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頁 文 / 掬月
獨「冉雲小姐,求求你別為難奴婢了,你就喝了這藥汁吧!」女僕端著碗墨黑的藥汁哀求著要白冉雲喝下。
家從下午她端著藥汁進房到現在,都已經過了快三個時辰,冉雲小姐就是不喝下這碗打胎藥,任憑她怎麼求她就是不點頭喝下。
這藥汁沒喝下,她要怎麼向貝勒爺交代?
想到這兒,女僕連忙端著藥汁趨向前繼續哀求道:「求求你喝下吧,冉雲小姐。」
「拿開,我不喝!」白冉雲撇過頭,不想見到那黑黑的汁液。
她知道她應該一口喝下去的,稍早在書房前她已清楚聽見十貝勒對孩子的宣判,不是嗎?她應該聽話喝下去,為了可以和他在一起,她有千百萬個應該;可是,她就是沒辦法,她就是狠不下心。
快!快喝下去,喝下去你就有資格待在他身邊,喝下去他就會愛你一點點……腦中翻騰千百個教她喝下去的理由。可在看到那碗藥汁時,原本鐵了的心忽地軟化下來,教她硬是點不下頭將藥吞入喉、嚥下肚,殘害自己未出世的孩子。
她原本以為自己真的可以狠下心腸的,為了可以繼續愛他,她以為她真的可以硬起心腸當個劊子手。可在看到那碗藥汁時,她便沒辦法狠下心腸,以殘害自己孩子的方法來換得自己的快樂。
「小姐你喝了吧,貝勒爺吩咐一定要小姐喝下去的。」
「我說不喝就不喝,別想要我殺了孩子。」這是她的孩子不是嗎?做母親的不保護孩子誰保護呢?
「小姐,我求求你喝了吧!」女侍將藥碗湊近白冉雲眼前。
「我說不喝,你沒聽到嗎?」白冉雲一把將藥碗揮開,翻落的瓷碗應聲碎裂,灑了一地黑。
顓顗方踏入門,見到的就是這景象。
「這是幹什麼?」他冷冷的道,雙眼直射向坐在床沿的白冉雲。
「貝勒爺!」女侍低俯著身、垂下頭喚道。
顓顗瞥了眼灑了一地的藥汁,對發生的事瞭然的挑高粗黑的濃眉。
「再去弄碗藥來。」他冷冷的吩咐。
「是,貝勒爺。」
女僕匆匆收拾好一地的碎片,轉過身子迅速離去。
女僕離開後,房間內靜悄悄的不聞半點聲響。
他為什麼不說話?白冉雲悄悄的掀動眼睫輕瞟向他,突地四眸相對,她發現他一雙直視自己的眸子閃爍著微怒的陰鷙,她微微瑟縮了一下。
「我……我還沒……準備好。」她顫抖的嗓音在寂靜的房內響起。
他的眼神教人膽戰,教她沒勇氣告訴他,她沒辦法殺死自己的孩子。
「哦!」他冷冷的揚聲:「那你什麼時候才會準備好?明天?後天?還是乾脆藥汁全不要喝,讓孩子生下來算了。」
她眼底分明清楚地寫著她不想拿掉孩子,她以為能蒙騙過他?
作夢!他舉步趨近她。
他承認她的確有特別之處,才能教他破天荒的為她擔心,甚至還破例讓個侍寢住在主屋,但不表示她有特別到可以生下他的種,她永遠別想有機會可以藉著孩子在這府裡興風作浪。
「你聽我說,我會喝的,再給我一點時間就好。」瞧見他眼底的冷佞,白冉雲慌得迅速離開床鋪,奔向房間正中央的一張大圓桌,隔著桌子避開他的欺近。
「別再給我玩花樣,你知道我是不可能留下這孩子的。」他一把將桌子給掀翻,頓時除去阻隔兩人的屏障。
他早看出她那一點點心思,她休想說謊蒙騙他。
她惶惶然的望著翻倒的桌子,害怕接下來被毀的就是她肚子裡的孩子。
她避著他,緩緩退後忍不住問道:「為什麼留不得?我知道你不准馨園的女人懷上孩子,但只要你點頭讓我留下孩子,我馬上離開這裡。」
「休想!有一就有二,要是馨園裡每個人都同你一樣,是不是我都該留?」他越過地上的桌子,一步步前進。
「不會不會,沒有人會知道的,我會帶著肚子裡的孩子走得遠遠的,保證不再回來鳳揚縣。」看著他愈來愈趨近,白冉雲慌得連連後退,「求求你不要拿掉我的孩子,我帶著孩去北京,對,北京……這樣夠遠了吧?」
他無視她的哀求,腳步毫不遲疑的再次逼近。
他的步步逼近教她慌亂無措,「那成都……成都好了!四川偏遠交通又不發達,你不用擔心我們會回來。」
「沒了孩子我什麼都不用擔心。」他冷冷的道。
他冷酷的話教她慌了,「求求你,只要你別殺我的孩子,只要能保住孩子,什麼我都答應!」
他是不可能放過她的孩子的,望著他眼底殘忍的堅決,她駭然的發現。
