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頁 文 / 朱映徽
望著他那俊朗颯爽的英姿,她的心不爭氣地又劇烈怦跳了起來。
她暗暗心想,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悄悄喜歡上了他,這男人對她造成的影響都是這麼的強烈。
「今日要出谷。」荊御風淡淡地開口。
「喔,一路順風。」李若兒愣愣地回話,不知道還能說什麼。
「你得跟我一起去。」
「嗄?為什麼?」李若兒不解地問。
荊御風似笑非笑地瞅著她,說道:「我可不想一回來,又看見李肆和丁虹被困在陣法裡。」
一想到自己先前做過的「好事」,李若兒有些尷尬,正當她要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再那麼做的時候,荊御風又接著說——
「或者,你比較希望我將你捆綁在房裡,直到我回來為止?」
哈啊?這真不是個好主意。
李若兒立刻妥協了,說道:「那好吧,我去騎另一匹馬過來。」
「然後讓它再度將你摔下馬背?」荊御風輕哼了聲。
他可不想還沒將她治好,就眼睜睜看著她先跌斷了自己的頸子。況且,棕馬的腳程根本跟不上他的坐騎。
「什麼?我才不會——」
她的話都還沒說完,就被荊御風給一把撈上馬背。
「我可以自己騎的,不會再發生上回的事情了!」
荊御風沒有理會她的抗議,叱喝一聲,馬兒立刻載著他們出了「絕命谷」。
他們一路往另一座山谷前去,隨著馬兒風馳電掣地奔馳,李若兒的身子再度被牢牢地攬抱在荊御風懷中。
李若兒靠在他的胸膛上,心緒極度的紛亂,尤其她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喜歡上了荊御風,那讓她對兩人身軀的貼近更加敏感。
她咬著唇兒,努力想保持鎮定,就怕被他瞧出自己臉紅心跳的反應。
「咱們現在要去哪兒?採藥嗎?」她刻意用若無其事的語氣開口問道。
「等等你就知道了。」荊御風淡淡地說道。
又過了約莫兩刻鐘之後,他們在一處幽靜的山腳停了下來。
李若兒往前望去,就見不遠處有一幢幽靜的小木屋,看起來雖然相當簡樸,但還算整齊雅致。
「這裡是什麼地方?裡頭住的是什麼人?」她好奇極了。
「這些都不重要。」荊御風顯然沒打算解釋,只一臉嚴肅地叮囑道:「你只要記住,等等進去之後別多話,最好什麼都別說,尤其不許喊我的名字,非不得已時也只准叫我『閻大夫』。」
聽著他這一連串的規矩,李若兒心底的困惑更深了。
「為什麼?」
「你只管記住我的話就是了。」荊御風無意多說些什麼。
「可是……」
「還是,你希望我點住你的啞穴?」他開口威脅。
「你——」李若兒愕然瞪著他,最後微惱地說:「好吧,我什麼都不說,也不會喊你的名字,會提醒自己暫時當個啞巴的,這樣總行了吧?」
荊御風滿意地點點頭,但仍不放心地提醒。「別忘了,非不得已要開口時,我是『閻大夫』。」
「放心,我會牢牢記住的。」李若兒沒好氣地應道,真不知道他的葫蘆裡究竟在賣什麼藥。
「閻」大夫?八成是取自「閻王」這個稱號吧!
看來,相對於烈哥哥對「蠻王」二字的嫌惡,他這個「閻王」當得還挺順心如意的嘛!
★★★
李若兒滿懷好奇地跟在荊御風的身後走進木屋,一進門,就先聽見一陣虛弱的咳嗽聲。
她探頭張望,就見一名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婦人躺在床榻上,看起來身子有些虛弱,正不時地咳著。
屋內還有另一名和她年紀相仿的丫鬟,除此之外,似乎沒有其他的人了。
婦人一瞧見他們,立即虛弱地開口。「咳咳……咳咳……閻大夫,你來啦?這些年來,多虧有你偶爾來探望……有什麼病痛也都仰賴你……咳咳……你真是個好心的大夫……」
聽了這番話,李若兒不由得怔住。
這個總是冷冷淡淡,彷彿別人的死活跟他沒半點關係的男人,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?
