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頁 文 / 七巧
「你在幹麼?」
突然的聲響教闕南璇嚇了一跳。
她抬頭看向門口,更是驚得瞠目結舌。
「你、你什麼時候回來的?」
只見闕井澤一身T恤牛仔褲,衣服滿是污漬,半長的發亂翹,一臉未刮的胡碴,模樣頹廢,但一雙黑眸黝亮,感覺精神很好,不像餓了三天三夜。
「剛才。」闕井澤輕應一聲,好奇地看著趴在她肩頭的男人。
「你不是叫我送食物,說快餓死了。」闕南璇不滿地怨怒起來,否則她也不會跑到深山叢林,撿了一個大麻煩。
「本來快餓死了,後來找到一棵木瓜樹,啃了兩粒大木瓜,就有力氣下山了。」闕井澤爬爬凌亂的發解釋著。
他原想再待在山裡三五日,才向姊姊發出求救簡訊,卻因靈光乍現,於是就撿了一堆籐蔓樹材,匆匆下山返家了。
「回來怎麼沒打通電話告知?害我白跑一趟。」闕南璇對弟弟的隨興很沒轍,雖被擺了一道,卻只能口頭念兩句,她知道下一次面對他的請求,自己仍是會隨傳隨到。
「他是誰?」闕井澤意外姊姊帶個流浪漢回家,見她準備將對方像沙袋扛上肩,雖相信她有那蠻力扛起一個大男人,他仍趕緊上前幫忙。
「不知道。」將男人交給弟弟,她拍拍雙手,說得淡然。
「不知道?」闕井澤一把扛起跟他一樣高大的男人,緩緩踏進前院,帶往屋裡。
「應該是跟你一樣餓昏在山裡的男人。」闕南璇跟著進屋,看見客廳工作室一室的凌亂,皺了下眉頭。弟弟才回來多久,竟又把屋裡搞得這麼混亂。
「他的臉有鞋印,是你的size吧?」闕井澤把對方扛到沙發旁,將沙發上的雜物掃落在地,讓男人躺臥。
他看見男人額角有乾涸的血痕,而臉龐有半隻鞋印泥痕。
闕井澤轉頭看向姊姊,他忍俊不禁,難怪她要將人帶回來。
「他這麼虛弱可不是我造成的。」闕南璇咕噥一聲。「想辦法把他叫醒,我去弄點熱食。」她轉往廚房,打算先餵飽他再幫他處理傷口,他額角及手臂只是有些擦傷,應該沒什麼大礙。
「也幫我煮點東西,我已經四天沒碰過熱騰騰的食物了。」闕井澤回到家,只翻出一些餅乾果腹,原本打算出去便利商店買便當的,正巧她就回來了。
「知道了。」闕南璇快步進廚房,打算煮一大鍋陽春麵,趕緊餵飽兩個餓到前胸貼後背的大男人。
第章(2)
闕井澤轉而看向沙發上的男人,男人五官立體,輪廓深邃,若不是西方人也有混到西方血統吧!
「喂!」他輕拍對方手臂,感覺他並非昏睡得毫無意識。
男人緊擰著眉心,很困難地撐起沉重的眼皮。
在車上他一度昏睡過去,但下車前已經醒來,卻因身體太無力而張不開眼,也發不出聲來。
那些人對他注射的藥劑太強了,令他意識昏沉,肌肉乏力,他知道自己沒有生命危險,對方只是要牽制他的行動,讓他消失幾天而已。
再度張開眼,他看見的是一張有些頹廢的男人臉容,不是前一刻在山裡遇見的那張精神抖擻的麗容。
「現在……幾點?」他試圖撐起身子,卻使不出力,他心繫著重要大事,怕已經耽擱錯過了。
「幾點?」闕井澤抬頭看一眼壁上的鐘。「下午三點零三分。」雖納悶男人醒來先問時間,他仍如實告知。
還有時間。男人鬆緩攢緊的眉心,輕吁口氣。
雖昏睡片刻,但他仍清楚今天日期,距離晚上七點還有一段緩衝時間。
他被拘禁在山裡兩天兩夜,若他不逃離,過了今晚,明天也會被放走,但他卻是找到機會逃脫了,也許對方猜想他可能逃離,才對他注射藥劑,讓他即使逃離了也難以獨自行動。
「我……有事……必……須……」他氣若游絲,語不成句,腹部傳來飢餓聲響。
「有話待會再說,已經在煮麵了。」闕井澤轉身,從工作桌旁拿一罐礦泉水交給他。「先喝水止饑。」他以為對方餓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。
男人在他攙扶下才坐起身,背靠沙發,仰頭灌幾口水,接著,將半瓶礦泉水直接往頭頂澆灌,試圖清醒些。
闕井澤見狀驚愣了下,瞠眸看著他。
「你想洗臉可以去浴室。」把沙發弄濕,待會兒可要被大姊叨念了,他趕忙去找抹布來擦。
