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頁 文 / 裘夢
不知過了多久,前面有酒宴喧嘩之聲隱約傳來。
任盈月不由得蹙眉。今晚父親在府中宴客?
「紅袖。」
很快,紅袖便推門進來,「小姐,你要起身嗎?」
「給我端水淨面,再拿些吃的進來,我就不起身梳妝,反正已經晚上了。」
「好的,奴婢這就去準備。」
任盈月趿鞋下地,任由長髮披散在身後到窗前站定,舒展一下四肢,掩唇打了一個呵欠。
果然睡一覺起來舒服多了。
伸手在左胸按了下,抿抿唇,眼中閃過懊惱。那個男人簡直就是禽獸,竟然咬得那麼狠。
面上漸漸發燙起來。那人床上床下儼然兩種作風,斯文與禽獸一體兩面。
嘴角不自覺地揚起,右手食指與拇指摩挲著自己腫脹的唇瓣,垂眸無聲而笑。
他既然不肯放手,那麼就一起終老吧。
仔細想想,他其實也挺不錯,倒是個能托付終身的人。
不多時,紅袖便將洗臉水和飯菜都端了進來。
任盈月洗著臉,紅袖則將飯菜擺上桌。
「小姐,」她遲疑了下,「相爺在府上飲宴。」
「爹今晚宴請同僚?」
「嗯。」
她沒有再說什麼。
紅袖見自家小姐一臉平靜,想了想也沒再說什麼。
只是等到深夜,一身酒氣的陸朝雲叩門而入時,紅袖驚得不知所措。
「相爺……」
「閃開。」他一邊揉著自己的太陽穴,一邊揮開欲攔阻自己的丫鬟。
「相爺您喝多了,奴婢送您回客房歇息吧。」
「我就睡這裡。」
「不行啊,這是我們小姐的閨房。」
「紅袖,你去睡吧。」樓上突然傳來任盈月淡淡的話音,紅袖猶豫了下,還是聽話的退下了。
沒了人攔阻,陸朝雲便身形微晃地上了樓。
「娘子。」一看到燭光下的佳人,他便勾起了唇線,漾起一臉的溫柔。
「怎麼喝這麼多酒?」
他將人摟入懷中,笑道:「好不容易才把岳父他們全擺平,如今要與娘子一會實在麻煩。」
任盈月也不禁跟著笑了,倒了杯水給他。
「娘子。」
「嗯。」
「你今天真奇怪。」
「有嗎?」
「有,這是你第一次主動服侍我呢,我這一刻才有你拿我當丈夫看的感覺。」
他趴在她的耳邊,呵了口氣,嘻嘻笑道。
她目光複雜的看著他,輕輕啟唇,「逸風。」
「嗯?」他神智有些迷離的抬眼看她。
「以後不許你納妾。」
「好。」他爽快答應。
「不許再有別的女人。」
「行……」
「食言的話,我不會放過你……」
「娘子,你這張小嘴一開一闔的,我眼睛都快花了……」他低頭堵住她的嘴。
次日,酒醉的陸相沒能爬起來上早朝。
第7章()
「小姐、小姐不好了。」
她抬頭,莫名的看著一臉驚慌跑進門的貼身丫鬟,「出什麼事了?」
「御林軍……」紅袖撫著胸口喘氣,「御林軍圍了咱們府。」
任盈月蹙眉,「只是圍府?」
「眼下是這樣。」
「來人可有說什麼?」
「奴婢不知。」
「那就去打聽。」
紅袖答應一聲又匆匆離開。
任盈月放下手裡的書,朝窗外看了一眼,想了想,跟著下樓。
她到後堂時,任夫人已經打聽到消息,看到她出現,遂笑著搖頭,「沒事,是長公主派來的,說是要保護御史府,不准人任意出入。」
「娘——」任盈月臉色微紅。
任夫人拍拍她的手,「公主任性慣了,好在只是圍府,不打緊。看她用意大概也只是阻止相爺入府罷了。」
她不禁失笑。這位公主有些時候實在讓人無語。
「月兒,你到底是怎麼想的?」
「有些事還是要相爺自己去處理,我們也不便插手。」
任夫人頓有所悟,「月兒便是為此自請下堂嗎?」
「有這個原因。」她並不否認。
「你呀,實在胡鬧。」任夫人忍不住輕斥一聲。
她笑著扶住母親,「咱們到花園坐吧。」
「長公主來了。」一名小廝跑進來稟報。
任夫人擔心的看女兒。
「娘,您回房吧,我去看看。」
想了想,任夫人最終點頭,「好吧,你自己小心。」
等到任盈月到前廳,看到端坐在椅中一身奢華卻面帶不豫的長公主時,她悄然歎了口氣。
「臣女參見長公主,公主萬福。」
彷彿沒聽到一般,長公主逕自轉著手裡的茶碗默默無語。
公主不叫起身,任盈月便也不動。
時間一點點流逝,眾家僕都不禁有些擔憂地偷偷瞄自家小姐。
「從來沒有人敢跟本宮搶東西。」長公主的聲音帶著不容忽視的憤怒,然後猛地將手中的茶碗砸到地上,「從來沒有。」
任盈月想了想,還是說道:「其實,陸相不是東西。」
