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頁 文 / 簡單艾
她詫異地望向他,因他眸中的狠絕而大驚。
「出了這兒,母后想去哪都成,不過記得幫兒臣傳話。」
「傳話給誰?」她心中的不安不斷擴大,大到連她自己都感到害怕。
「三日。三日內於大殿廣場前負荊請罪之叛臣,兒臣可從輕發落。」他看著眼前佛像,神情含笑。「三日後,兒臣將親自領兵將叛國者一網打盡、趕盡殺絕。」
「皇上?!」司馬甄的心大大地震了一下,眼前皇上是說真的!
衣袖一甩,皇甫皇步出佛堂。「至於母后該傳話給誰,母后心裡比誰都清楚。」
皇上離開了,徒留下滿室的肅殺之氣。
她軟下腳呆坐於地,儘管已用盡力氣環抱著自己,都無法止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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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皇上!」萬十八自床上驚坐而起,倉皇的臉上冷汗涔涔。
「沒事了。」在她尚分不清身在何處時,皇上已將她緊擁入懷。「妳作惡夢了。」
鼻端嗅聞著那熟悉的熏香氣息,身軀依偎著寬厚的溫暖胸膛,她的心漸漸沉澱,也漸漸清明了許多。
「皇上。」她倏然伸手環上他的腰背,深深汲取獨屬於她的溫柔。
是夢嗎?皇上安撫她的話令她感到困惑。
若是夢,真是一場可怕的惡夢。但若非夢呢?
她鬆開環抱他的手,仰首望著眼前的他。眼前的他,俊美依舊、惑人依舊,平靜一如往常的悠然神態,讓她瞧不出端倪。
「皇上。」她輕聲喚著,放軟的嗓音較平時多了分柔媚。「皇上可知夢中的十八對皇上做了什麼?」
「做了什麼?」他不動聲色地回應著她,心中所思卻是該如何才能瞞過她。
「夢中,十八握著匕首追殺皇上。」她凝神望他,不敢漏看一眼。
皇上聞言低聲輕笑。「這果真是一場惡夢,不是嗎?」他伸手捏捏她的頰。「會痛嗎?」
「嗯。」點了下頭,她著迷於他臉上的寵溺神情。
「這表示妳已從惡夢中驚醒了。」就著衣袖,他替她拭著額際冷汗。「妳的衣裳汗濕了,吾讓堂紅進來幫妳更衣。」時序已入冬,不換下衣裳會著涼的。
皇上的關懷體貼讓她嬌羞地垂下眸,因而見著了他纏著白布條的手,也聽清楚了他方才說的話。
手一動,她握上他受傷的手,不敢太過用力,卻也讓皇上無法及時藏起。
「與堂玄練劍時不小心劃傷的,別擔心。」皇上拍拍她的手,說得輕描淡寫。
是嗎?她自問著。
儘管不願,她仍是仔細回想著被皇上稱之為夢的所有細節,並詫異著皇上方纔的自稱。
「吾」這個字,自從皇上登基為王之後便不曾如此自稱過,為何此時又如此稱呼自己?
「殺了自稱為『朕』的男子。」
突然躍出腦海的話讓她驚慌得伸手掩口。她記得這句話!夢中的她確實如此說過。
不是夢!不是夢!
原來,她真的想殺了皇上,她真的是那該死之人!
「十八,怎……」
「不!」萬十八大喊一聲,不但推開皇上伸向她的手,還迅速自床上一躍而下,躲到最邊遠的角落。「皇上騙十八。」她將手藏在身後,緊緊交握。
「何事騙妳?」皇上走下床來,力持鎮定。
還是讓她察覺了嗎?
「那根本不是夢。」她不斷往後退,直到身子貼靠上牆壁。
她想起來了,皇上那受傷的手全是為了她,只為了替她擋下她刺向自己心窩的匕首。
「那又如何?」皇上霸道地開口。「吾仍是好端端地在妳面前。」
「十八罪該萬死。」她顫抖的說著自己的罪過。
這樣的她,怎可待在皇上身邊?怎可厚顏無恥地繼續留下?