片刻,闕南璇端著一大鍋熱騰騰的陽春麵走到客廳,看見沙發上的男人一身濕淋,有些訝異。
「我叫你把人叫醒,沒要你用水潑。」她不禁橫一眼一旁的弟弟。
「我沒你那麼粗暴。」闕井澤為自己辯駁喊冤。用潑水、毆打叫醒人,可是闕南璇對付他這個愛賴床的親弟弟的酷刑。
「是他自己想不開。」他咕噥一聲,忙去拿碗筷,要好好祭祭自己的五臟廟。
他為自己盛一海碗的湯麵,才要開動,卻被闕南璇一把搶了去。
「喂?」左手空蕩,右手拿筷子的他,抬眸疑惑地看向她。
闕南璇連他右手的筷子也搶了去,準備交給沙發上的男人。
「沒看到他餓得比你淒慘嗎?」向來照顧弟弟的她,竟莫名地同情起陌生人,只因他一身濕淋狼狽,卻是不吭一聲,怔怔地望著自己。
「你不會用筷子嗎?」見男人沒伸手接碗筷,她納悶了下,朝轉身再去拿餐具的弟弟喊一聲。「順便拿叉子湯匙過來。」
「我……可以……」男人伸手接過她端著的湯麵及筷子,雖然肚子餓,但他並沒有進食的興致,卻不好推拒她的好意。
「你說,你叫藍什麼的?」上車前他好像有告知她名字,她沒記清楚。
「藍斯……羅德,中文名字也是藍斯。」藍斯.羅德猶豫了下,還是說了真實姓氏,卻不打算說出身份。
「我說,藍斯,你不是餓得肚子咕咕叫,怎麼吃相還能這麼溫吞?」他夾著麵條,輕輕吹拂,再小心翼翼送進嘴裡,沒發出聲音,斯文得比貓還優雅,跟他狼狽的外型完全不相符。
反觀坐在對面的闕井澤,唏哩呼嚕的大口吃麵、大口喝湯,盛的第二碗麵都要見底了。
「大概你煮的陽春麵太陽春,很難大快朵頤吧!」闕井澤抬頭,看一眼吃得慢條斯理的藍斯,嘴巴含著麵條含糊道。
「加菜加蛋加蔥還加海帶,哪裡陽春?你這吃相不叫大快朵頤,難道還是勉為其難吞下?」闕南璇不滿地白他一眼,敢嫌棄她手藝,能在五分鐘內弄出這大鍋麵食,該讚歎欽佩了。
「我沒說難吃喔!你煮的東西比我煮的好吃十倍。」闕井澤忙補充讚美。
「你煮的東西連豬都會反胃。」闕南璇不客氣吐槽。
曾有一次她重感冒,弟弟想表現體貼,好心為她下廚煮麵,結果她才吃兩口就吐得一塌糊塗,從此不敢再領教他的善行。
藍斯靜靜聆聽兩人的談話,不禁猜想他們是何種關係,情人?室友?或家人?
他從不揣測不關自己的事,卻是對他們大剌剌的對話感到一抹興味,讓他繃緊的情緒舒緩不少。
「謝謝招待。」慢條斯理的吃完麵,他放下碗筷,開口道謝。
一碗熱湯麵下肚,讓他似乎得到一些力氣,已能發出正常的聲音。
「我需要借個手機。」他禮貌開口,想先打電話聯絡人已到台灣的資深經理,請對方過來接他,再慢慢向救命恩人道謝。
闕南璇不假思索,直接掏出手機遞給他。
藍斯按下幾個號碼,旋即又微瞇起眼,猶豫起來。
此刻的他,無法確信是誰出賣他,連在他底下工作數年的下屬都難以信任。
其實,對資深經理他已心存疑慮,懷疑對方被他人所收買,對他不再真心效力。
為了確保疑人勿用的準則,他特地利用這次機會想釐清疑慮。
他事先對集團宣佈,這次台灣行將委派資深經理代他出席重要會議,而他卻是在資深經理出發隔天便獨自飛往台灣。
如果,資深經理忠心於他,將成為被另一方阻斷的目標,並非有生命危險,而是會被搶奪以為帶著他托付的重要文件。
如果,資深經理安全無虞,反倒是悄然而行的他暴露了行蹤,那他的懷疑將成真。
從他下飛機進入機場廁所便遭人暗算,看來這起事件跟資深經理應該脫不了關係,他更在意的是幕後真正主使。
他一直知道想阻撓他行動的人便是他所親近的人,也是家族中的成員。
羅德家族成員眾多,他尚無法完全掌握特定對象,而這次卻是對方最正面出擊的一回,為了阻止他再次建功,竟不惜綁架軟禁他。
現在的他更需小心謹慎,不能打草驚蛇,這也是他在山裡阻止闕南璇報警的顧慮。
眼下,他需先完成己任,在今晚順利出席招標會,遞送出只有他知悉且勝券在握的標價金額與文件,順利取得收購案權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