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說博覽 > 言情小說 > 戀成癲

第10頁 文 / 沈韋

    關紅綾膽顫心驚地抬眼看他口中的魔鬼城,只見高聳如城牆的土堆呈現在眼前,而四周飛沙走石,讓人快睜不開眼,而且她已可清楚地聽見城牆後有他所說的鬼哭神號!她不由自主地咬緊下唇瓣,再次猶豫不決。

    倏地,她聽見了姜謙和等人追趕而來的馬蹄聲,再想到雷剎托正身負重傷,不論魔鬼城裡面有無魔鬼,她勢必都得闖上一闖了!

    「希望你說的全都是真的!」關紅綾牙一咬,心一橫,毅然決然地要流星進入令她惴惴不安的魔鬼城。

    「明天天亮後,你就會知道我並沒有騙你。」呼嘯的狂風吹不散雷剎托滿滿的自信。

    關紅綾故作堅強,硬是擠出僵硬的笑容,期待明天過後,她能覺得今夜的恐懼很可笑。

    「停!」當姜謙和等人趕到時,正好見到關紅綾與雷剎托進入沙依坦克爾西的身影,他急忙忙地吆喝其他人停下來。

    姜謙和的手下們因四周吹起的狂風而畏懼地瑟縮著肩,就算姜謙和沒要他們停下來,他們也沒有膽子再追上前了。他們皆是長年往來這塊大地的人,自然曉得這裡是什麼地方,聽說凡是進入魔鬼城的人皆是有進無返,他們可不想成為下一具城中的白骨。

    「哼!這是他們自尋死路,我就不信他們進入後,還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!」姜謙和對魔鬼城也是抱持著謹慎恐懼的想法,他甚至不願太過靠近,以免沾染到裡頭的邪氣。

    手下們期待地望著姜謙和,等著他說出撤退的指示,他們就可以馬上自這詭異、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離去。

    「咱們走!」姜謙和認定雷剎托與關紅綾有去無回,嘴角揚起殘忍的微笑後,速速領隊離開。

    手下們爭先恐後地搶著離開,誰也不願意在這麼可怕的地方多耽擱久留。

    黑暗中的沙依坦克爾西正如其名,就像是來自陰間的鬼城,陰風陣陣,蒼涼淒厲,一陣陣鬼哭神號聲傳來,教人遍體生寒……

    第4章()

    魔鬼城城如其名。

    關紅綾駕御著流星進入魔鬼城後,在幽暗微光中見到四周聳立著一幢幢座落分明的屋舍,大院小戶交互穿雜,亭台樓閣亦座落其間,她還驚恐地看見有大小不一、正對著他們齜牙咧嘴的猛獸,與正準備對他們展開攻擊、拿著各式武器的人群!四周狂風大作,吹起滿地沙塵,更增添不少陰森鬼氣,教她很難不嚇得臉色死白,心下惴惴不安。

    儘管雷剎托信誓旦旦,保證沒人敢進入魔鬼城藏身於暗處攻擊他們,可是誰曉得雷剎托是否因傷勢過重而胡言亂語?所以在她沒有確定此處真的是安全之處時,她絕不敢輕易鬆懈。

    陰風慘慘,一陣接一陣;鬼聲淒淒,一聲接一聲。

    關紅綾打從腳底涼上頭頂,全身因寒冷、因畏懼而泛著雞皮疙瘩。她慌亂地左右張望,不斷警戒再警戒。

    「別理會四周的聲音,沒事的。」雷剎托感受到她的恐懼,出聲安撫她。

    「我看見有一堆人正盯著我們看,而且暗處藏有猛獸正準備一口咬斷我們的喉嚨。」關紅綾很想故作堅強,可是鬼怪的哭嚎聲過於淒厲,她實在很難鎮定下來。

    「沒有人,也沒有猛獸,就像我先前跟你提過的,你現下所看到的一切,不過是一堆堆形態像屋舍、人群與猛獸的土堆。在黑夜裡,往往有許多人誤以為真有人群與猛獸躲藏其間,伺機發動攻擊,自己嚇自己,所以焦躁慌亂地四處奔走,有的因此而耗盡精力、倒地不起,有的則疑心生暗鬼,跟自己人起內哄,自相殘殺,導致在黑夜進到魔鬼城的人有進無出,也使得眾人對沙依坦克爾西更加戒慎恐懼。」雷剎托喚醒她的記憶,再跟她說明得清楚一些。對她的關心,讓他得以暫時遺忘背部不住傳來的疼痛。

    先前就是怕她會慌亂,所以在進入沙依坦克爾西前,他已經大略向她說明過裡頭的情景,只是進入後,恐怖陰惻的鬼哭聲與各式奇形怪狀的人物、猛獸,使她忘了他先前說過的話。他完全可以理解她對此地的畏懼,也知道她同意進入此地需要多大的勇氣,他不僅不會嘲笑她,反而欣賞她勇往直前的精神。

