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頁 文 / 唐昕
「謝……謝……萬歲!」她幾乎要昏倒了。
如今代志大條了。
「包大人,前途無量啊!」傳旨太監向她恭賀。
是啊!前途無「亮」.她是一個女人,如何與十三公主成親?
想起儀卿公主驕蠻的模樣,包容容的頭忍不住痛了起來。
歷史上,唐朝的公主非常多,其中比較出名的大多勢利和霸道,一般官宦人家與讀書人士皆視尚主為畏途。
包容容對這種事時有耳聞,想不到現在換她當駙馬爺了。
唉,造化弄人,她只好等著被殺頭了。
第9章(2)
「大人,您身子都濕透了,快,快隨小雲回房裡更衣。」小雲撐著油傘來到花園。
自午後起,天開始下著雷雨,本以為大人在房中小憩,想不到方才送大人最愛的下午茶到她房裡,卻不見大人蹤影,心一急,這才找到了花園。
只是,小雲剛鬆了口氣之後,卻又大吃一驚。
看這樣子,太人好似在雨中站了很久。
包容容回首,怔怔地任由小雲拉著往回走。
換妥衣衫,包容容突地開口:「小雲,謝謝你一直照料我的生活。」
「大人……」這是大人頭一回如此正經地向她道謝。
「若非大人,小雲的命恐怕不似如今這般快活自在。」包容容拉過小雲的手。
「倘若有朝一日,我教朝廷收押待斬,記住,那床頭的二十九隻金凱蒂貓你全拿去,好好找個好男人嫁了,過幸福的日子,明白嗎?」
「不,大人別胡說,小雲不要大人死,不要……」她傷心地哭了起來。
「傻瓜,不准先哭,我都還沒死呢!」她揉揉小雲的鼻子。
鼻端感覺到她手心傳來的熱意,小雲本能地伸出手撫上她的額頭。
「啊,大人,您發燒了!」好燙啊!難怪一張小臉紅紅的。
「我頭好痛。」包容容神色疲憊,身子有些寒意。
「來,大人您先躺會兒,小雲去熬碗薑湯。」包容容點點頭,由著小雲替自己蓋上厚被。
還是冷……
由於心中的憂慮,再加上淋雨受寒,包容容病倒了。
從小到大,她鮮少生病,這一次卻出乎意料地嚴重,高燒三天,退了又起,反反覆覆地燒著。
傍晚時分,她幽幽醒來,意外地迎上李巖關注的黑眸。
「你總算回來了,我等你好久、好久,以為……以為……」
「噓,別多說話,大夫說要多歇息。」溫熱的大掌貼向包容容額頭,然後輕柔地為她撥開頰畔汗濕的頭髮。
體熱已稍稍退去。
然而,他的溫柔,卻讓包容容的一顆心揪得好痛好痛。
「我快死了,你知道嗎?」她輕開口。
「大人不過是風寒入侵,只要好好調養便無大礙,大人不需要擔心。」說話間,他一直緊緊握著包容容的小手,沒有放開。
包容容沒有注意到這一點。
「我指的不是這風寒,刺史大人的妻子正攜家眷前來揚州,你知道嗎?」
「恭喜大人一家將團圓。」他答道。
「你!」包容容狠一咬牙,「其實我根本不是刺史,只是一個冒牌貨,你知道嗎?」她不顧一切地統統說出來。
李巖靜靜地瞧住她,目不轉睛地。
為什麼他一點驚訝的表情也沒有?難道……
「你早就知道了,是不是?」李巖淡淡一笑。
「我只知道大人是個好官。」
「包庇可以視為合謀同罪,難道你不怕死?」
「不怕!」黑眸直盯住她,迸出奪人心魂的光芒,有種難以言喻的氣勢,令人移不開視線。
這眼神……好熟悉。
「來,我扶你起來喝藥。」他俯身將包容容扶了起來,讓她斜倚在他右臂,左手則端過藥碗遞至她唇邊。
「趁熱喝。」語氣很輕柔,幾乎令人有種錯覺,如愛語。
包容容微怔,心跳加速地喝下藥汁。這是她頭一回與他如此親密的接觸。
包容容微仰起頭,正當要道謝,鼻端卻傳來一陣淡淡青草香。這味道是……
「土匪頭子!」她低喊一聲,整個人往床角移了過去,天啊!
「你終於發現了。」他湊近她的臉,俊顏泛起一抹微微邪氣的笑容。
「你別過來!」
「怕我?」他挑起眉。
「你到底有什麼目的?為什麼隱藏身份待在刺史府?」
「我承認,第一次押你上山的時候,目的是想除了個貪瀆的狗官。」他停頓了下,續道:「不過,當我知道你是女人之後,我改變了心意,決定再給你一次機會,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。」黑眸中有讚許之色。
「你……你還以為自己是綠林俠盜,專殺貪官嗎?」還偷走她的初吻,耍弄人的狂妄傢伙!