她迅速旋過身子往房門口衝去,但太遲了,他已先她一步擒住她的臂膀,將她狠狠的扯回,力道之大差點將她一隻胳臂拉斷。
「啊……」她疼得喊出聲。
對她的呼疼他充耳未聞,將她的雙手拽至身後緊緊捆住,教她再也無法將藥汁打翻。
「求求你……我求你。」她的水眸浮上一層薄霧,閃著哀戚的請求直勾勾的望著他。
「你有膽懷我的種,就要有膽量承擔後果。」
門外一陣腳步疾行而來。
「貝勒爺,藥來了。」稍早離去的女僕端著藥碗復返。
「端過來。」他冷冷的道。
接過女僕手上的藥碗,他將藥汁推向白冉雲唇畔。
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,「我求你,我求你……」白冉雲不斷的哀求他,擺動螓首不讓藥汁沾上她的唇。
「喝了它!」顓顗一把扣住她的下顎,讓她再也不能避開藥碗。
儘管被他扣住動彈不得,她仍緊閉菱唇,緊咬牙關,毫不妥協。
她含淚的眼哀求的望住他。
忽地,珠淚自眼角緩緩淌下,晶瑩的珠淚順著她的臉頰滴落至他端著藥碗的手臂,他似被滾燙的熱水燙著般,突地丟下藥碗轉身離去。
該死的!該死的!踩著昏暗的夜色,他不住地在心中暗咒著。
他是在幹什麼?竟然被她的眼淚弄得心亂如麻,狠不下心灌她喝下藥汁。
可惡,他是著了她什麼道?她隨隨便便流幾滴淚就能將他如鐵的心化成繞指柔。他到底是怎麼了?
方翻過牆的趙韋晴趴在草叢裡探頭探腦的打量四周,「凝露,那不是十貝勒嗎?」她指著前頭疾步離去的人。「他走這麼快幹嘛?後頭有獅子還是老虎追殺他不成?」
蘇凝露自她身旁匍匐前進,弄得遍地的綠草在她行經之際窸窸窣窣作響。
「你的頭再抬這麼高,被追殺的就是我們了。」
趙韋晴壓低頭沉著聲音道:「現在要往哪兒走?東廂房說大不大,不過要這麼爬完一圈會去掉半條命的。」她跟上蘇凝露的速度。
「這邊!」蘇凝露纖指一伸,指著左邊的方向。
「為什麼?」
「直覺!」事實是因為方才瞧見十貝勒從那個方向走來。
「可是我的直覺認為是右邊。」
「隨你。」蘇凝露掉頭往左匍匐前進,「如果你喜歡用這樣的爬法閒逛東廂房我沒意見。」
「你最好是對的,不然我絕不會饒你。」趙韋晴咕噥的跟上蘇凝露。
第9章(2)
事實證明蘇凝露的判斷是對的。
她們兩人趴在花圃旁的窗口,小心翼翼的打量閃著微弱燭光的房內時,看到了她們找了一個多月的白冉雲。
「看來她過得很糟。」趙韋晴小聲的道,以防房內還有其他人。
「嗯,糟透了。」蘇凝露點頭同意。
從地上那張被踢翻的桌子和破碎一地的瓷器看來,不久前有一場不小的爭吵發生過,而白冉雲到現在仍被縛住雙手兀自垂淚。
「你有看到其他人嗎?」趙韋晴問。
「目前是沒有,不過動作不快點我不保證待會兒是不是有人會出現。」蘇凝露旋過身迅速往房門口走去。
她推開房門看見趙韋晴正試著從窗戶爬進來,她無奈的翻了個白眼,裝作沒瞧見的逕自走向陷入沉思中而沒發現她們的白冉雲。
「嘿!」蘇凝露拍了拍白冉雲的背,「你的樣子糟得不能再糟了。」
「凝露?」白冉雲抬起帶淚的粉臉,驚喜的望著忽然出現的好友。
「蘇凝露,你幹嘛不說你要從門口進來?」趙韋晴好不容易從窗戶爬進來後,氣憤的朝蘇凝露喊道,隨即又側過頭笑嘻嘻的對白冉雲打招呼:「冉冉,好久沒見。」之後又回過頭氣呼呼的瞪視蘇凝露。
「你又沒先問我!」蘇凝露道,再說我也沒想到你這麼笨。
「這種事還要先問嗎?你應該一開始就說嘛!」趙韋晴嚷著。
「是不用問,有腦袋的人都知道進房間走的是門不是窗戶。」蘇凝露咕噥著。
「你說什麼?」
「我說我們來這裡是找人不是吵架的。」蘇凝露垂下頭將白冉雲手上的繩索解開,不打算和趙韋晴抬槓下去。
「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兒?」白冉雲搓揉手腕的瘀痕問道,嗓音有哭過後的濃重鼻音。
「為了找你呀!你失蹤後我們就上貝勒府來了,到現在都逛了個把多個月了,好不容易今天終於讓我們找著你,不說你都不知道,這府邸我們只差沒找翻過來。」趙韋晴一口氣說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