    「那……四周那陰惻惻的鬼哭神號又是怎麼回事?」那一陣陣彷彿來自陰間的鬼哭聲,哭得她心驚肉跳的。

    「是風聲,不是群鬼聚集在一起嚎啕大哭。再者,倘若真有鬼怪藏身在此,你那麼潑辣,只消開口痛罵,包準他們會嚇得屁滾尿流地滾回陰間去,哪敢再找上你?」說到最後,雷剎托故意打趣談笑,試圖讓她放鬆。

    「我真那麼厲害,光靠痛罵就足以讓鬼怪滾回陰間去的話,怎麼卻從不見你對我感到畏懼?」她哼了哼,不苟同他的說法,但也因他的話而不再膽顫心驚。

    「老子的確是害怕啊!你瞧,老子不也被你嚇得從中原躲回關外來了?」趕往沙依坦克爾西來的路上,雷剎托皆故意藉由和她說話來分散注意力,不去想著身上所受的傷,才有辦法一路撐過來。

    「算你還挺會說話的,不過你為何說話總是要老子長、老子短的?不覺難聽嗎?」她微蹙著眉,挑他的缺點。認真說來,這男人渾身上下沒一根溫文有禮的骨頭,他簡直是粗魯至極,可是自與他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後,她發現其實自己並不像嘴上嚷的那樣討厭他,且他奮不顧身地出手相救的舉動,使她對他更增添了不少好感。

    「老子又不考你們中原那勞什子的狀元,也不想當官兒,想說什麼就說什麼,可不會因為旁人覺得難聽就不說。」雷剎托生性豪邁、不拘小節,絕不肯為了討人歡心而違逆自己的本性,故作斯文爾雅。

    雷剎托的話獨具一番道理,讓關紅綾一時語塞,無法再挑剔他的缺點。他的直率其實很難不讓她欣賞,因她自小跟在父親身邊,看盡自稱不拘小節、不汲汲於名利的江湖人士,實則是表面道貌岸然,意圖譁眾取寵、言不由衷的虛偽名門人士,像雷剎托這種直言不諱、直來直往的漢子並不多見,是以她很難不對雷剎托另眼相看。

    雷剎托成功地轉移了她的注意力,讓她不再對所處的環境感到恐懼,於是無聲地咧嘴一笑,隨後發現自己的體力就要消耗殆盡,他不再全身緊繃,慢慢鬆懈了下來。他們人已進入沙依坦克爾西,生命不會再受到姜謙和等人的威脅了。

    「……往左,那裡有個洞穴,可以供咱們今晚棲身。」剛一鬆懈,所有試圖遺忘的痛楚便再次攻佔雷剎托的身軀,他咳了下,嘴角掛著一絲鮮血,勉力開口指引她方向。

    「好。」關紅綾遵照他的指示,要流星往左行。

    此時,狂風再次大作,鬼怪彷彿就在耳畔哭泣,地上的沙礫遭狂風吹起,像暗器般,鞭韃著他們裸露出來的肌膚,宛如要阻止他們進入安全的庇護之所般。

    流星是識途老馬,儘管狂風大作,它依然堅定地踏步,準確無誤地馱負著他們進入雷剎托常常用來躲避風沙的洞穴。

    這個洞穴不是很大,但已足夠容納雷剎托、關紅綾與流星,不讓他們再飽受飛沙走石的侵襲。

    進入足以遮風棲身的幽暗洞穴後,關紅綾總算鬆了口氣。她俐落地翻身下馬,直到右足踝碰觸到堅硬的地面而傳來一陣疼痛,才讓她想起自己的足踝扭傷一事,但已來不及了。突來的疼痛使她軟腳,不由自主地痛叫了聲,整個人跌坐在地。

    「怎麼了?」雷剎托聽到她的痛呼聲,勉強坐起身,結果扯痛了受傷的背部,再次流淌出溫熱的血液,令他低咒出聲。

    「我沒事,倒是你,你的傷勢比我嚴重,該好好治療才是。」關紅綾聽見他再次爆出她聽不懂的低咒,知曉是他背部上的傷處在作祟,於是強忍痛楚,硬是撐起自己,要協助他下馬。

    「你坐著休息,這不過是一點小傷,老子根本就不放在眼裡,而且難道你忘了,老子已先服下一顆護住心脈的藥丸了嗎?」雷剎托發現她要助他下馬,忙要她休息,免得加重她右腳踝的傷勢。

    「我當然沒忘,可是你都吐血了,也不曉得你吞的藥丸濟不濟事,你最好是別再逞強了。」關紅綾不理會他的阻止,硬是要幫他。他為了救她而受到重創,她說什麼都不能棄他於不顧。

    「若不濟事,老子可沒法一路跟你談天說笑。放心,老子體內的血多得像座湖,吐一些根本就不礙事。」堂堂男子漢,若連下馬都需要她的幫助,實在是窩囊至極,因此雷剎托硬是要拒絕她的協助。

    「血多得像座湖?別說笑了!你明明就要暈倒了,何必再說這些無謂的大話?」關紅綾冷冷地嗤笑他的誇大。真不懂他在堅持什麼,若讓他自個兒下馬,他肯定會整個人跌趴在地,她不想他再加重傷勢,所以要出手幫他,這不是很好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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