她轉頭瞥了荊御風一眼,發現他的神情竟異於平時的冰冷淡漠,看起來溫和多了,但是儘管如此,他似乎也沒打算開口說些什麼。
婦人像是早已習慣了他的寡言,並不以為意,目光改落在李若兒的身上,好奇地多打量了她幾眼。
「這位姑娘是……」
李若兒一陣遲疑,正猶豫著自己該不該開口說話時,荊御風就已代她答道:「她是我新來的丫鬟,叫若兒。」
「什麼丫——」她抗議的話才說到一半,荊御風就冷冷地瞪來一眼,讓她趕緊把話吞回肚子裡。
好吧,丫鬟就丫鬟,隨便他了。
第4章(2)
荊御風又警告似地盯了她一眼之後,才上前去為婦人把脈,隨後將一包藥材交給屋內那名「正牌」丫鬟。
「小喜,拿這些藥材去煎,等等我會寫下服藥應注意的事項,你照著上頭的指示小心地照料。」他開口吩咐。
「是,閻大夫,我這就去煎藥。」
小喜拿著那包藥材,轉身走了出去。
婦人輕歎口氣,說道:「多謝閻大夫,真是多虧有你,否則只怕我這條命早就已經沒了……」
荊御風沒說什麼,只淡淡地點了個頭,便退到一旁去,取出紙筆開始寫著要留給丫鬟的注意事項。
李若兒杵在一旁,不知道該做什麼好,便悄悄地打量床榻上的婦人,好奇地猜測她究竟是什麼人。
就在此時,婦人忽然又咳了起來,而一陣激烈的咳嗽之後,婦人忽然一嘔,吐出了許多穢物。
「呀!糟糕!」
李若兒驚呼一聲,毫不猶豫地快步上前,並取出隨身的帕子,輕輕拭去婦人唇邊的穢物。
「大娘,您還好吧?要不要緊?」她關心地詢問,並接著動手擦拭沾在床沿的穢物。
荊御風看著這一幕,俊眸浮現一絲訝異與感動。
儘管剛才他隨口說她是他的丫鬟,但她很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。
眼前這情況,只要叫小喜進來處理就行了,可她卻毫不遲疑地上前,親手擦拭那些有著強烈氣味的穢物。
身為南宮烈的表妹,她再怎麼說也是一位千金小姐,可這會兒卻毫不介意地做著這些事情,嬌美的臉上甚至沒有半絲為難或嫌惡。
她是發自內心地關懷這名婦人?
可……明明她們是初次見面,她甚至連對方的身份和來歷都不清楚,竟就能毫不保留地付出關懷?
荊御風一瞬也不瞬地看著李若兒忙碌的身影,目光沒有辦法從她的身上移開。
想到她對家人濃烈的情感,寧可自己躲起來面對死亡的恐懼,也不願讓她爹娘承受煎熬與痛苦;想到她為了大黃狗的傷勢而傷心落淚,哭著懇求他出手相救;再看著她此刻為了這名與她素昧平生的婦人,毫不遲疑地細心照料、關懷問候,荊御風的心被強烈地震撼了。
多年來,他心中刻意以冷漠築起的高牆,被一股澎湃熱烈的情感給撼動了,幾乎就要崩坍倒塌。
他甚至有股強烈的衝動,想要上前緊擁住那個善良美好的人兒,並且再也不放手……
李若兒在忙碌擦拭的同時,不忘關心地望著婦人。
儘管荊御風才剛把脈診斷過,但是眼看這婦人的臉色有些難看,她的心裡還是免不了浮上一絲擔憂。
「荊御風,你要不要再過來看看大娘——」她回眸一望,正好看見荊御風的臉色驟變。
她僵住,驀地想起了他進門前的警告。
慘了慘了!荊御風顯然並不想洩漏自己的真實身份,但是這會兒她卻說溜嘴,不小心洩了他的底!
荊御風的黑眸掠過一抹狼狽,俊顏緊繃,而原先在胸中激盪的熱流更是霎時凍結成冰。
他惡狠狠地瞪了李若兒一眼之後,下一刻轉身快步走了出去。
李若兒一怔,趕緊追了出去。
「等等呀!你要去哪裡?」
她匆匆追到門外,卻見他已施展輕功迅速離去,不一會兒已不見人影。
李若兒一臉錯愕,心中充滿了困惑。
她不過是不小心喊了他的名字,真的有這麼嚴重嗎?
為什麼他的反應會如此激烈?彷彿某個他極力要隱藏的秘密,在最不恰當的時候被揭開了似的?
一頭霧水地返回屋內,就見婦人的神情也同樣的激動。
「大娘,你怎麼了?」她連忙問道,以為婦人哪兒不舒服。
婦人搖了搖頭,急切地追問:「姑娘,你剛才……剛才喊他荊御風?他叫荊御風?他不是閻大夫嗎?」
「呃,這個嘛……」李若兒的神情尷尬極了。
剛才是她不小心說溜了嘴,這會兒她該怎麼回應才好?
「求求你告訴我,求求你!這對我而言很重要!拜託你了……」婦人苦苦地哀求,眼眶甚至泛起了淚光。
李若兒一向心軟,壓根兒禁不起這樣的懇求。
她心想,反正都已經脫口說出了荊御風的名字,現在想否認也來不及了,那就不用再掩飾了吧!
「他確實是叫荊御風,不過,我也不知道為什麼,他原本不許我開口多話,還說非不得已時只能喊他『閻大夫』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