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頁 文 / 沈韋
「既然翡翠姨娘喜歡,那就什麼問題也沒有。」翡翠的一句喜歡,使曉兔笑彎了眼兒。
「不錯,反正我手邊多的是珍珠、瑪瑙、翡翠、玉石,姨娘無須顧慮,儘管收下便是。」
「是啊!」曉兔點頭如搗蒜。
「翡翠姊,你就收下吧。」桃花等姊妹感受到殷槐笙與曉兔的心意,幫忙說項。
「咱們曉兔充滿才情,能畫出這麼漂亮的鳳凰,尋常男人可是比不上,翡翠姊不戴上盡顯曉兔的才能怎成?」燕燕幫忙說服。
翡翠見所有人都充滿期待的盯著她看,尤其是曉兔,潔白小臉蛋上的眼神似在告訴她,她若不接受,曉兔可會失望地窩進棉被裡再也不出來,心疼曉兔的她輕撫著曉兔的臉頰。「可不是,我差點忘了,咱們小兔兒可是畫了一手好畫。」
殷槐笙見翡翠不再推辭,揚著笑,輕鬆且自然的將手勾在曉兔肩上。「所以咱們現在可以大擺宴席,慶賀翡翠姨娘生辰了。」
他擊掌兩聲,早在門外候著的僕傭立即端上好酒好菜。
僕傭們一字排開,依序端上剛做好香氣四溢、熱騰騰的好菜上圓桌,再魚貫退下。
桃花等姊妹開心地拍手叫好,曉兔拉著翡翠在圓桌坐下,翡翠就端坐在殷槐笙與曉兔兩人中間,快樂的看著好姊妹們與她最疼愛的兩個孩子為她祝賀,眼角隱隱泛著淚光。
殷槐笙率先端起斟滿的酒杯。「敬翡翠姨娘。」
「敬翡翠姨娘!」曉兔快樂的揚高聲,跟隨阿笙。
桃花等姊妹們也執起酒杯,歡喜為翡翠祝賀。
金碧輝煌的琥珀廳內傳出陣陣歡樂笑聲,襯著外頭翠鳥嘹亮的啼叫,更顯熱鬧歡慶。
第2章()
夜裡的琥珀廳燈火通明,白天的喧嘩熱鬧已被寧靜祥和所取代。
暈黃的燈光將頎長與嬌小的身影拉長,投射在掛著古董字畫的牆上。
殷槐笙一臉正經地就著燭光,端視手中的寶石。
雖然極不願意承認,可他的確是自他打從心裡瞧不起的父親那兒承襲了鑒賞珠寶的天賦,珠寶的優劣,到了他的眼前都無所遁形。
曉兔盤腿坐在羅漢床上,嘴裡咬著筆桿,雙手環胸,苦惱瞪著空白的畫紙。
「畫不出來就別畫了。」滿不在乎的聲音自槐笙好看的唇逸出。
曉兔拿掉咬在嘴裡的筆,激動揮舞雙臂,小臉忿忿不平。「我才不是畫不出來,我是在思考該怎麼畫。」
沾了墨的筆經她用力一揮,墨水四濺,白嫩的小臉也噴到好幾滴。
「哎,糟了!」吐了吐丁香舌,小手忙著擦拭褥子上的墨漬,結果不擦還好,經她一擦,反而變得更糟。
「算了,別忙了。」槐笙轉頭便見她手忙腳亂想要力挽狂瀾的模樣,讓他又好氣又好笑。
「褥子被我弄髒了。」曉兔懊惱的垂下雙肩。
「我看見了。」槐笙將手中的寶石丟回木匣裡,走到她身邊,取走她手中的毛筆,免得她又忘情揮舞,濺上他身。
她沮喪的低垂著頭,悠然長歎了口氣。「唉!」
戲謔的長指勾抬起她的下巴,故意調侃:「你還在醉嗎?」
白天為了慶賀翡翠姨的生辰,他們喝了不少酒,連酒量甚佳的他都有點醉了,酒量不如人的曉兔更是三杯就倒,直睡到掌燈時才醒來。
「我都灌了好幾壺濃茶,哪還會有醉意啊!」她嘟著唇,要他別取笑她。
「也是,都喝了那麼多濃茶,再繼續醉下去,未免太不中用了。」發現她兩頰皆沾到墨漬,誘人的桃花眼盛滿濃濃笑意。
曉兔不滿意地咬著下唇瓣,怒瞪槐笙,「我才沒有不中用!」
「對,你沒有不中用,對我其實是大大有用處。」
她驕傲的抬起下巴。「你知道就好。」
他故作沉吟,扳著她的臉左瞧,右瞧。「曉兔,你臉上沾到墨漬了,別動!我幫你擦擦。」
「是嗎?」曉兔乖乖聽話,一動也不動。
曉兔的全然信任,使得掛在槐笙嘴角的笑容隱隱透著邪惡,可他仍佯裝正經,以食指沾著她頰上的墨漬暈畫開,右頰連畫三撇,左頰依樣畫葫蘆,將秀麗可愛的小臉蛋變成大花臉。
「阿笙,你幫我擦乾淨了嗎?」曉兔滿心期待。
「當然,簡直跟用水洗過沒兩樣。」槐笙毫不愧疚,說得斬釘截鐵,事實上已經在心裡笑翻了。
她傻乎乎的被他畫了三道鬍子,就像只正遭狐狸戲耍的無辜小兔兒,完全不明所以,還呆呆地相信狡詐的狐狸,如此可愛的她,要他怎麼捨得不一再逗弄?
