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說博覽 > 言情小說 > 納言十八

第21頁 文 / 簡單艾

    「倘若佛祖不收,十八隻好使出最後一招。」她的手撫上了他的頰。「求皇上要了十八。」她的唇落下,落在他略帶清冷的唇上。「就像那晚一樣,求皇上要了十八為止。」

    「狡猾。」皇上回吻著她的唇瓣,罵得憐愛。「妳明明知曉,吾根本不能無妳相伴。」

    「皇上不說,十八怎會知曉。」皇上的話宛如蜜一般沾上她的心。

    唇一扯,皇上魅惑地笑了。「待一切底定之後,吾會讓妳徹底知曉吾之意。」

    他壓下她,於她張口輕呼之際,深深地、密密地、無限眷戀地深吻了她一回,直至她喘不過氣為止。

    「皇上。」萬十八主動擁摟著皇上的腰,在他離開她的唇之時。「千萬小心。」她知曉他將前往大殿,因今晚子時一過,皇上的大軍將奉命而行。

    「吾有大軍守護,別擔心。」他拍著她的背安撫著。「倒是妳,可別為了不知名的巫術或蠱術而累壞了身。」她那不眠不休的衝勁總是讓他放心不下。

    「別擔心,十八和御醫研究之後已有了大致的方向。說不定皇上敉平叛臣時,十八也找出了解決之道。」

    「那樣甚好。」望著她動人的臉龐,皇上忍不住俯下身來於她耳畔輕聲說道:「吾可不想在牢房的軟榻上要了妳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」

    她的皇上啊……望著他離去的背影,萬十八忙將雙手摀上那佈滿紅嘲的臉頰,跳亂的心久久無法平息……

    王朝的大軍行動了,早已密密佈下的天羅地網如今只是等著收網而已。

    天未亮,叛臣名單中的罪人一一被押入天牢,無一倖免、無一逃脫,鞠勢全掌控於皇上之手,僥倖不得。

    「你要同朕談條件?」皇甫皇說話的對象雖是三王爺,但他望的卻是與叛臣站在一塊兒的蘭美人。

    最毒婦人心,他早該料想到了。

    能得地利之便,用最短的時間易容冒充太后入宮的,除了熟知宮裡一切的她之外,誰能辦得到?

    他早該防著她了,只是沒料到他一時的心軟竟害慘了他的十八。

    「我的要求很簡單,只要皇上放我等一條生路。」三王爺說得輕鬆。

    「拿什麼換你們的命?」

    「大納言的命,皇上覺得值不值得?」三王爺的臉頰稍稍抽動。

    皇上沒有開口,停駐於三王爺身上的目光泛起腥紅血色。

    「皇上肯定察覺到了吧,大納言對某些字眼特別『厭惡』,厭惡到想殺人。」他這樣的說法應當沒錯吧。「將這樣的大納言放在身邊,豈不是將自己的命交在她手中?」他不懷好意地提醒著。「我知道皇上根本不在意,但眾臣若知曉了,來自各方的反對聲浪恐怕會要皇上廢了大納言吧。」

    「這還輪不到你費心。」

    「身為皇甫王朝的三王爺,替皇上分憂解勞乃臣之責,不容推卸。因而臣替皇上準備了解藥。」三王爺的手肘撞了撞一直默不吭聲的國舅爺。

    第9章(2)

