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說博覽 > 言情小說 > 水晶球裡的梅杜莎

第21頁 文 / 瑪德琳

    如今想來,真是蠢到極點!

    「莎莎,你的最大致命傷就是過度信任。」卸下偽裝的慈祥面具,葛洛的笑容裡滿是野心得逞的狡詐。

    梅杜莎恍惚的在腦中回憶過往的畫面,赫然覺得自己真像個被騙得團團轉的豬頭。「原來,你對我一直是在演戲……」

    葛袼敲蓍鑄金的細枴杖,「這並沒有我想像中困難,只要表現出厭惡席凡的樣子,就能擾亂你的判斷力,你就和保羅一樣,性格很好捉摸。」

    聞言,梅杜莎的背脊倏然發涼,「你連保羅爸爸都欺騙?所以,你從他還活著的時候就開始醞釀策畫這些?」如果她心機也有這麼深沉就好了,起碼不用被席凡耍著玩。

    「保羅確實很信任我,不過還是遠比不上對你這個親生女兒,你和席凡的真實身世,他居然能保持沉默直到死去,還只對你一人吐露,可見他對我仍是懷有防備。」葛洛不以為然的低嗤。

    梅杜莎握緊雙拳,咬住泛白的唇。「為什麼要這麼做?司各特的聲譽一旦受損,你和其他人也會遭受牽連……」

    「把話攤開來說吧,我也懶得掩飾了。」葛洛撥開身邊的保鏢們,朝她走來。「我想要接管整個司各特,我不要其他人來分這杯羹,各地的分部,我會想辦法一一併吞,光是一個小小的分部根本不足以讓我大顯身手。」

    梅杜莎冷眼看著他走近,唇邊緩緩浮現一抹自嘲的淺笑。

    原來葛洛覬覦的野心如此大,不僅令她心寒,也讓她見識到何謂真正的陰謀家。

    真是該死的好,號稱最狡猾聰明的她居然被狠狠地扳倒,連保羅生前要她誓死守住的司各特都賠上了,她真不是普通的蠢!

    驀地,她回身瞅著後方一張淡漠的俊臉,故意忽略嘻皮笑臉的威廉,揚聲問:「那你又是扮演什麼角色?」

    席凡面無表情,冷然回視著她,不洩漏半絲情緒。「在我離開之後,葛洛開始找上我,他知道我在身世尚未曝光前便在拍賣會的系統裡動過手腳,他希望能和我聯手剷除其他障礙。」

    「而我就是那個障礙。」她嘲弄的替他補充,登時心痛如絞。

    葛洛陰沉的大笑,「莎莎,你應該感謝席凡,若不是他堅持要留下你,有好幾次我沉不住氣,差點就想把你處理掉。」

    梅杜莎憤怒的低吼,「王八蛋,我才不會感謝他!」

    「現在,既然你已瞭解所有的事,計畫的最後一步,便是讓你徹底消失,永遠離開司各特,而在你死之前,還得簽下這份繼承讓渡書,承認你的無能與愚蠢,自願將權利轉讓給我。」葛洛拿出一份剛製作出不久的文件,上頭彷彿還能聞見墨水的氣味。

    梅杜莎踉蹌的退了數步,心緒完全紊亂,任她擠破腦袋就是想不出什麼逃脫妙計。肘臂還插著塊碎玻璃,腳踝腫脹得幾乎快失去知覺,稍稍移動便痛得她冷汗直冒,這樣的身體狀態教她怎麼硬拚?

    喔,好極了,也許她很快就能下地獄去找她最崇拜的路西法了。

    前方,葛洛步步逼近;後方,是背叛她的過往愛人和黑心損友,完了……

    第9章(2)

    「只要簽個名,然後就讓我們平靜地結束這一切混亂吧。」

    葛洛的陰沉的笑聲響徹靜謐的山間,她敢打賭,這絕對比德州電鋸殺人狂的電鋸聲還要嚇人。

    梅杜莎抬起沒有受傷的那隻手臂抹去額際細布的冷汗,眼角餘光覷向唯一無人阻擋的方向。

    那是像隨時會崩塌的濕軟陡坡,雖然底下有雜密的草叢,但她估計從那裡一路滾下去,難保雙腿不會骨折……哇,去他的,那些恐怖片、驚悚片甚至是動作片根本全是唬人的!誰這麼有膽子敢跳下去?

