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頁 文 / 葉倪
「你萬萬別對他產生偏見。」他希望她能心平氣和的看待這些事。
「我能對他有什麼偏見,都快要成為他的新娘了,除了接受之外我還能怎麼樣呢?」她勾唇一笑,笑中帶苦。
「爾雅!」他心一擰。
「好了,這就是我要拜託你的事,看在我們認識多年的份上,就幫幫我吧!到時候就算她不走,也要強行帶她走。」說完,爾雅便旋身回冰窖。
這樣的氣候、這樣的景色,望著想愛卻愛不到的人,那抹心酸更增添幾許愁悵。就怕自己一顆脆弱的心會像雪花一樣,慢慢凝結成冰,稍碰一下就會粉身碎骨。
「等一下。」他叫住她,「我不能答應你。」
「為什麼?」她轉過身。
「因為……因為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待在這裡,秋菊留下我才能安心。」他吐露心聲。
「你為我擔心?真希罕。」她壓根不相信。
「爾雅,你為什麼不肯接受我的善意?也不願意相信我所說的話?」傅邑弘緊盯著她的眼,「知不知道你這副樣子讓我非常難受!」
「你難受?」她揚起苦笑,「別說笑了,我知道自己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。」「好,你說,你在我心裡到底算什麼?」這丫頭怎麼淨說些他聽不懂的話?
「我是風、是凋零的葉、是枯萎的花,在你心裡只是可有可無的,所以你不必難受。」
爾雅說著,聽見馬蹄聲靠近,循聲望去,就見兩輛套著雪鏈的馬車緩慢地駛來。
不一會兒馬車停下,從馬車裡走出來的女子正是傅邑弘的舊識章玉媛。
「咦,真巧,邑弘你也在這裡呀!」章玉媛一瞧見他,立即笑開嘴。
「我們有點兒事耽擱了些時間,沒想到你也來晚了。」傅邑弘客氣道。
「我半路去看一位朋友,住了兩天,今兒個剛好經過這兒。」章玉媛嫵媚一笑,光是笑容都足以生出花來。
看她依然嬌艷動人,讓身為公主的爾雅不禁自慚形穢。
儘管大家都說她是位漂亮的公主,但卻少了男人所喜歡的嫵媚女人味兒。既然如此,她還待在這兒做什麼,應該在未被趕之前識相的退下才對。
「你們聊,我回冰窖了。」朝他們點點頭,爾雅踩著無力的腳步往回走。
「請問你是?」章玉媛擋住她,她一直對爾雅的身份感到好奇。
傅邑弘立刻過來阻止,「你還是不要知道得好。」
身為護衛,他該以三公主的安全為要,說與不說,他自有考量。
「沒關係,反正都到這裡了,告訴她也無妨。」爾雅對玉媛揚起微笑,「我是大理國三公主爾雅,傅公子是護送我到蒙古去的,你千萬別誤會。」
「啊!你是三公主?」章玉媛趕緊向她行禮,「小女子章玉媛拜見——」
「不必多禮。」爾雅上前扶她起身,「不知姑娘要去哪兒?因為再過去不遠就是漠北了。」
「我也要前往蒙古。」章玉媛笑說。
「什麼?」爾雅蹙起眉,「你為何要去蒙古呢?還挑這麼冷的季節去?」
「聽說蒙古的王子就要成親,我是受邀前往觀禮的。」章玉媛瞧了瞧她,「天,該不會你就是……」
爾雅並沒回答她,而是對傅邑弘說道:「我突然覺得有點兒累,先回去了。」
「你哪兒不舒服?」傅邑弘見她突轉靜默,不放心的上前追問。
「我沒事,你們慢聊。」朝他們點點頭之後,爾雅快步回到冰窖裡。一入內,她強忍的情緒終於潰散!
「原來是觀禮的……」她眼中盈淚,「為什麼是這樣?為何是來看我的糗事?」
傅邑弘,你為何要這麼對我?又為何對她這麼熟悉?你們到底認識多久了?
你這沒良心的傢伙……為什麼就是不肯接受我的愛?是因為章玉媛的關係嗎?
因為你心底一直有她?
就這麼,她一直躲在冰窖內,不敢再去看他和她親熱在一塊兒的情景,就怕自己會更加受不了!
