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頁 文 / 董妮
任父建議先請焦俏過府一聚,彼此熟悉一下,免得將來相處起來尷尬。
其實任十美和焦俏訂親後,兩人就常出雙入對,兩家人早熟到不能再熟,還要認識什麼?
任父不過是太開心,想找點樂子罷了。
任十美也沒拒絕,只要是和焦俏一起,不管幹什麼,他都是開心的。
於是他邀了焦俏,三日後到任府參加午宴,到時不只會有她最喜歡的戲聽,還有雜耍,更清了說書、唱曲的,務必把這場宴會辦得熱鬧風光。
由此可見,任父對焦俏這個兒媳婦是非常重視的,不惜一切成本也要哄得她開心,乖乖坐上花轎,嫁入任家門。
焦俏最貪熱鬧了,當日,約定時間未到,她早早騎了馬,來到任府門口,本以為得等上一陣子,卻見任十美已在外頭候著。
兩人相識近五年,他對她已不是普通的瞭解,說是她肚子裡的蛔蟲都不為過了。
「你怎麼知道我會早到?」
「有那麼多好玩的東西看,又有美食如流水般端上,加上你最喜歡的美酒……如此排場,你可能錯過嗎?」
焦俏大笑。「不可能。」
她跳下馬來,將馬韁交給門房,與任十美並肩走入任府。
她不是第一次進任府,兩人剛開始比賽時,她便常隨爹爹過府談生意……現在想來,爹爹根本是在為她和任十美製造機會,談生意不過是借口。
但無論如何,她對這裡還是熟悉的。
任十美先領著她到後園向幾位夫人請按,還有他的姊妹們。唉,任十美頭很痛,因為聽說他就快贏得美人歸,他那些出嫁的姊妹們居然不約而同地回來了,就想鬧一鬧這對準新人。
任十美威脅利誘她們好久,才讓她們答應,今天絕不出口取笑焦俏,否則他一定翻臉。
這幾年,他日漸威重,姊妹們哪敢再隨意戲耍他,尤其每當他談到焦俏時,整個人散發的威風,大有誰敢壞他好姻緣,他便人擋殺人、佛擋屠佛的氣勢。
所以今天大家都很乖,親切地問好,閒聊家常,喝茶、吃點心,順便教訓幾個調皮的小孫子。
焦俏看到那些摸爬打滾的小搗蛋鬼,意外地並不討厭,反而很是喜歡,陪他們一起瞎鬧,玩得比他們都瘋。
這場景看在大夫人眼裡,十分欣慰。任家人丁也不旺,這一代只有十美一子,他又很堅持,一生一世只要焦俏一個,其餘免談。
大夫人很擔心,倘若焦俏不喜歡小孩子,不愛生或者無法生,那任家未來的香火怎麼辦?可現在看來,焦俏起碼是喜歡小孩的,她年輕、漂亮又健康,將來一定可以為任家開枝散葉。
大夫人越看她越是滿意,就恨不得兒子趕緊把第一百場勝利奪到手,盡快將焦俏娶進門。
任十美看她們一堆女人相處起來,倒也和樂融融……嗯,很慶幸二姊今天突然傷風,躺在床上養病,無法出來興風作浪,真是老天有眼!反正眼前的情況看起來很好就是了。
他一個大男人杵在這裡反而奇怪,便道:「你們聊,我去看看宴席準備得怎麼樣。」
「走吧、走吧!」有他盯著,他的姊妹們其實也有壓力。
畢竟,男人們湊成堆就愛聊女人,女人在一起,難免也會批評一下自家相公、互相討論幾句馭父之道,或是教養小孩的方法,那種事能讓任十美聽嗎?她們想來都尷尬。
於是一聽說他要走,大家開心得都想舉手歡呼了。
任十美給了她們最後一記警告的眼神後,終於離開了。
霎時,任大姊迫不及待捉住焦俏,問:「噯,你們什麼時候比最後一場?」
「還沒想到題目耶!」焦俏老實回答。
「那不如賭待會兒宴席上來,素菜幾樣、葷菜多少,猜對的人就算勝利嘍!」任小妹提議。
焦俏瞥她一眼。「宴席是十美籌備的,他應該很清楚葷素的數量吧!」這樣作弊也太粗糙了,純粹當她是三歲小孩嘛!
