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頁 文 / 雷恩那
處子破身。
不可能不疼。
她還是叫出來,隨即兩排貝齒洩忿般捺進他肩肉裡,深深咬緊,這樣的痛連著兩顆心,她深受震撼,同時也撼動他。
她像似哭了,還動起手來,掄起小拳頭捶打他。
她以為自己捶得很用力,其實跟小貓討憐愛的輕蹭差不了多少……她的細腕被扣住,緊緊壓制著,她著火的體內套著一股剛強力量,支配她、侵犯她,無力抵抗,亦無須抗拒。
她終歸要燒作塵粒,塵歸塵,土歸土,她以為自己死了,高高飛起又重重跌落,那滋味太過磨人,磨得她心魂俱顫,無一處安歇……
痛……
還是痛……
但痛楚中滲進耐人尋味的東西,佔有她身體的那股力量太詭譎,溫柔又霸氣,矛盾得教她心尖亂顫,喉中苦澀。
她聽到呻吟,從她喉兒裡逸將出來,叫著、哭著,無法抑止……這樣的折騰是她自己討來的,避不掉,所以硬接,但……不應該心顫淚溢,不應該身子濕潤、跌墜又騰升,方寸不應該感到滿足又矛盾酸疼。
她把自己歸給他,有怒有怨,卻也心甘情願。
她是徹頭徹尾地發傻、發癡、發癲。
她懵了、醉了、迷了,化身成一瓣楊花,花心隨風墜落湖面,又幻化成無根浮萍,漂漂蕩蕩,無實、無夢……
若能不作夢就好了,偏偏她的夢境太奇異。
她聽到男人吼叫,身子不自覺拱高了,相抵著,緊緊連接著,她……她竟很不爭氣地眷戀起那份充實,不要他離開,不要失去他的溫熱。原來啊原來,她一直要他的,儘管嘴上使壞,但身體和一顆心騙不過自己,她很慘,就憑著他那句——留下。別逃。她就一直把他記在心底,不著痕跡地盼著,從未忘記。
從未忘記……
她叫聲如吟哦,最後的最後,迷倒在痛楚與快意中。
她昏死過去。
***
看著她腿間流出的處子之血,混著屬於男人的乳白精元,寒春緒恨不得扇自己幾巴掌。
他真打了,左右各來一掌,手勁好重,打得兩頰立即腫高。
這下子全毀,她還會乖乖跟他嗎?
明知道她耍的是激將法,結果還是被惹火,他這道行在外面行走江湖很夠用,拿來對付她竟是捉襟見肘。
君霽華意識醒覺時,只感腿間溫熱,有雙大手在她大腿內側游移著。
她睜眼,發現那個奪花的男人取來一條擰過水的淨帕,正在幫她擦拭。
他……他這是何必?
不要對她好呵,她會心軟的,一旦心軟,什麼都能妥協。
微微縮起身子,她轉向榻內,拉來被子蓋住裸身。
「不……不用……不勞寒爺費心……」
身後安靜,男人沒有出聲。
她羞窘難受地閉上眼,從未想過和他會這樣走在一塊兒。人和人碰在一塊兒,總有一個緣字,緣喜,緣孽,這一下也分不清楚。
背後有動靜了,他重新上榻,胸牆貼著她的背躺落,一隻臂膀佔有般環過來。
他的身體堅硬溫暖,似乎還亢奮著。
她不自覺繃起,呼吸亂了,但他沒有再進一步動作,只是擁著她,體熱傳到她膚上,鑽進她心裡,讓她也跟著發熱。
「跟了我,就別想走。都是我的人了,敢走,我絕不會善罷干休。」
他語氣低嘎,每個字卻又說得無比清楚,在她耳畔。
君霽華不吭聲,人隨即被扳轉過去。
四目相對,她有些撐不住,才想撇開臉,又被霸住了呼吸,唇兒被牢牢含住。
「別逃……別想逃,聽見沒有?」他目光逼迫。
「……嗯。」試問,她還能逃到哪裡?