隔日一早,東邊意外露出曙光,暖和了冰冷的大地。
爾雅站在冰窖外頭,驚奇地看著出現在天邊的冬鳥!聽說冬鳥總會在有陽光的日子裡出現,沒想到竟讓她給遇見了。
青綠色的身子、紅紅的小嘴兒、藍色的大眼睛,還真是可愛得緊!見鳥兒停在樹梢上,調皮的轉著圈,非常的逗趣。
「三公主,你聽見鳥叫聲沒?是我的幻覺嗎?」被冬鳥的叫聲吵醒的章玉媛走了出來,而冬鳥一見她的身影便躲藏起來。
瞧鳥兒藏得這麼快,可見不想讓人發現,爾雅也就隱瞞道:「可能是你作夢吧!」
「哈……我想也是。」章玉媛嬌媚一笑。
「昨晚你不是和傅邑弘聊到很晚,為何這麼早起?」爾雅真的好想知道他們為何總是有這麼多話可說。
偏偏他只要一遇到她,總是迫不及待的躲起來。
「您怎麼了?」章玉媛觀察著她的表情,須臾竟笑出聲來,「哦!我懂了,三公主喜歡傅邑弘是嗎?」
「你——」爾雅皺起柳眉,「是傅邑弘告訴你的?」
「你也太不瞭解他了,他不是那種多嘴的男人。」她彎起美麗的嘴角。
「是嗎?這麼說來你似乎很瞭解他?而他好像也是如此,除了你之外,他對別的女子完全封閉自己的心與感情。」爾雅苦笑道。
「是這樣嗎?」聞言,章玉媛只是望著遠山,喃喃道:「這麼久了,他怎麼還沒釋懷?沒錯,過去是我負了他,我也以為他早已從這段感情中走出來了。」
「你負了他!為什麼要這麼做?」她強求了數年都求不到他一絲一毫的情感,而章玉媛居然將他的愛踐踏在腳底,她能不怨嗎?
「因為我有更大的目標,如此而已。」章玉媛嬌媚的笑了,「你或許不會懂,因為你向來高高在上,不懂我們這種女人的需要。」
「我是不懂,但我懂得既然愛他就要珍惜他。」這女人為何老要在她面前說這些討厭的話?
有什麼事會比傅邑弘更重要?
「三公主,你太單純可愛了,更或者我應該說,許多辛苦不是你這種茶來伸手、飯來張口的小公主可以瞭解的。」章玉媛勾起唇角,那眼神就好像爾雅是不懂事的孩子似的。
「你怎麼可以——」爾雅正想替自己辯駁,就見傅邑弘朝她們走來。
「你們怎麼起得這麼早?」
「我睡不著。」爾雅氣呼呼地衝口而出。
章玉媛則是朝他嫵媚一笑,隨即以慵懶的嗓音懶洋洋地說:「因為頭一次睡在冰窖裡,怎麼都睡不安穩。」
爾雅瞇起眸子,還真佩服她的演技,更難以想像她居然可以用這麼軟的語調對男人說話!
看來她不得不甘拜下風了。
「我們什麼時候出發?」爾雅插了話。
「馬上就走。」傅邑弘回道。
「對了,有件事我很疑惑,既然玉媛姑娘之前提及受邀前往蒙古參加婚宴,這麼說你和蒙古人在以前就有往來了?」爾雅不滿地問道。
「沒錯,已有年餘了。」
「可是之前咱們大理國和蒙古還是敵對的關係,而你這麼做算不算對大理國有違逆之心呢?」爾雅朝她走近一步。
「三公主,你怎能這麼武斷呢?」章玉媛還沒開口,倒是傅邑弘替她辯駁了,「再說,玉媛不過是平民百姓,就算她與蒙古人有來往,也不能斷言她有違逆之心,再走入罪名之前是不是該找出證據?」
爾雅微怔了下,偏著腦袋望著他深刻且醒目的五官,那是她癡迷了一輩子的臉孔呀!可就在她與玉媛姑娘有所爭論時,他護著的不是她這個為他心碎的三公主,而是那位讓他心痛,但他卻仍深愛的女人……
不管章玉媛是不是曾經負過他,最終他愛的人還是她……
倘若她不是公主,而他也沒有護送她的責任,他或許連一句話都不會對她說吧!
「沒事了,出發吧!」輕輕掩下雙目,她徐徐轉過身,從認識他到現在她從不曾感受到如此的空洞寂寥、黯然神傷。
見她徐步走向冰窖,章玉媛低聲對傅邑弘說:「我剛才真的是嚇到了,謝謝你替我解圍。」
傅邑弘不安的目光卻仍膠著在爾雅的背影上,即使她的身影消失後,他的雙眸仍瞬也不瞬的凝視著。
「邑弘,你怎麼了?」章玉媛起向他。
「她是故意的,而我卻上當了。」緩緩閉上雙目,他重重一歎。
「什麼意思?」章玉媛不解地問。
「三公主請留步。」他快步追上爾雅,沉下嗓音問道:「你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試探我?」
「你知道我在試探你?」她苦澀一笑,「沒想到沒一會兒工夫,你就揭露出心底所想的。」
「我心底所想?哈……」他突然仰首大笑。
「你笑什麼?我說錯了嗎?你一直不肯接受我,就是因為喜歡章玉媛不是嗎?」她強忍住心裡的痛,開口又道:「那好,我也放心了,本以為你不喜歡女人,如今看來是我錯了,我也不必擔心你會孤獨一生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