    「莎莎,別亂來!」識破梅杜莎心中打算的席凡銳眸倏凜,準備上前擒住她。

    「捉住她!」葛洛重重地敲響枴杖,喝令保鏢拔槍抓人。

    決定放手一搏的梅杜莎己然拔腿狂奔,一路奔至她唯一的生路,猛嚥口水打算冒險滑下陡坡,心想,這麼做起碼還有點存活的希望。

    「梅杜莎!」

    錯愕的威廉也隨後飛撲過來,一瞬間,梅杜莎覺得他還真是像極了暗夜中展開斗篷的吸血鬼,要不是她腿受了傷,絕對一腳踹飛他。

    她對他們的叫喚置之不理,站定位置後,當靴尖陷在軟泥中,狂風吹起,她作勢欲縱身一跳。

    剎那間,急速下墜的身子霍然被橫腰摟住,渾身沾了泥的她讓一股蠻橫的勁道拖了回來。

    梅杜莎慌亂驚悸的急欲掙脫,席凡暴躁如猛豹,一路拽著她,蓄滿驚人氣魄的身軀和她一樣狼狽不堪,全身沾滿了泥。

    她眼冒金星,差點失去意識,耳邊陡地響起一聲巨吼。

    「你就不能對我多點信任嗎?」

    睜開迷濛渙散的眼,對上熟悉的深邃棕眸,她既迷惑又生氣的問:「我還能信任你什麼?」神經病,都這個節骨眼了,他居然還有心情問她這種無聊問題。

    「我保證過,我不會再傷害你,你全忘了?」席凡捧起她有些失神的臉,宣洩著壓抑己久的怒氣。

    「把我傷成這樣,還說不會傷害我,那我真不知道你所謂的傷害會多恐怖。」可惡,她完全使不出力氣,就連想推開他也沒有辦法……

    雜沓的腳步聲尾隨而來,奔得微喘的威廉忽然臉色一變,將手電筒的電源切斷,迅速旋開燈泡,切換暗藏的機關功能,熟稔地點燃警示彈,擲向空中。

    絢爛繽紛的火花挾帶著隆隆的煙硝聲瞬間在漆黑的夜空中綻放,像是在指引什麼人前來。那呈現放射狀彷彿排成一朵花的煙火……那根本就是羅蘭家族特殊的警示燈。

    疲累的雙眸仰瞪著夜空中燦爛的煙花,片刻之後,梅杜莎渾沌的腦袋總算能釐清究竟是哪裡不對勁了。

    天啊!她又被擺了一道!

    忿忿地看向已撕下襯衫的下擺替她包紮的男人,梅杜莎突然哭得淅瀝嘩啦。

    「死席凡,你居然這樣玩我!演戲演得這麼真,害我以為你真的要……」

    「想不到,你竟然對我這麼沒信心。」他細心地替她止血,向她投去飽含怒意與無奈的目光,這性感的神態太過吸引人,害她差點噴鼻血。

    壞透的心情豁然開明,梅杜莎吸吸鼻子,有點可憐兮兮的以微顫的聲音說:「騙子!為什麼不告訴我,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引葛洛出來?」

    「他很狡猾也很小心,每次行事或是與我聯絡都是輾轉透過他人,唯有這次,你離開巴黎就等於離開安全核心,如此一來才能讓他鬆懈心防,親自出面解決。」

    「那剛才在破屋裡時,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?」

    希凡拉起她的手腕,將紫蕾絲綴飾的袖口推高,指尖敲擊著她腕上的機械表。

    他揚起濃眉不說話,但梅杜莎已經知道他要表達的是什麼。

    這只名貴的表是去年葛洛送給她的,說是要慶祝她正式回歸家族。

    「卑鄙的老頭,竟然在這麼貴的表裡裝竊聽器!」迅速解開表帶將表狠狠地甩遠,她發誓以後再也不戴表!

    威廉突然擠進他們倆之間,很不識相的開罵,「你白癡啊,就這麼信不過我?連你哈得要死的愛人都不相信,活該搞成這樣。就算想死也等明天,剛好是你生日,到時候生日和忌日同一天,往後要祭拜也比較方便。」

    「你閉嘴啦,臭威廉。」沒臉回嘴的梅杜莎只能扭開頭,索性將火速暴紅的艷容埋進席凡的胸膛。

    席凡伸掌探她冰涼的額溫,瞥見不遠處晃動的人影,俐落的將懷中的嬌軀打橫抱起,壓低音量,「葛洛來了,不要出聲。」

    她有些慌張,推拒著想離開他的臂彎。「放我下來,不要讓他起疑。」

    席凡攏緊十指牢牢摟住她,雙眉深深地攏起,語氣卻極輕,「不必,已經來不及,也沒那個必要。」

    梅杜莎一愣,循著雜沓的聲音來源望去,映入眼簾的,是子彈己上膛的槍桿一字排開,葛洛身邊精心挑選的保鏢們己蓄勢待發。

    「席凡,想不到你還是一心向著她。」葛洛嗤嗤發笑,對此並不意外,似乎早有所預料。「你以為我這麼笨,會看不出你跟莎莎之間的曖昧?」

    席凡漠然地回應,「我知道你對我早有防備。」

    「沒錯,我是懷疑你會在重要時刻反叛,所以早就決定等解決完她再來對付你。」

    「可惜,你沒有機會了,一旦暴露了你的野心與陰謀,就注定你終將以失敗收場。」

    「哈,你不必威脅我,知道內情的人只有一個,而且他比我更加覬覦一切,他絕對不可能……」

    「你說的那個人,是瑞奇?」席凡的唇角彎起冷冽的弧度,而他懷內驚詫的秀麗臉蛋則猝然抬起,以懷疑的眼神睨著他。

    葛洛有些錯愕,但仍力圖鎮定。「你是怎麼知道的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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