***
寒春緒隔天便離開了。
他告訴她別想逃,本以為住下的地方肯定有人看管著,其實不然,大大不然。
這兒外貌是座南北略長的矩形狀四合院,圍牆建得頗高,兩扇窄而斑駁的門扉,院內種著一裸老槐樹,搭著瓜棚架子,還圈了塊小角落養雞,另一邊角落則築著精巧鴿捨,養著好幾隻雪鴿。
土磚灰瓦建成的屋宅再普通不過,但,普通很好。就要它普普通通,不招眼。
她住的是北屋,而東、西兩屋也都各住一人,一位是曾幫她燒水端粥的秀氣大娘,姓言,單名敏,她說她可以稱她「敏姨」;另一位則是身形跟寒春緒差不多高大的壯年大叔,姓胡,胡叔很不苟言笑,性情頗嚴肅。除他們二位,四合院內再無旁人。
後來幾天,敏姨邀她上街買菜,拐著彎彎曲曲的窄巷走出去,竟是通敞大街,熱鬧得很,她才曉得所住之地位在江北大城,鬧市深巷內的四合院鬧中取靜,她可以自在出遊、自在閒逛,不再被誰拘著,亦不再教「江南花中狀元」的名號所拘。這一直是她所想望的日子,只當君霽華,只當普普通通的姑娘家。
如今想望成真,她真有些不敢置信。
跟了我……就是我的人……
她不時想起寒春緒,對他捉摸不定,他待她像是不好,卻似乎不然。
在這裡,管吃管住,她穿用的衣物儘管敏姨沒多說什麼,但她嗅得出衣上的簇新氣味,全是新置的,樣式普通,但質料頗美。
「暗櫃內擱著錢,想買什麼,自個兒去取。」敏姨這麼告訴她,還教她開那道暗櫃的法子。櫃內除了數不清的銅錢串,以及一小袋、一小袋的碎銀子,還擺放三十來根粗得能砸死人的金條。敏姨說,那是家用,少了自然有人會補齊。
她看著敏姨的笑眉笑眼,一時間不能確定人家是否在說笑。擱在暗櫃內的「家用」,足夠她安安順順過上三輩子。
至於住在西屋的胡叔,她還沒摸清他的門路,同桌而食時,連句話都交談不上,直到年前某個飄小雪的午後,她跟敏姨在擺著火盆子的東屋剪春紅字、剪年畫圖紙,胡叔也在,他面前擺著一盤紅木象棋,自個兒跟自個兒對弈。
她好奇,忍不住探頭瞧了幾眼,胡叔突然面無表情盯住她看。她紅著臉欲道歉,他卻開口——
「能下嗎?」
「略懂。
他也不言語,只把所有棋子重新歸位,做了個請的動作。
結果啊,是高手遇高手了,風雲變色,驚濤駭浪,五盤中各有輸贏。胡叔依舊沒什麼表情,但眼神不太一樣,似是許久未逢敵手,好不容易碰上一個,戰得酣暢淋漓,短時間尚未「收功」。
「圍棋,也能?」回神過來後,他問。
她淡笑頷首,腮畔微紅。「知其一二。」
「好。」他深吸口氣,極為嚴肅。
然後接下來幾天,君霽華就發現自己被纏上,早中晚按三餐下棋,偶爾還連帶宵夜,最後若非敏姨看不過眼,出聲制止了,胡叔真會「鬧」下去,不眠不休,無日無夜。
再然後,她似乎嗅出點什麼——敏姨和胡叔,溫婉美婦和粗獷大叔,外表差異如此之大的兩人,處在一塊兒時竟有說不出的……說不出的……她找不到字句形容,只覺他們倆很合契,以他們自個兒才懂的方式在一塊兒。
她突然意識到,這兒不僅是狡兔之窟,還是寒春緒的老巢穴。
大隱隱於市。
他把這座巢穴建在鬧市深巷內,四合院內有數面暗牆、數條暗道,甚至設有機關,通過迂迴曲折的暗道,又別有洞天。
住在四合院內的人,於他無血親之緣,卻是他的家人。
而他把她帶到這裡。他帶她……回家。
回家。他的家。
察覺了這一點,她當晚輾轉反側,不能成眠。
很想他……很想、很想他……
氣他,滿心迷惑,也想著他……
第6章(2)
***
同時間,幾十里外的江北定山坡,寒春緒的人剛接來一批蒙古馬。
上家是生面孔,透過中間人找到他,這批毛色雪白的蒙古馬有些來路不明,但是盤越暗,利潤越高,何況貨確實是好。這活生生的美麗動物,柔軟滑手的皮毛,溫馴的大眼睛,撒蹄一起,能爆發出飛速,就像女人外表乖順柔弱,一跟他較真,能激起狂風猛火……去!他又滿腦子亂想!
接過盤,打算將馬匹走水路拉回江北的「儲貨」之地暫置。
然,趕馬上板船時,寒春緒覷到一抹鬼祟身影,正要喝聲逮人,那影兒「咚」一響躍進江中,隨即五艘板船有兩艘同時著火。
江邊風大,火勢眨眼即猛,那八匹已趕上船、繫妥繩子的馬匹驚恐嘶叫,牽連到岸上其他馬兒,登時大亂。
「鐵膽!」
寒春緒厲聲一呼,也不用多下指示,只聽那名叫「鐵膽」的壯漢立刻回應——
「老大,交給俺!」
把岸上噪動不安的馬匹交給鐵膽全權處理後,寒春緒帶人滅火救馬。
「六喜,走開!」寒春緒瞇眼大喊。
著火的板船上,那少年低頭急著解開綁馬的繩索,解不開,遂取靴內匕首想砍斷,受驚的馬此時仰高前蹄,眼看就要踩中少年腦門。
寒春緒飛竄過去,瞬間抓住六喜背心,往後一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