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頁 文 / 明星
症狀被說中,太后頓時對郗寶寶的言論重視起來。
「皇后懂得醫理?」
「略懂一二。」
郗寶寶笑得謙虛,扶著太后重新躺好,「冬季剛過,初春將至,很多人對氣候的轉變會有些不適應,再加上太后您平日要操勞的事情太多,晚上又睡得不好,時間久了,便積勞成疾,但只要好好調理,這種症狀自會消失。」
說罷,她起身吩咐采裳回鳳鸞宮取些東西過來。
采裳不敢怠慢,忙跑了出去,不過片刻,她手上便捧了一個繡著鴛鴦圖案的紅色錦袋回來,只見郗寶寶動作熟練的將袋子打開,裡面整整齊齊擺了兩行銀針。
一見那亮晃晃的針,蘇婷兒臉色一變,「皇后這是要做什麼?」
「我要幫太后施針,通通血脈。」
「這些事情自有宮裡的御醫來做,就算皇后懂得醫術,可太后身為後宮之主,豈能隨便動針?」
「無礙的。」太后嗓音低沉的開口,揮了揮手,「妳們都先退下吧,留皇后一人即可。」
眾人還想再多說什麼,可看太后面帶威嚴,她們不敢再多做逗留,只看了郗寶寶一眼,便行禮離去。
郗寶寶朝太后安撫的笑了笑,「還請太后放心,我自幼與師父學習施針,手法早已熟練,斷不會傷了太后分毫。」
「哀家這頭疼病落下多時,那些御醫開的藥方也已吃了許久,可效果並不明顯。若皇后真懂醫術,倒是哀家的福氣,妳只管施針就是。」
郗寶寶吃下定心丸後,先是幫太后揉了揉眉邊的兩穴,手指輕柔,可力道得宜,把太后原本的抽痛之感揉掉七八分。
取出銀針,按著百會、氣海、關元、太溪等穴位開始施針。
太后微閉著雙眼,感覺到那雙小手在自己身上來回遊走,下針的力道很輕,絲毫不覺得疼痛,一刻鐘之後,她只覺得身上那些不適感慢慢消失。
郗寶寶從頭到尾不多話,只一心幫她施針治療,這股貼心,讓太后心生感動。
她雖貴為太后,只生了兩個見子,一個是當朝皇帝,一個是王爺,兩個兒子對自己算孝順,但又怎麼及女兒貼心。
宮裡嬪妃雖多,又有幾個是真心待她?就像剛剛她明明身子不舒坦,只想圖個清靜,偏偏那些嬪妃一個個為了在她面前求表現,不在乎她的感覺,在耳邊吵吵嚷嚷,盡做些無意義的舉動,反倒讓她更加不悅。
而皇后雖然話不多,卻能一眼瞧出她的不適,對症下藥,讓她不但不覺得煩躁,且倍覺窩心。
不知不覺,放鬆心情的太后,漸漸墜入夢鄉。
李承澤一聽說母后身體不適,便忘了早上才和她大吵的事,急忙來紫霞宮探望。剛一撩起簾子,就看到母后已經睡著,而郗寶寶拿了一條輕薄的錦被蓋到她身上,輕手輕腳的將針收好,正要離去。
轉身,就見皇上正站在門口,見他要開口講話,她馬上打了個手勢阻止他。
她踩著輕巧的腳步,一把將他拉出門外,才向他行了個禮,低聲道:「太后已經睡下,皇上若想探望,還請等些時候再來。」
「這麼說來,妳果然懂得醫術?」還記得昨天她在碧華池裡替自己按摩時,他舒服得昏昏欲睡,若不是敏銳的察覺她想逃開,想必也會舒服到睡著。
「懂得一些皮毛而已,治些小病小痛沒問題。」
郗寶寶不想過於吹噓自己的本事,其實按她師父的說法,她的醫術早已達到妙手回春的地步了。
李承澤見她唇間含著輕笑謙虛以對,也沒有因為昨晚被臨幸而露出半分驕縱的姿態。
懂得醫術又懂作畫,個性單純卻又心思細膩,宛如一塊璞玉,而他很有信心和耐性,決定慢慢將這塊璞玉雕琢成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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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從郗寶寶為太后施針之後,太后深感身體狀況比從前好得多,對這個兒媳婦更是讚不絕口,三不五時便將她召去話家常,還把各式古玩珍寶賞賜給她,疼寵之意溢於言表。
而李承澤也對這位新皇后表現出濃厚的興趣,時不時便召她去皇極宮侍寢,這可是讓後宮諸多妃子眼紅。她們不懂,皇后明明相貌普通,也學不會討好,為何偏偏被太后和皇上如此寵愛?
