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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頁 文 / 齊晏

    「這是什麼話?」永始帝驟然大笑。「我的嬪妃我要丟棄還是寵愛是我的自由,她是我的嬪妃、我的人,你與她私通竟還敢如此理直氣壯!」

    應天禹深深蹙眉,端詳著剛從鬼門關被救回來、臉色雪白如紙的金呈霓。

    雖然安題從未對她提起過金呈霓,但是打從他一進宮就追問她的消息,隨後心急如焚地搶救她的性命,見她活過來時臉上那一份難以言喻的感動和喜悅,她如何看不出來這兩人之間有說不清、道不明的情愫。

    但是金呈霓畢竟是永始帝的嬪妃,不管怎麼說都是安題理虧。

    金呈霓難以忍受他對安題的譏諷,撐起虛軟的身子啞聲辯駁著。「我……我不是你的人……我也沒有與殿下私通……」

    「你還敢狡辯!」永始帝瞠目怒視她。

    「我的身子是清白的……我從來都不是你的人……而且,我已經被你賜死……死過一回了我不再是你的嬪妃!」

    金呈霓神色虛弱,身子瑟瑟發抖,但聲音卻如堅石般冷硬。

    「朕之所以賜死你,是因為你私通安題在前,這是罪證確鑿的!身為朕的嬪妃,朕要叫你再死一回,你也不能抗旨!」永始帝完全漠視她的驚愕與焦灼。

    安題的目光始終愛憐地留戀在金呈霓的身上,他也完全漠視永始帝的無情和震怒,不論他再怎麼強調金呈霓是他的嬪妃,他都全然無動於衷。

    「安題……」應天禹輕聲喚他。「表哥說的私通是怎麼回事?若是真的,那就是你的不是了。」

    「他認為私通就私通吧,難道他丟棄不要的女人,我拾來疼愛都不行嗎?」

    他與金呈霓四目相望,眸中柔情繾綣,傳遞著狂熱與甜蜜的情火。

    安題這話雖有幾分賭氣,但也沒有半點錯處。

    「名分上她是你表哥的嬪妃呀!」應天禹無奈一歎。

    「當初金呈霓早已經訂過親了,表哥一道聖旨下去,就搶了人家的妻子,搶來了看不順眼就關進冷宮三年,見有人關心她了就要她死,死一遍不夠還要她死兩遍,難道自稱『朕』的人就可以如此胡作非為嗎?」

    安題滿含鄙夷的語氣,看都不看永始帝一眼。

    他剛把話說完,一旁的安第大感快意,忍不住輕笑了起來。

    金呈霓只覺得心跳得厲害,滿滿的感動在她的心裡迅速膨脹起來,像暖暖的海浪一波一波地輕拍她的心房。

    永始帝整個人已經氣得發怔了。

    「今日七皇姑一家是專程來討伐我的嗎?」

    安第咬著唇,冷眼不語。

    應天禹則是無奈地深吸一口氣,安題和金呈霓之間的關係確實是令她頭疼極了,就算她想成全他們,卻也得顧及永始帝的尊嚴問題。

    「曼武,這些事我們可以好好商量——」

    「這算商量嗎?」永始帝語氣森然地打斷她。「你們究竟想要我怎麼樣?直接說吧!」

    「那我就說了。」安題勾唇一笑。「金呈霓我要帶走。」

    應天禹驚愕地瞥他一眼,已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預感了。

    「可以。」永始帝冷冷一笑。「你可以帶走她的屍首。」

    金呈霓屏住呼息,怔愕地望著安題。

    「她已是我的王妃,你若敢動她,你我就此為敵!」

    安題的臉色沉靜如水,嗓音寒冷似冰。

    永始帝神色遽變,陰沉地瞪視著他。

    金呈霓的雙眸素來清冷淡然,此時卻因安題的一句「她已是我的王妃」而燃起灼熱的火,熠熠地閃爍著。

    「安題,你可想仔細了,要她當王妃這話可不是隨意說說的。」應天禹萬分驚詫地說道。

    「當然。從此刻起,她就是東妃,我的王妃!」安題堅定地再次強調。

    金呈霓緊緊咬著唇,眼角滾出激動的淚水。

    「七皇姑,這分明是威脅,看來咱們已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了!」

    永始帝雙拳緊握,語氣發狠了起來。

    應天禹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子,沒想到一個肯翻臉,一個要為敵,她不禁伸手揉了揉額際,只覺腦袋一陣昏眩。

    「曼武,其實你對這個嬪妃並不看重,你那麼輕易就可以決定要關她還是要殺她,可見你根本絲毫不在乎她這個人。既然如此,安題是你的表弟,他喜歡金呈霓,你把金呈霓讓給他又有何不可?」

