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頁 文 / 明星
如今趁父皇忙著宴請朝中大臣,他樂得和丑娘在野外燒烤,正準備大吃大喝一番。
燒烤是件很費工夫的事,可看著新鮮的鹿肉兔子肉被烤得外焦裡嫩,散發出濃濃香味時,第一次自己動手燒烤的皇甫玉,終於露出這年紀孩子該有的興奮神情。
可惜,他還沒開心多久,就被某個丟下眾大臣開溜的任性皇帝逮個正著。
「你們兩個真是好大的膽子,一個騙朕說肚子不舒服吃不下,不想參加皇宴,另一個騙朕說最近胃口不太好,不宜吃葷腥的肉類,結果,卻偷偷約在這裡逍遙快活……」
皇帝的大駕光臨,將兩個說謊存心想躲他的人嚇個半死,皇甫玉害怕父皇突然翻舊帳,找借口責罰自己;顏若箏則害怕這男人晚上又把自己拖到床上大肆折騰。所以,當兩人看到他出現在面前,並且冷著臉陰惻惻的瞪向自己時,不約而同都裝出乖巧的模樣,跪在原地耐心的聽他教訓。
皇甫絕訓了半晌,見兩人始終一言不發,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,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。
顏若箏和皇甫王驚訝的抬頭,不敢相信剛剛還瞪著眼訓人的皇上突然笑了,兩人你看我、我看你,都在猜測著是怎麼一回事。
假意輕咳了幾聲,皇甫絕眼一瞪,「看什麼看?準備了這麼多新鮮野味,難道沒有朕的份?」
每年在秋季狩獵後與那些喜歡嘮叨的臣子們吃皇宴,吃了這麼多年,他也早就吃膩了,假借醉酒的名義離開皇宴後,就聽身邊伺候的人對他說,小太子和顏貴妃最近來往得頗為密切。
想到兩人很巧的都沒有參加皇宴,他心裡覺得奇怪,派人打聽後,才知道他們竟趁著自己不注意時,跑到人煙稀少的後花園一角烤起肉來了。
燒烤架上被細竹籤串著的野味發出叭滋叭滋的聲響,一陣烤肉香味撲鼻而來,見兩人還愣在原地,皇甫絕大步走過去,一屁股坐到燒烤架前。
他回頭睨了眼表情有些呆的小女人,佯怒道:「怎麼?莫非你不想與朕分享這些野味?」
第5章(2)
愣了好一會兒後,顏若箏才反應過來,輕笑的開口調侃,「御廚做的皇宴什麼時候無法滿足皇上的口味了?」
「與口味無關,與人倒是有些關係。」他不懷好意瞟了她一眼,哼笑道:「某人不在朕的身邊伺候著,朕怎麼可能有胃口與那些老頭子們吃得開心。」
「喔?是誰這麼大的膽子,竟連皇上的面子都敢不賣?」
「嗯,這人膽子的確夠大,連朕都敢欺騙,看來,到了晚上,朕是該想些方法懲罰回來才是。」
顏若箏羞紅臉,嗔怒的瞪他一眼,拉著兒子起身走到他身邊坐下。裝模作樣翻了會架上的烤肉後,她才氣呼呼地說:「那個每晚受皇上欺凌的可憐人最近身子不舒服,恐怕不能再侍駕。」
「舒服不舒服,那也要待朕親自驗過身才算。」
夾在兩個大人間的皇甫玉,不懂父皇和丑娘究竟在說什麼,不過從他們的互動看來,關係似乎發展得還不錯。
一片上好的鹿肉剛烤熟,香噴噴的味道將皇甫玉肚裡的饞蟲勾了出來,他學丑娘教他的方法,將事先調好的醬料塗在肉片上,正想夾起來放到嘴裡時,眼角餘光卻瞥見父皇正饒富興味的瞧著自己。
他動作一頓,眼巴巴和父皇對視了好一會兒,才小心翼翼的將那塊抹了醬料的鹿肉遞到父皇面前。
皇甫絕倒也沒客氣,接過兒子遞來的肉片,張開嘴就一口吃了進去。
待見著小傢伙看直了眼,露出一副吃驚的神情時,他又長臂一撈,將兒子拎起抱坐到自己膝上。
在皇甫玉的記憶裡,父皇從來沒有抱過他,突然被父皇這麼抱著,他自然是嚇得渾身僵硬,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一旁的顏若箏見了,眼底閃過一抹笑意,拿了塊才剛烤好的鹿腿遞到兒子的面前,故意道:「鹿腿肉最好吃,玉兒想吃嗎?」他傻傻的點頭、搖頭、又點頭……
皇甫絕揚起嘴角,順手接過鹿腿,將上面的肉撕成一個個小塊,拿到兒子嘴邊說:「剛剛你喂父皇吃,禮尚往來,這次換父皇餵你。」
即使不曾說出口,過了這麼多年,他依然記得當年納蘭貞貞生下玉兒時,自己有多麼欣喜若狂。這個孩子是他和她的愛情結晶,三歲以前,是在他的寵溺和縱容下長大的。
