮絲亂了,就連衣衫都發皺,青髭爬滿下巴,總是意氣風發的眼睛泛著可怕血絲,教她不禁熱淚盈眶。
說好不在意他,可是心不由己啊。
「銀兒。」金秀外趕忙站起,走出牢房外。「你……」
她的氣色好差,挽起的髻都亂了,不過才幾天,他竟覺得她有些憔悴,淚水掉得教他心亂如麻。
他想抱著她,可又怕她甩開自己。
「先離開這裡再說。」她主動牽著他的手。
「我……」
戴銀兒不由分說地拉著他就走,坐上馬車回到府裡,讓傅總管準備了爐火讓他跨過,回他的魁星樓,吃著她要人準備的豬腳麵線。
金秀外吃得狼吞虎嚥,像是餓了許久。
「他們沒讓你吃東西嗎?」她不禁問。
「牢房裡的東西能吃嗎?」他呿了聲。
「能吃就吃點,連在牢裡都還要耍少爺脾氣嗎?」戴銀兒氣著,眼眶泛紅。
她真的懷疑這個身體的主人是個愛哭鬼,害得她也跟著愛哭。
「銀兒,你別哭,我……我不想見你掉淚。」金秀外放下筷子,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緊張的看著她。
「我沒哭,只是眼睛很澀。」她瞋他一眼,催促著他趕緊用膳。「快點吃,吃一吃再洗澡,洗去一身的霉運。」
「嗯。」他繼續吃著豬腳麵線,突然像是想到什麼,又問:「你是怎麼讓府尹大人同意讓我回府的?」
他被關在牢裡時,他曾問過獄卒,知曉是有人向府尹密報他挪用了上等玉石一事,所以他才不得釋放,心想這下子大勢已去,滿心擔憂著家人會受他連累,根本吃不下飯。
「爺兒,這全都虧少夫人這兩三天奔波,跑了趟銅鑼縣,請來劉副官等人。」守在桌邊的傅總管激動地抹著淚。「要不是少夫人的話,爺兒挪用上等玉石的事,恐怕已經傳到戶部尚書耳裡了。」
金秀外聞言,怔怔地看著她。
銅鑼縣離崆峒城需要一天的路城,而她竟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請來劉副官,先撇開她是用什麼手段請來人的,教他心疼的是她把時間掐得這麼緊,豈不是代表她根本都沒睡?
難怪,她的神色看起來疲累而憔悴。
「不是我的功勞。」戴銀兒撇了撇唇。「先跟你說,我從帳房裡領出五千兩黃金,全都花完了。」
熱氣從喉頭不斷地燙向雙眼,金秀外只能低著頭猛吃麵線,不讓她發現自己的異狀。
其實她可以不管他的。那天,他們分開時,她還氣他氣得掉淚,如果她夠狠,完全可以在得知消息之後,將帳房的錢領空便遠走高飛。
可是,她沒有。
她為他奔波,不居功,就如同替奶奶辦壽宴,明明是她一快籌備,但她還是把功勞都讓給了他。
這個女人……讓他很難不愛。
「還有,戶部尚書的事,得趕緊擺平才行。」戴銀兒以為他餓得緊,逕自想著如何解決最後的難關。
「少夫人,小的已經從老夫人的手帕交口中得知,尚書大人最疼愛的是第十一個小妾,也打聽到對方最喜歡什麼。」傅總管趕緊將得知的第一手消息道出,「她要一塊五彩鴛鴦石。」
「五彩鴛鴦石?」她皺起眉,根本搞不清楚那是什麼東西。
「小的也不知道。」
「……我知道。」金秀外將一碗的豬腳麵線吃完後,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。
「那是什麼?」
「聽說很久以前,有人將金銀玉墨石五種礦材熔成一體,但因做法太過繁複,那做法早已失傳,坊間也找不到這樣寶貝。」
「那……」戴銀兒心頭一震。「那怎麼辦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