    解藥?這兩個字沉入了皇上的心,令他深黑的眸隱見波動。

    「大納言中了蠱,一種金蟬蠱。」國舅爺幫腔著。「此蠱能控制人的心神,讓人做出意想不到之事。幸好此蠱只能於人體內存活三十日,只不過……」

    「朕無多大耐性。」

    國舅爺頸子一縮,為了皇上語氣中的殺意。「只不過蠱蟲死時,蠱毒亦跟著爆發,若無解藥,則神仙難救。」他們的命能不能保住就看這一回了。

    他的話都說完了,而他積滿手心的冷汗則是讓他的謊話給逼出來的。

    「如何證明解藥為真?」皇上盯著三王爺手上的白玉瓷瓶。

    「解藥只有一枚,無人能證明。」三王爺搖著手中瓷瓶。「皇上只能選擇信或不信。」這是一場賭注,他豁出性命的賭注,而且非贏不可。

    垂下眸,皇上冷酷的唇線鬆動。

    他輸了。

    從三王爺提起「解藥」二字時他便知曉,這一仗,他輸了。

    這世間無一人、無一事物能贏過萬十八在他心中的地位。他視她如命、愛她如命,深知他的三王爺抓住了他此生唯一的弱點。

    「取藥。」皇上平淡卻威嚴的語調震懾了眾人的心。

    「皇上,誰知這解藥是否……」堂玄滿心懷疑。

    「即使為假,此時朕也寧願相信它為真。」只要有任何一絲解救萬十八的機會,他絕不錯放。

    「皇上英明。」三王爺放聲笑了。「這解藥換我等人平安離開王朝國境。」他索取著皇上的承諾。

    「若再踏入王朝一步,人人得而誅之。」皇上眸中的殺意不減。

    「成。」三王爺抬手將瓷瓶交給了堂玄。「我等告辭,後會無期。他盯著皇上,得意的笑容藏不住。

    皇上伸手一揮,包圍著王爺府的大軍立即讓開一條路來。

    「駕」一聲,三王爺、國舅爺、蘭美人以及隨侍的兵僕等全都快馬加鞭地逃離此地。

    而蘭美人回眸一瞥時的陰狠笑容,令皇甫皇心中的不安倏然加劇。

    「找出太后。」皇上一聲令下,搜查的侍衛已竄入王爺府。「堂玄,讓他們找出意室。」

    堂玄聞言,心下一驚,飛縱的身影眨眼不見。

    得知皇上動氣的太后,刻意讓皇上放出宮的太后,不管是勸降或是通風報信,必會到此,如今人呢?

    皇上負於後的手握成了拳。

    「皇上。」堂玄回來了,背上背著一人。

    此人摻著銀絲的長髮披散,擱置於身側的雙手隨意擺動,似乎無法控制,未著履的雙腳皮膚光滑卻脹滿血色。

    蹲下身子,皇上撥開眼前女人覆面的發,心下一沉。

    他一言不發地注視著眼前女人隱泛淚光的眼,聽她張著口卻無法辨別的嘎啞難聽聲音,看她奮力甩動肩膀卻仍舉不起的手,一股閃入腦中的念頭令他雙目暴睜。

    「太后被毒啞了嗓子,廢了四肢。」堂玄查看後據實以告。

    「拿紙筆來。」如同冰山撞擊的聲響,凝結了四周之氣。「嗓子啞了,手廢了,嘴巴總還能動吧。」

    「太后請。」堂玄忙將取來的筆遞向太后,讓太后張口咬著。

    太后閉了閉眸,俯首於紙上歪歪斜斜地寫了兩個字──藥、假。

    「是否下蠱?」皇上那緊抿的唇已成一直線。

    太后點了下頭。

    「如何解?」

    無解。養蠱者已死。

    「不可能!」皇上一聲暴吼,驚天動地。「御醫呢?天下的大夫呢?朕不信無人能治!」

    太后垂下頭來,不忍見他隱藏於盛怒之下的哀淒。

    「堂玄,立即召集御醫與地方大夫,誰能治好大納言,封侯進爵。」他下了旨,心中的惶恐卻未稍減。

    他不能放棄!他對著自己吶喊著,為了他的萬十八,他死也不能放棄啊。

    他還未帶她去瞧瞧租地予民的實施成效,還未與她共同擬定來年的賦稅與農作物的栽種種類,還未擬出河川疏洪與堤防建造方案,還未……太多太多,有太多太多的事他還未和她一同完成。

    失去她的他,如何獨活?

    「皇上。」堂玄趨前將皇上扶起,他那冰冷的手指讓堂玄的心也跟著一涼。「皇上?」他不輕易外露的擔憂此時卻無法隱藏。

    「別讓大納言知曉。」他抓著堂玄的手臂,叮嚀萬千。

    他不想見她明明傷心欲絕卻又得對他強顏歡笑的模樣,更不想見她為了讓他好過而做出什麼傻事。

    為什麼?他仰首望天。

    十多年來,他從不枉死一人,從不殘暴無道。他心之所向從來只有與她好好共度一生,難道連這小小的奢望上天也不願給他?

    虧他貴為一國之君,虧他枉為一國之君,豈知這在人間彷若神明的君王卻連自己心愛的女子也保不住。

    如此君權要來何用?如此君王要來何用?

    「哈哈哈!」突然間,皇甫皇縱聲大笑,夾雜無限哀傷的笑聲令人聞之心疼。

    天若有意亡他,儘管衝著他來吧。

    「二皇子為何不願為王?」

    「吾性野不羈,常為驚世駭俗之事,以吾為王,豈不天下大亂?」人貴自知,這點認知他從不避諱。

    「胡說。」萬十八駁斥著,語帶焦急。「二皇子高瞻遠矚、深謀遠慮,胸懷泱泱大器,如此將才不為王,枉為皇甫之姓。」

    「吾頭一回聽妳如此讚許吾。」他眸中異彩無人窺見。

    「不只是臣,幾乎所有人都如此認為。」

    逼吾為王,對妳有何好處?

    「明君能讓臣不會太辛苦。」她的含意可真是深遠。

    「大納言說得倒輕鬆。」他嗤之以鼻。「大納言乃世襲官位,倘若不順心,隨時可罷官求去,吾一旦為王,豈可隨意離去?」

    「二皇子意欲為何?」他瞬息萬變的心思,有時她也無法跟上。

    「不論任何原由,妳離開吾那一日,吾便不再是本朝之王。」

    「二皇子豈可如此任性?」

    「吾之本性,大納言本心知肚明。」她的責難對他起不了任何作用。「為了王朝,大納言責任重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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