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頁 文 / 雷恩那
一聽,樊香實都快暈了。這兒確實庇護各路受難女子,她也算受到庇護,但這、這……這誤會實在有夠大!
罷了罷了,解鈴還需繫鈴人,把自個兒的事推給別人擋,算什麼事?她爹可不是這麼教她的,她哪有資格躲?
牙一咬,她正要衝回前頭,上臂突然被一把拽住。
「出什麼事?」江寒波眉鋒凌厲。
她唇瓣略掀,竟不知從何說起,內心亂成一片。
然而,也無須多說了,她瞧見江寒波利目一抬,看向她背後。
寒意從腳底竄上,她迅速調頭,陸芳遠已然立在那兒,深黝眼仁銳光疾掠,直直瞪住江寒波那只拽緊她臂膀的手。
「豈容你來撒野?姊妹們,十二劍陣伺候!」
茹姨怒喊一聲,眨眼間,「唰唰唰」連番驟響,十二位「捻花堂」的女子仗劍而立,長劍泛銀輝,各守陣位將闖進後院的陸芳遠團團圍住。
「上!」
一聲脆喊,眾女此起彼落群起而攻,陸芳遠一蹬腿亦迎將上去,但他目光不曾從江寒波身上移開半寸,他直勾勾盯著。
對付十二劍陣,這劍陣或者精妙絕倫,或者變化多端,但他打法相當、相當簡單,亦無比、無比利落,簡單利落到讓傻傻望著的樊香實生出警覺,瞧出端倪的雙眸瞠圓,張聲大叫——
「小心他使——」
「毒」一字未及出口,便見陸芳遠兩隻闊袖疾揚,包抄他左、右、中三路的女子立時軟倒。
眾女不知他底細,又太仗恃這威力強大的劍陣,防不了他以迷毒突發。
但「捻花堂」眾女見事甚快。有人倒下便有人遞補上去。而陸芳遠就搶這短短瞬間!
他提氣拔飛,躍出劍陣之外,雙足尚未沾地已然出招,一出招便下重手,壓得江寒波不得不收回握住她上臂的那隻手,凝神對付。
對方一撤,陸芳遠並不搶攻,卻是寬袖一捲,將樊香實扯進懷裡。
奪了人,他連三竄,上瓦頂後揚長而去,飄飄青影落子眾人眼底……
*
樊香實當真心灰意冷了。
被俠帶著騰竄疾飛,她掩著雙睫,不打不鬧,一身重量全賴給他。
風扑打面容,鑽進鼻中,她避無可避地嗅到獨屬他的清冽淡香,心驀然一絞。
明明很思念,卻不允許去想,怕深陷泥淖一輩子爬不出來,覺得自己很無可救藥……就是喜愛啊,那裡自她十二歲那年頭一次見他,承了他的恩情,之後結了緣,結了說長不長、說短不短的八年緣分所換來的心情,就是喜愛。烙在心版,想起時會很痛……這些年,他待她確實很好,很好很好,好到他騙她、傷她、害她,她仍舊忘不了他待她的好,即便如夢如幻一場,她還是顧念他的……但,能不能就此饒了她?
抵擋不住了,她至少能選擇走開。
然而都已走那麼遠了,怎麼還不放過她?他怎能不放過她?
無數思緒在腦中左衝右突,待她察覺他足下功夫略緩,人已被挾進一處四合院。
這地方不大,卻十分隱密,院子是靜悄悄,一個人影也不見,像似他臨時租下,不收奴不買僕,只為了挾她來此算帳。
他踢開北屋的門,抱她進小廳,跟著鑽進內房,將她丟上那張軟榻時,他胸膛隨即欺壓過來,單憑一掌便制住她雙腕,摁在她頭頂。
「你幹什麼?!」她一時驚疑不定,口氣很沖。
「你跟江寒波怎麼認識的?」陸芳遠沉聲問,臉色陰黑,想到她被對方握住手臂並未掙扎,兩人應已相識。
她望著他,眸珠微湛,彷彿不認得眼前的他,好一會兒才蹭出話。
「……他從北冥一路跟來,帶著流玉……他和師姊李流玉就住『捻花堂』那兒,我、我也住那兒……」
莫怪當時地上的車輪痕跡會由一輛變成兩輛。陸芳遠思忖,想到她那時便被盯上,他氣息有些不順,鼻翼歙動,目光似恨不得瞪穿她。
「他們親近你自有其目的,你難道不知?」
「我知道啊……」她低語,眸光輕斂,似有若無避開他過分專注的凝視。「『血鹿胎』反正是沒了,只好退而求其次,他們想要的東西,就跟你之前想要的是一樣的……都為了我那一點點心頭血。」
她感覺他身軀陡地緊繃。
那副修長而堅硬的身軀壓制著她,也許是她太敏感,只覺陣陣男性體熱透出薄衫,滲進她衣裡、膚裡、血裡,她呼息寸斷,不敢納進太多氣息,儘管如此,鼻中已儘是他的氣味,熟悉且讓她眷戀,卻因眷戀而軟弱漸現,於是面泛潮紅,眸盈秋水,身子開始有些變化,酸軟潮濕,不能自制……
樊香實,你、你好不爭氣!