嫉妒歸嫉妒,她們懼於皇后的地位以及皇上、太后的威嚴,只敢暗地裡不平的碎念幾句,表面上倒不敢露出絲毫不敬之色。
轉眼間半個月過去,到了四月十八日,按照皇家祖例,皇上得率領朝臣去安國寺向佛祖上香,親自為百姓祈福,今年又趕上帝后大婚,祭拜禮儀更加繁瑣。
安國寺是皇家寺院,正殿富麗堂皇,巨大的觀音佛像位於大殿正中央,金漆的佛身奢華耀眼,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威嚴之勢。
李承澤與郗寶寶跪在佛祖前,眾臣則跪在大殿外。
殿裡住持領著幾位老僧在旁敲打著木魚,吟誦經文,李承澤端正的屈膝跪在軟蒲團上,微閉著眼祈願了好一會,才磕頭向佛祖拜了三拜。
再抬頭時,就看到身邊的郗寶寶依然雙手合十,口中唸唸有詞,具體念了些什麼他卻聽不清楚。
第4章(2)
直到一聲鐘響,郗寶寶才向佛祖磕了三個頭,又小聲念道:「求觀世音菩薩顯靈,一定要完成寶寶的心願,待有朝一日願望達成,寶寶走來佛前還願,以示真誠……」說完,她再磕了個頭,一臉虔誠。
「妳都許了些什麼願望,可否告訴朕?」
才剛從蒲團上爬起來,就聽到皇上在耳邊低聲詢問,她搖了搖頭,「不能說不能說,說出來就不靈了。」
「噢,這麼說來,妳是想抗旨了?」他佯裝生氣,橫眉瞪她,帝王架式擺了個十足十。
擔心自己的腦袋會搬家,郗寶寶百般不願的向眼前這個老愛威脅她的皇帝坦白道:「我剛剛向佛祖許願,希望多多和嬌嬌今生今世無災無難,子孫滿堂,衣食無憂。還希望我師父雲遊在外,能夠救助更多有需要的人。希望太后身體健康、我爺爺長命百歲、采裳能夠在明年找到一個好婆家,還有春桃、綠桃、小德子、小順子他們一生平安……」
聽她說了一大串,卻都沒聽到自己的名字,李承澤不禁有些惱怒,「那麼朕呢?妳又希望朕如何?」
郗寶寶不解的微蹙眉,「您已經貴為天子,身邊妃子成群,僕從眾多,是這天底下最有權勢的人,我想不出還能許什麼,而且今日是因為與皇上一起來,向佛祖祈願,我才許了這麼多願望的。
「您想,一年三百六十五日,每天向佛祖許願的百姓多如牛毛,佛祖不可能把每個人的名字記住。但您貴為皇上,身份自然就不同,佛祖可以不記得全天下的人,唯獨不會不記得皇上。」
她嘻嘻一笑,續道:「所以今日能與皇上一起來拜見佛祖,若不趁機向佛祖多許些願望,豈不是浪費了這個大好機會……」
還未等她說完,李承澤便被她可愛的言論逗笑了。
「妳說得倒是沒錯,朕身為天子,一年只有一次機會來安國寺為天下百姓上香祈願,佛祖見朕如此有誠意,定會對朕多多關照,妳趁機向佛祖多要些願望,也沒有錯。」
他嘴上說得正經,心底卻快要笑翻。世上大概只有這個小笨蛋,想法才會有趣到這種地步。
見她滿臉認真,不斷點頭稱是,那嬌憨模樣,令他心生漣漪,突然很想親住她的小嘴。
可想起此處是安國寺,是皇家聖地,且佛祖在上,他不可太過放肆,便收了心神,低聲道:「妳剛剛一口氣說了那麼多願望,為何朕沒聽到妳為自己許下的願望?」
「我?我沒什麼要求,只要每天吃好喝好就可以了。」
「難道皇后平日裡吃得不好、喝得不好?」這倒是奇怪了,鳳鸞宮的膳食就算不及他的皇極宮,也斷不可能差到哪去。
「也還好啦……就是有時候要參加各種宴會,人多規矩多,害得我好多次都吃不飽,不過……」
郗寶寶小心翼翼的將嘴巴湊到他耳邊,輕聲道:「你不要跟別人講哦!每次我吃不飽的時候,晚上都會帶著采裳偷偷去御膳房裡找東西吃,還記得有一次不小心被人發現,我們兩個就躲到兩個空米缸裡,結果差點被白米淹死……」
聽著聽著,李承澤再也按捺不住,哈哈大笑了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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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承澤終於知道「郗寶寶」這名字的來源了,她與家人走散後被她師父撿到,可她師父是個粗心的男子,平日沉迷於醫理研究,常常忘記做飯給她吃。
她小時候餓怕了,所以一看到吃的便吃個不停,天真的以為只要這頓多吃一些,搞不好下頓就不必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