「你要這麼想,我也沒話可說。」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。
包容容被他瞧得心慌。
「我……我都快死了,你還笑得這麼開心。」
「死?談何容易!」黑眸閃爍著莫測高深的笑意。
對呀!她不用死。
「你既然為匪,不如帶我遠走高飛。」這一次,李巖放聲笑了起來。
「你真的很可愛。」
「你若不想法子帶我離開,待得我與公主成親之日,我就把你供出來,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。」她威脅地道。
李巖的笑意更深了。
「其實,要救你根本不必遠走高飛。」
「那還有什麼好法子?」她精神不由得一振。只要可以活命,要她做牛做馬都可以。
「要聽?」他咧嘴而笑。
「快說!」
「有個條件。」她不明所以的看著他。
「吻我。」
「你——」
「不願意?好,那我先行一步。」李巖起身。
「別走,回來!」她急喊。
「改變心意了?」他笑問。
「我……我染了風寒,會把病傳染給你。」她支支吾吾地想賴掉。
「我身子一向硬朗,不怕。」包容容迎著李巖灼灼的眸光,紅著臉,把唇貼上他。老天爺!她好像又發燒了。
「大人,我——」田禾打開門扉,一眼就看見了床榻上擁吻的兩個人。
天!大人與師爺居然有斷袖之癖,怎麼會這樣?
小雲在此時剛剛走到門邊,瞧了眼,立即拉開田禾,把門合上。
「走!」
「大人……他、他……」田禾不知如何啟口。
「噓!別嚷嚷,咱們邊走邊說。」小雲拉著他離開。
「可,這參湯……」
「不如你喝了吧!壓壓驚。」小雲笑嘻嘻地道。
是這年頭變了嗎?還是他太老了?怎麼這丫頭還笑得出來?
「告訴你吧!其實大人她……」兩人漸行漸遠。
半晌之後,院落的另一端傳來了男人的驚喘聲與碗盤碎裂聲。
再來,就是小雲如銀鈴般的笑聲……
第0章()
一場無名火燒了兩天一夜,將刺史府燒得一乾二淨,半點不留。
府中的人丁奇跡似地沒有傷亡。
唯一的遺憾,也是讓地方百姓與皇上惋惜的是,刺史包容容並不在生還之列,連師爺李巖入府搶救之後,亦未曾再回頭。
儘管集眾人之力搶救,無奈火勢過於猛烈,很快便吞噬了一切。
小雲與田禾跪在刺史府外,哭得極為傷心。
「大人,大人……」小雲邊哭邊喊著。
一旁圍觀的百姓們聽在耳裡,亦不免跟著難過起來。
平心而論,刺史大人在位的時間不算太長,但受惠的百姓卻比過去十年來更多。在百姓眼底,包容容確實是一個愛民的好官。
可惜呀、可惜!
驀地,一陣馬車聲自遠而近傳來,很快便來到了刺史府之前——下車的是一位身形福泰的婦人。
「這裡是怎麼一回事?」嗓音中充滿了詫異。
一旁的百姓回她道:「這位夫人,您有所不知,昨兒個午後起,刺史府便傳出火災,火勢延燒太快,如今火雖然滅了,可是卻也成了一片灰燼吶!」
「那……那刺史,揚州刺史人在哪裡?可……可一併……」
「唉,大人他不幸罹難,現下……屍首怕是成了飛灰囉!」
「啊——」胖婦人一聲尖叫,咚地一聲當場昏厥在地上。
一旁的家眷與圍觀的人們,趕緊將婦人移到陰涼的地方歇息。
不一會兒,婦人睜開眼,又哭又叫。
小雲與田禾來到婦人跟前——
「夫人為何哭得如此傷心?」小雲開口。
「是呀,不知夫人是何身份,可是大人的親戚嗎?」田禾瞧她哭得雙目紅腫,忍不住也開口問。
「我……我是刺史大人的妻子呀!本以為上揚州來可以一家團聚,想不到如今卻……卻連他最後一面也沒見著……」說著,她又大哭了起來。
「夫人請節哀,人死不能復生,夫人要為一家子著想啊!」小雲見婦人衣著華貴,家眷們亦穿戴不差,料來定是家底不匱乏、不愁生計之人。
婦人尚算明理之人,當下止了哭聲,向小雲道過謝之後,開始與家眷們商量往後的出路。
十日之後——客棧剛開了門,兩名年輕女子便結算了住宿金離開客棧。
女子分別著了藍色衣衫與綠色衣衫,手中拎著一個包袱,急急往城東的安樂寺而去。
「大……——」綠衣女子瞪了藍衣女子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