任小妹吐吐小舌,推七姊出主意。其實她們也是一片好心,想盡快促成這對好姻緣。
眾人七嘴八舌說得不亦樂乎,卻沒人想到,任十美才出後園,便遭暗算——
第8章()
焦俏在後園裡一邊看戲,一邊和眾人談天說地,倒也不無聊,只是……心裡好像缺了什麼,有點怪怪的。
是什麼呢?戲明明很好看小曲唱得也很動聽,雜技耍得讓人眼花繚亂……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,除了她的心。
她不知不覺地沉默了。
任大姐看完了整齣戲,才發現她的不對勁,疑惑問道:「焦俏,你是不是不舒服?」
「沒有啊!」時已入秋、金風送爽,再配上那麼多好吃、好玩的,她不知道多開心呢!只是她嘴角的笑意卻進不了微憂的雙眸。
「還是你肚子餓了?」任小妹說著,皺皺小鼻頭。「十哥也真是的,說去看宴席籌備如何,這午時都過了也不開宴,存心餓死人嘛!娘,我們要不要再派人去看看?」她問大夫人。
十美!焦俏知道了任十美離開太久,她心裡才會升起這份失落。
她已經太習慣他的陪伴,身邊少了他,再好玩的,也變得不有趣了。
她跳起來,明媚的眸底閃出燦亮的光輝。
「我去找他。」焦俏自告奮勇說。
任家人本來想,讓客人去催促開宴,不好意思吧?
但焦俏輕功一展,已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。
後園裡再多遊戲、再美味的點心都留不住她的腳步,她迫不及待想見任十美。
這一刻,她似乎有些瞭解他使那麼多小手段,企圖盡早完成比賽,迎娶她的心情了。
兩情若到深濃時,便是一日不見,如隔三秋。
他們分別雖不到一日,但在她心裡,相思已經堵得胸口發脹,她想他,好想好想立刻見到他。
她來到任府的大廚房,那裡的工作已到尾聲,只等主人吩咐開宴了。
焦俏不免納悶,既然菜都準備好了,任十美怎麼不叫他們開席?
她招來大廚,問道:「少爺有沒有說幾時開宴?」
「少爺?」大廚滿臉疑惑。「他沒來啊!我們也正在等他的命令,這菜再不上,冷了就不好吃了。」
說要來看宴席籌備的任十美,卻不曾來到大廚房?那他去哪裡了?
焦俏又問了幾個廚工和路過的小廝,都說沒看見他。
奇怪了,大白天的,有事在自個兒家裡,任十美那麼大一個人,難道還會失蹤?
還是他臨時有事要處理,來不及通知大家便離開了?
但任十美是會半句招呼也不打,便將她拋下,自顧自走人的人嗎?
不!她心裡很篤定,他不會對她做這種事。
可他真的不見了,她心裡忽地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。
她著急地開始在任府裡尋找他,每一座院落。每一個房間都不放過。
不過房裡大部分都是空的,後園裡那麼多好玩的東西,大家都去湊熱鬧了,誰還留在房裡?
就任二姐例外,她傷風了,大夫吩咐她臥床休養,因此她憾恨地錯過了這場盛宴。
她正氣怒交加地躺在床上,暗罵自己倒霉,啥時不病,偏在這時刻到下,真是虧大了。
正巧焦俏敲門,沒人應,便推門走進去,看見任二姐,情知自己找錯了人。
「抱歉,走錯地方了。」她轉身就想離去。
「等一下。」任二姐正悶得慌,難得有個人來,她還不抓緊機會解解悶。「我聽說你和十美的比賽已進行到九十九比九十九,不日內便要分出勝負,嫁入任家了。我們家呢,可不是一般的小門小戶,那些家規族訓,你可記熟了?」
還指不定是誰入誰家的門呢!任二姐現在就想給她下馬威,未免好笑了些。
但焦俏素知她蠻不講理,懶得與她說話,只道:「這種事還是等比賽完畢、結果出來後再說吧!失陪了。」
「慢著。」任二姐坐起身,心裡十分不爽。她是誰?堂堂的侯爺夫人啊!焦俏一個平頭小百姓,見到她不行禮就算了,竟敢對她不耐煩,她忍不住又想興風作浪了。「任家的家規其實也不多,就一條——因為十美是家中獨子,開枝散葉的任務全落在他身上,所以你嫁進來後,務必勸他多納侍妾、多生幾個孩子,讓任家盡快繁衍昌盛起來。」
焦俏一聽這話,鳳眸便瞇了起來,眉宇間一股煞氣狂飆。
任二姐看得不由得心一跳,再也支撐不住身子,軟軟地倒回床榻。
「侯爺大人膝下猶虛二姐似乎也未生育,所以納妾傳承香火這事兒,二姐自個兒先玩著吧!恕焦俏不奉陪。」這回她連門都不走了,直接破窗而出。砰!那巨大聲響把任二姐嚇得三魂七魄險些飛去。
直過了兩刻鐘,她才平靜下來,卻越想越怒。「焦俏,你還沒進門就敢如此對我……走著瞧,我要讓你順利嫁入任家,我從此不姓任!」她似乎忘了,她已嫁人,她早就不姓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