暗暗狠罵一句,她閉眸偏開臉,哪知下巴被扣住。
下一刻,濕熱的男性唇舌覆下,含吮她的嘴,逼她啟唇。
她扭動腦袋瓜,被摁住的雙腕拚命掙扎,但這個男人根本是吃了秤砣鐵了心,死死扣住她,牢牢吻住她。
她氣息幾斷,嗚咽了聲,檀口已遭他侵入。
她想咬他的。真的。真的很想。但長年以來尊他為主子,他說的話,她慣於聽從,他要她做的事,她總要照辦,奴性一時難解,此時被他這麼欺負霸佔著,心裡存著反抗,真要傷他,她倒再三躊躇,怎麼也狠不下心腸。
她沒辦法對他狠,只好自己受委屈,如此嗚嗚咽咽、半推半就,結果便是被吻了個徹底,舌根泛麻,遭他緊緊糾纏。
她幾乎拚了吃奶的力氣,只為守住最後一絲神智。
她努力守著,吃力守著,眼角早已泛淚,即便不願哭,淚水仍乖舛地滲流出來,滑進耳裡,浸濕鬢髮。
終於,那熾熱薄唇退開,改而落在她的頰面和耳畔。
她不知哪來的一股神力,狠狠一掙,硬是從他身下溜開,但,沒來得及下榻,她整個人就被倒拖回去,重新鎖在他身下。
「不要了不要了——走開!你別這樣,不要這樣啊——」
她哭喊,很不爭氣地淚流滿面。
什麼狠招都不怕,就怕他又這樣引誘她。
怕他這樣不在乎自己的吻、不在乎自己的身軀,深知她想、她要、她渴求,所以大方給予,明明對她生不出男女之情,卻還要一而再、再而三地勉強自己。
她的求饒不知怎地惹得他竄火!
她先是聽到一聲裂帛撕綢的厲音,胸前陡涼,而她連擦淚的機會也沒有,雙腕已被狠狠縛住!好半晌,樊香實才意識過來,意識到是他撕裂她的衣衫,而且用了衣衫碎條捆綁她兩手!
這個人……不是她所認識的陸芳遠!
「松濤居」大名鼎鼎的陸公子不會如此火爆易怒、如此心緒外顯,更不會恃強凌弱,用這等下九流的手段欺負姑娘。他一直是溫潤如玉、淡定若水,就連要害,她亦能平靜佈局,等待那麼長時候,在下手那一刻心狠手穩,不讓她退縮,更讓她恨都恨不了。
不能恨,便不去恨,她坦然面對情字,所以,不要強迫她恨他啊!
陸芳遠太清楚該怎麼碰她,才能迅速撩撥她體內情火。
他舔吮啃咬她細膩的耳和頸側,無數的吻沿著她頸上淡淡青筋遊走,他的手修長且大,掌心彷彿養著火苗,點點撒在她裸膚上。
她僵硬的身子漸漸濕軟,抵在兩人之間、被綁縛的雙手漸漸不再推拒。
當他進入她時,她拱身嗚咽了聲,昏昏然半掩的眸子驀然張開。
她對上他的眼,那是受著狂色的目瞳,像那年秋,他踏雪而來敲她屋門,那時他身後的天際亂雲橫渡,那些亂雲此時就生在他瞳底。
太渴望這樣的滋味,渴望這個男人,渴望他抱她……她敞開又緊縮,一遍遍用蜜流般的玉湖挽留他,動情動欲無法克制,她淪落在他手中。
亂雲橫渡必有異象,或者那時的異象除那一場雪崩外,還有就是她遇上了他。
他是她心裡美好的情懷。
他亦是她內心的魔。
悲哀湧現,她從團團迷障中清醒。
不要了……什麼都不要了……就是對他一直存情,才因情生欲,情與欲交纏,如籐暮繞樹將她整個人捆縛,她能割捨嗎?有本事割捨嗎?
可若是不捨,她將如何?
胸口劇烈疼痛,無形卻再真實不過的痛一次次凌遲她的意識,啃咬她的rou體,她再次劇烈地掙扎起來,在他精勁的身下不斷、不斷扭動,只盼逃離離眼前一切,完全不在乎會不會弄傷自己。
他怒火更盛,她感覺得出他的緊繃與熾熱。
腿間親匿相連,他用力扣住她,俯身強吻,逼她啟唇讓他探進,她卻牢牢死死咬住不放,於是口中嘗到腥甜,被自己咬破的內頰與唇瓣冒出鮮血,她咬傷自己,一半的血滑進喉裡,一半則溢出嘴角。
強索的動作驀然一頓,陸芳遠抬起頭,目中幾欲噴火般死瞪著她。
原就不豫的臉色此時變得更陰鬱,染欲的俊雅五官微微扭曲,他乖戾道:「你不是說,我心好,你喜歡,我心惡,你也喜歡嗎?阿實喜歡她的公子,你記得一清二楚,不是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