    「我不會成全背叛我的人!」永始帝咬著牙說道。

    應天禹的眉心輕輕蹙起,快要沉不住氣。「你之所以不肯讓安題如願,不過是為了你的面子問題——」

    「七皇姑,我的面子就是龍紀皇朝的面子!」他大聲怒吼。

    「曼武,你簡直是不可理喻!」應天禹的忍耐已到了極限。「我現在鄭重告訴你,你最好發出退兵詔書,把沐嵐召回來。還有,金呈霓已被你賜死,你就讓她跟安題離開,否則,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威脅!」

    「如果我不肯呢?」

    永始帝怒視著他們,目眥欲裂。

    「如果你不肯,那就等著跟元狩兵戎相見吧!」應天禹淡淡地丟下一句話。「我們走吧!」

    安題伸臂抱起金呈霓,與應天禹和安第大步踏出無極殿。

    「來人!」永始帝重聲喝道。

    一列御前侍衛迅速將他們包圍住。

    安題緩緩回眸,語氣平和地說道:「表哥,別做傻事,你的大軍可都在南蒙,要是父王派兵來了,你的龍椅只怕保不住。」

    永始帝臉色慘白地怔站著,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無極殿而無能為力。

    第8章()

    深夜裡,窗外竹影映入紗窗,月光淡灑。

    應天禹和楚安第並頭睡下,自從安第出嫁以後,母女兩人已許久沒有這樣睡在一起了,兩人有一肚子說不完的話。

    「明日和母后一起回去好嗎?你現在有身孕,把你留在這裡母后實在不放心。」應天禹輕撫著她的發。

    「可是……」她憂慮地咬著唇。「我擔心沐嵐……」

    「今天母后對曼武撂下了那句威脅,他若忌憚你父王,就會讓沐嵐退兵,你不必太擔心。」

    以她對曼武的瞭解,他對元狩是相當敬畏的,他就是再衝動、再失去理智,也不敢與天鳳皇朝為敵。

    「可這裡是我和沐嵐的家……」

    「難道天鳳皇朝就不是你的家了嗎?」應天禹輕斥。「你知不知道皇祖母、太妃都很想你?還有你的父王,他更掛念你。」

    「父王不生我的氣了嗎?」安第依偎在她的懷裡輕歎。

    「他怎會生你的氣?」應天禹憐惜地瞧著她。「你父王是如何疼愛你,你會不知道嗎?怎還會問這樣的話?」

    「我給父王寫信去,父王從不回我隻字片語,他那樣疏冷我,我心裡好難受……」

    安第閉眸,眼角隱隱含淚。

    應天禹輕輕笑歎著。

    「你父王是因為太愛你了,因為深愛,所以不捨,你當年不顧一切嫁給沐嵐的舉動確實是太傷你父王的心。其實你父王只是不捨你離開他,也不習慣你離開他,你小時候玩的木偶,他都一直還留著,偶爾想你時就拿出來看一看。」

    「真的嗎?」

    安第咬著唇,眼前朦朧了起來。

    「你還記不記得在你小時候曾經用水晶和珊瑚串成兩條手環,你說一條要給父王,一條要給你自己戴,你還說永永遠遠都不和父王分開。但是你長大了,終究是離開他嫁人了,可是你給他的手環,他始終都沒有拿下來過,他是那麼地愛你,母后都要吃醋了,你可知道?」

    應天禹溫柔地拍撫著她,就像她幼年時拍撫著她入睡的手勢。

    安第嗚咽起來,緊緊抱住她,眼裡湧出了淚。

    「你忘了在你幼年時都是如何跟你父王撒嬌的嗎?」應天禹微笑著替她擦乾淚水。

    「沒有,我沒忘記……」她哭著搖頭。

    「你現在有孩子了,你有多愛你的孩子,就一定能明白父王和母后對你的愛有多深。」應天禹歎息地說道。「現在願意和母后回去了嗎?」

    「願意。」

    安第深深點頭,把臉埋進她的懷裡。

    「你最好願意,不然母后可就少了一個幫手。」

    「我知道,是為了安題對吧?」安第完全明白。

    「你們姊弟兩個真是給我找麻煩。」應天禹深深歎了口氣。「當年你自己跑到龍紀皇朝來嫁人,你皇祖母整整氣了大半年,現在安題又自己選了他的王妃,這個王妃的人選啊,只怕又會把你皇祖母給氣壞了。」

    安第輕笑道:「母后,阿霓的家世雖然平凡,身份又棘手,不過她頗有才情,性情溫柔婉約,模樣又楚楚可憐的,要討皇祖母喜歡應該不難,而且過了今晚,皇祖母不想接納她也不行了。」

    「你當年就是使這種招數的嗎?」應天禹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子。

    「才不是呢,沐嵐把我吃得死死的,我什麼招數都使不來!」安第笑得有些頑皮。

    「不過,你這招用在安題身上說不定是白費的。」應天禹苦笑了笑。

    「為什麼?」

    「因為安題太像你的父王了,空有一身好武藝卻不懂得如何打敗敵人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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