曉兔笑揚了唇,好不開心,突然想到下午醉倒一事,便噘起粉嫩嫩的唇瓣,敲了敲腦袋瓜。「好不容易能跟翡翠姨娘她們見面,都怪我一時貪杯,醉了整個下午,沒能跟她們聊上幾句,阿笙,我醉倒之後,你跟翡翠姨娘她們聊了些什麼?」
「我們在聊該如何料理你這只醉倒的小兔兒,才最為美味。」他拉起她的小手,放到嘴裡一咬。
「哎呀,輕一點,臭阿笙,你怎麼可以咬我。」曉兔痛呼了聲,忙怞回手,氣鼓了小臉,看著被他咬的地方,手背上儘是泛著淡淡玫瑰色澤,並未留有齒印。
「我不是咬你,是在吃你這只沒三兩肉的小兔兒。嘖!差點崩壞我的牙,怪了,你明明三餐吃得不比別人少,為何都不長肉?」他不甚滿意的左瞧,右瞧,為了她不長肉這件事,下午時他被一群女人念到耳朵長繭。
曉兔被他念的心虛的沒臉看他。「我也不曉得怎麼會這樣……」
「所以說你每天浪費米糧一點也不為過。」
「我又不是故意的,不然從明天開始,我少吃一點好了。」反省,她要好好反省。
「誰說你要少吃?從明天開始你要吃更多明白嗎?」桃花眼往上一挑。
「可是你不是說我浪費米糧嗎?」曉兔嘟著唇,提醒他曾抱怨的話。
「你浪費的是殷家的米糧,別忘了,咱們進殷家是來興風作浪的。」他壞壞地輕彈了下她的鼻尖。
「對哦!我差點忘了,不過今兒個白天你把殷夫人氣得半死,我瞧今晚她肯定會氣到睡不著。」徐水蓮的壞脾氣赫赫有名,她若不發火,就不叫徐水蓮了。
「她睡不著就睡不著,咱們能睡得香香甜甜才最重要。」槐笙不在乎地聳了聳肩,他與徐水蓮互視對方為眼中釘,今年以來雙方更是懶得加以掩飾,反正他已大權在握,壓根兒無需理會徐水蓮的威脅。
「你說的對。」曉兔完全同意。
她與阿笙一樣,不會輕易忘記徐水蓮曾經是多麼苛刻的對待阿笙與他娘,翡翠姨娘的半生心血翡翠閣甚至差點毀在徐水蓮父兄手中,她爹也多次被徐家所派的打手打得偏體鱗傷,這傷痛不是說忘就能忘的。
大掌柔了柔她的發心,明白她想起了幼年那一段總是令他們膽戰心驚的日子,漂亮的桃花眼閃過一絲陰霾,旋即又隱匿消失。
他低沉著聲,若有所思問:「你可曾害怕過?」
「怕什麼?」她不懂的偏頭望著他。
「跟我住進殷家,你害怕過嗎?」大掌自她的發頂移下,把玩著柔細沁著香氣的髮絲。
「當然。」她回答得毫不遲疑。
「既然害怕,為何還答應跟我住進來?你又是什麼時候感到害怕?」他以為她一直都傻乎乎的,他要她往東,她就往東,要她往西,她就埋頭衝向西,完全不懂害怕為何物。
「打從你被接進殷家後,我無時無刻都在害怕,因為我知道徐水蓮絕對沒安好心,假如她欺負你,沒我在旁邊幫你,你該怎麼辦?所以過了半年,你回翡翠閣問我要不要跟你一塊兒住進來,我高興得不得了,以為我終於可以幫你了。」曉兔句句說得真摯,一如她的心。
原來她始終都在為他擔心害怕,勾揚的唇角帶著暖乎乎的笑意,恨不得將她揣進心口,讓別的男人無法發覺她的美好。
「傻曉兔,難道你不曉得小白兔是沒長爪子的,真出了事,你要如何幫我?」健臂懶懶地勾住她的腰肢,以鼻尖摩了摩她的鼻子。
「小白兔雖然沒有長爪子,卻長了一口堅固的好牙,必要時刻,絕對會把人咬得蹦蹦跳。」溫熱的氣息教她雙頰泛起漂亮的粉紅色澤,她努力斂定心神,不心猿意馬。
心情愉悅的槐笙以額頭逗摩著她的額頭,低聲笑說:「看來我得待你更好些,才不會辜負你待我的好。」
「你知道就好。」感覺得到他心情愉快,她跟著笑得好開心,很希望他能天天這般笑著。
槐笙快樂的笑著,緊抱著嬌小身軀的雙臂怎麼也無法鬆開。
「不管發生什麼事,我永遠會站在你這一邊。」她認真的向他保證,就算世間所有人都非議他,鄙視他,她都會毫不遲疑為他挺身而出。
他輕合上眼,心頭盈滿感動,低喃:「我知道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