長公主大怒。
「他確實不是東西。」任盈月堅持。
垂首肅立在一旁的紅袖肩頭微抖。
「枉他對你一片情意,你竟如此看他。」
任盈月失笑,「公主,陸相乃當朝丞相,是國家肱股之臣,是棟樑、是人,卻真的不是一件東西,臣女哪裡有說錯?」
長公主鳳目微斂,目光落在她跪地的雙膝上,嘴角揚起一抹譏笑,「任小姐跪得可舒服?」
她輕淡一笑,甚是從容地答覆,「還行。」
長公主的眉頭慢慢就蹙了起來。
「如果我不準備讓你起來呢?」
任盈月只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,並未說話。
「平身吧。」
「謝公主。」
「今天我是帶了御林軍過來的。」
「臣女知道。」
「你不害怕嗎?」
「為人不做虧心事,不怕半夜鬼敲門。」
長公主咬了下牙,用力地抓緊桌角,冷笑道:「本宮擔心御史大人與小姐的安危,便派五百御林軍護衛御史府。」
任盈月面不改色地說:「公主厚愛,臣女代家父拜謝。」
「那你便在府裡好好修身養性,哪都別去吧。」
「遵命。」
看著長公主拂袖而去,紅袖忍不住上前兩步,挨近主子低聲問:「小姐這樣激怒公主真的沒事嗎?」
她從容自若的低頭整理袖口,不以為然,「我不激怒她,她就會放過我嗎?」
紅袖想了下,還是老實的搖了搖頭,「不會。」
「既然如此,吐口惡氣也是好的。」口氣愜意又理所當然。
微微張了口,看著自家小姐施施然地向後堂走去。
怔愣片刻之後,紅袖忍不住朝長公主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,突然有些同情起她來。似乎從一開始,小姐就沒把那位不可一世的長公主放在眼裡啊。
***
御史府被圍的消息當天就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,無論百姓還是朝官都抱著八卦的心情關注事情的後續發展。
第三天傍晚,受人關注的男主角才姍姍出現在御史府門前。
陸朝雲是與任清源一道而來的,但是御林軍攔住了他。
他也不惱怒,只是淡淡地開口,「本相與御史大人有朝事要商議。」
「公主有命,末將不敢不從。」
「耽誤了朝事,你可擔待得起?」
「末將斗膽請相爺與御史大人到丞相府議事。」
陸朝雲看向任清源,「任大人以為呢?」
「下官聽從相爺安排。」
他略微沉吟一直,便點了頭,「好吧,那就清任大人跟我回丞相府吧。」
「下官遵命。」
陸朝雲神色從容地轉身上了轎,在轎簾垂下的瞬間,面色隨之一沉。輕輕拿摺扇拍打著自己的左手心,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。
漸漸地,他的神情悠然起來,向後懶懶靠坐閉目養神。
回到丞相府後,他到書房寫了一封信。
等任清源回到府後,任盈月的手中便多了一封信。
就著燭光將信看完,她臉上似笑非笑,惹得一旁的紅袖十分好奇。
「相爺在信上寫了什麼?」
任盈月將信湊在燭火上,看著火舌慢慢吞噬信箋,低柔的聲音在夜色中緩緩漾開,「他問我要不要學文君夜奔。」
「……」
「你說我要不要?」
面對主子那淺笑盈盈,又飽含戲謔的表情,紅袖不由得撇撇嘴,「相爺問的是您又不是我。」
將最後一點燃燒的信箋扔向窗外,看著它在夜色中燃燒殆盡,任盈月微笑,「夜奔太辛苦了,不如讓相爺學張生跳牆來得省力。」
紅袖無言。
消息很快被御林軍傳回宮中,當夜御史府後院的圍牆上便迎風站了不少的御林軍。
聽到書安的回稟,換好中衣要就寢的陸朝雲笑道:「讓他們忙去吧。」
「相爺不去見夫人了?」
「自己的夫人又跑不了,況且她住的是自己娘家,又有公主好心派出的御林軍保護,我放心得很。」
「可相爺見不到夫人呢。」
「不急。」他轉身上床,「時間不早了了,你也去睡吧。」
「是。」
躺在床上的陸朝雲望著帳頂,目光變得幽深起來。月兒的身子本來就要調養,他也不是真的那麼重欲,如今她既然對他有了承諾,他早無後顧之憂。
是的,那一夜他根本就沒醉,能夠聽到月兒的真心話,他怎麼捨得醉呢。
***
「去寺裡上香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