「是嗎?」皇上聞言,怒氣於眉間閃現而後消失無蹤,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抹嘲諷的淺笑。「原來妳之前對吾之承諾全是假的。」
他的話令她怔忡。「十八對皇上的承諾?」
「是。」皇上說著又向她靠近幾步,。「妳不是答應過,除非吾不要妳,否則妳絕不離開吾身邊?」
啊!萬十八心下一震,似有所悟地回想著之前自己對皇上的承諾,一抹含淚的微笑終於浮上她的頰。「十八不是這麼說的。」
「當朕的大納言絕非輕鬆差事,大納言可得想清楚了。」登基一年後的某日,他突如其來的詢問令萬十八蹙起雙眉。
「臣繼任第十八代的大納言可不是為了輕鬆度日。」她從不曾如此想過,也不願如此過日子。
「那是為何?」
「為了輔佐皇上成為一位人人稱頌的名君,為了督諫皇上成就大業之後仍能以民為本,時時體恤民心。」她振振有辭的言談說得皇上清冷的眸中閃過一絲笑意。
這可是一條漫長又艱辛的道路。
「一路上有臣相伴,皇上必不寂寞。」
「朕怎知曉大納言不會中途棄朕而逃?」他清楚身為一國之君,只能是孤獨的王,卻仍私心地想要她的承諾。
「除非皇上不要臣,否則臣死也要待在皇上身邊。」
「『除非皇上不要臣,否則臣死也要待在皇上身邊。』當年,十八是這麼說的。」她伸袖拭去滾落的淚。「十八錯了。」
皇上心中一喜,為了她的自覺。
「十八不該這般軟弱地想用如此消極之法來保護皇上。」她仰首凝望著皇上,水漾明眸中,意念堅決。「請皇上將十八關進大牢吧。」
她不願離開他,也萬萬不能再次傷了他,大牢裡既有士兵看守,更無法私藏任何兵器於身,對此時的她而言,是最佳的安身之所。
「妳……」一晃眼,皇上已站在她面前,並握緊了她的手。「妳說什麼?」他氣一向聰明絕頂的她這回怎會如此冥頑不靈。
「皇上應抓緊十八的雙手以防萬一。」她將另外一隻手也伸給他。「為了皇上著想,皇上不該再靠近十八的。」她語氣中的擔憂與關懷讓皇上又氣又憐。
「不會再有萬一的,吾只要避開那個字。」他並未抓她另外一隻手,只是將她的雙肩緊緊摟住,將她困在他的天地之間。
「倘若十八被操控的指令不止一個呢?」仔細想一遍之後,她大致明白了自己的狀況。「皇上真想陷十八於不義?皇上真以為失去皇上的十八還能獨活?」
望著她那誓死相隨的堅決,反而讓他心驚地退讓了。只因他清楚,只要她想做之事,無人能攔阻。
歎口氣,他閉上眼,低垂下的額與她相抵,久久不語。
如此可好?放任嬌弱的她待在暗無天日的大牢中?
但若想將她排除於三日後的殺戮之外,大牢不啻為安全之地……
「皇上。」她抬了抬下巴,將唇印上皇上唇。「答應十八吧。」她刻意貼著他的唇說話,柔軟的觸感煽動著他的心。「十八保證會與太醫研擬出解決之道的。」她讀過類似書籍,應當有法可解的,只是需要一些時日。
刻意對她的引誘不為所動的皇上,半斂的眸裡所燃起的情慾讓他隱忍得辛苦。
成為他的妃之後的她,已懂得如何誘惑他,也懂得如何向他撒嬌了。
一向縱容她的他,往後該如何是好?
明知他的心已被說動,明知她的話有道理,明知他的大納言萬十八不曾被難倒過,但……他仍是捨不得啊。
「皇……」她欲遊說的唇甫動,便讓皇上趁機探入的舌給糾纏住。
他不再讓她說話,只是用一個又一個深吻堵住她,讓她用一個又一個無助的喘息與申吟代替她說話。
他會答應她的,但絕非今晚。
今晚的她,只能屬於他皇甫皇一人。
第9章()
連日來,大批軍隊不斷湧入皇城,駐守於皇城近郊。
「聽說皇上要親自領兵征討叛國賊呢。」
「聽說叛國賊的家門全讓人做上了記號,就等皇上下令抓人呢。」
「聽說叛國賊加上九族的名單可是厚厚的一迭。」
「聽說皇上這回是鐵了心要一舉掃除『有心』人士,永除後患。」
「聽說……」
隨著軍隊的抵達,「聽說」的傳言也如同蝗蟲散開來。有人驚訝好奇,有人膽戰心驚,甚至有人已嚇得魂飛魄散了。
皇城與皇城近郊的百姓,頓時陷入誰是禍國殃民的叛國賊的猜測之中,甚至為此爭論不休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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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可惡!」三王爺一掌拍上鑲嵌著大理石的桌面,憤怒的怒容脹得通紅。「他竟然將大軍調回城!該死的皇甫皇!」
「要調動邊防的軍隊,一來一往少說也要兩個越,為何咱們不曾察覺?」國舅爺苦著臉,說出口的話是質疑,也是責備。
「立妃。」三王爺恍然大悟。「他用立妃一事成功地騙了咱們,讓咱們上當了。」
結果,不但將大納言送進了皇上的後宮,還讓皇上部署了大軍,來個甕中捉鱉。
他失算了。
「明日是皇上給的最後期限,負荊請罪去吧。」一直靜坐一旁沉默不語的太后開口了。「你們鬥不過皇上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