直到四年前,納蘭貞貞背叛兩人的愛情,他才在矛盾的情結中,將從前視為珍寶的獨生子納入仇人的名單裡。而在兒子成長的過程中,也因容貌與他娘有九成相似,多少承受了些他遷怒的責罰。
含在嘴裡怕化了,捧在手中怕摔了,初為人父那種驕傲的心情,曾讓他只差沒將這寶貝抱到眾人面前去炫耀。
想到這裡,皇甫絕的心底不禁生出幾分愧疚。
顏若箏有句話說得很有道理——孩子是無辜的。
就算玉兒是納蘭貞貞懷胎十月生下的,可他身體裡流有一半自己的骨血,這卻是不爭的事實。
彷彿突然想通了什麼,皇甫絕豁然開朗,不想再計較從前的是是非非。
顏若箏也似乎與他心有靈犀,從他眉頭舒展開的那刻起,她便明白他心底多年的結,已在無形中解開了。
這頓烤肉,三人都吃得非常開懷,過後皇甫絕趁此機會將欺君之罪的帽子扣到她頭上,到了夜幕降臨時,堂而皇之的將她拉到床上狠狠懲治了一番,快到下半夜時,兩人才筋疲力盡的相擁睡去。
可還沒進入夢鄉,寢宮外便傳來柳順小聲的呼喚。
皇甫絕的睡眠一向很淺,很快便張開眼,他深知這個時辰如果沒有重要的事,柳順是不敢隨意打擾自己的。
懷裡擁著因過度勞累而沉沉睡去的女人,他小聲應了句,就聽到柳順悄無聲息的腳步聲由遠及近。
隔著層層紗幔,柳順在外面輕聲道:「剛剛在太子殿伺候的奴才過來傳話,說小太子出了些狀況。」
皇甫絕原本半瞇著眼躺在床上,聽到這個消息,意識當下便清醒大半。
「發生了何事?」
柳順壓著嗓子稟報,「小太子一直嚷著肚子疼,怕是吃壞了什麼東西。」
「玉兒怎麼了?」睡得迷迷糊糊的顏若箏,半夢半醒間聽到他們的對話,掙扎地從皇甫絕懷中爬起來。
從柳順口中確定小太子身子不適後,她整個人像受驚般地從床上彈了起來,慌張而擔憂的模樣令皇甫絕不由得多瞟了她幾眼。
按理說,她與玉兒並非親生母子,就算私下玉兒稱她一聲丑娘,可在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情況下,會對對方付出十成十的真情,那是絕不可能的。
他在心底猜想著,臉上卻沒表現出任何疑心。
當兩人穿戴整齊來到太子殿時,陳太醫已經被請來有一會兒了。
他見皇上和貴妃深夜前來,在例行請安後,就向他們報告小太子的情況。
皇甫玉的病情,原來是因為吃太多而消化不良。
晚上本來就不應多吃葷腥食物,可那頓烤肉的味道實在太美好,加上餵他肉的還是冷落他多年的父皇,驚喜之餘,他胃口大增,就這麼不計後果的猛吃猛喝,到了半夜終於嘗到苦果,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鬧肚疼。
若不是負責伺候的小太監及時發現不對勁,後果恐怕不堪設想。
陳太醫在報告完後,又開了幾帖助消化的湯藥,臨走前更鄭重地吩咐在接下來的日子裡,一定要給小太子節食,萬萬不可再讓他這麼胡亂吃東西。
皇甫絕聽了這樣的結果,哭笑不得,而顏若箏在確定兒子的不適與後宮那些陰謀算計扯不上關係後,心上的大石頭總算放下。
然而生病中的皇甫玉非常磨人,見丑娘來探望自己,就死賴在她懷中,說什麼都不肯再放手。
顏若箏心疼兒子,來到太子殿後就只顧著他,對他噓寒問暖、柔聲哄慰,完全忽略一旁的男人。
見自己的女人就這麼被兒子搶走,皇甫絕心裡的醋意幾乎快要氾濫成災,偏偏就算他再如何不滿,被女人抱在懷裡的小東西身上畢竟也流著自己的血,所以他只好耐著性子陪在床邊,聽那一大一小聊著天真且幼稚到極點的話題。
子時剛過沒多久,皇甫玉服下湯藥後漸漸熟睡了。
顏若箏本想留在太子殿陪兒子一起睡,可皇甫絕卻直瞪著她道。「朕已經縱容這小傢伙整整一晚了。」
言下之意就是:如果你再不識好歹的繼續陪這小子而冷落朕,朕可不敢保證這麼好的脾氣會一直維持下去。
眼含薄怒的瞪了他一眼,她只得小心翼翼的將兒子放在床的裡側,輕柔的將被子蓋到他身上。但準備轉身下床的時候,她才發現自己兩條腿已被兒子壓得麻到無法動彈。
皇甫絕見狀,一把將她從床上打橫抱進自己的懷中。「如果躺在床上的不是朕的兒子,朕保證他連明天的太陽也別想見到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