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頁 文 / 千尋
照理說,他們每個人拿一千找一白,所以只出九百塊,共兩千七百元,加上侍者口袋裡的兩百塊,是兩千九百元,而老闆收銀機理卻有三千元大鈔,請問一百塊跑到哪裡了?」
這下子考倒向晚晚了,她怎麼算都算不出那一百元跑到哪裡去,不死心,她又拿下紙筆加加減減弄半天,才豎白旗投降。「我輸了,說吧,那一百元跑哪去?」
「根本就沒有一百塊或兩千九百塊,他們拿出來的是三千元,老闆收兩千五,侍者偷走兩百塊。」他笑望他的懊惱。
「那是什麼眼神?想證明自己的腦袋比我好?」她嘟起嘴。
「不是,是證明你習慣把事情複雜化。你會為了不存在的一百塊想半天,就會為了一些沒有意義的答案想十年。我為什麼會愛你?你有哪裡值得我愛?愛情會不會讓恩受傷害?這麼走下去是對是錯,有沒有後悔空間?你用一大堆問題塞在我們中間,以至於不敢放手去愛。其實,愛了就是愛了,沒有道理、沒有原因,跟著感覺走,就對了。」
是這樣嗎?在他說服他愛她之後,又說服她該放手大膽愛上他?這樣算不算是貪心?可不管怎樣,他有一副好口才,這是事實。
不過,俯首稱臣不是她的作風。
「為什麼不說是你把事情看得太簡單?」
「比如……」
「不如你以為多數女人喜歡花,就送花給我,卻沒想過我是不是過敏體質、會不會對花粉過敏?我是不是個低調女生,情願把愛情收在心裡,而不是張揚地分享給全世界?比如你以為鑽石恆久遠,戀愛中的女人一定熱愛這種永恆象徵,卻沒想過我會不會覺得這種禮物收得太沉重,會不會覺得自己不該攀上豪門?你總是憑直覺去做事,卻沒想過對方會不會接受得太勉強,這叫做——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。」她攤攤手,演說結束。
他被批評了,卻噗哧一聲,笑得很帥。「聽起來,我好像有點霸道。」
「不是一點點,是很多點。」
「對不起。可是如果需要很多點霸道才能讓你愛上我,我願意。」
「什麼我願意?你以為自己在說結婚誓詞嗎?」
「這麼快?」他睜大眼睛,不敢置信地看著向晚晚。
「什麼這麼快?」她被問得傻了,剛剛她有說什麼不得體的話嗎?
「你提到結婚誓詞,想嫁給我了?」他拉起她的手,笑彎了眼。
「你以為在拍戲嗎?才剛認識,三十分鐘之內就能直接跳到結婚進行曲?」她瞄他一眼。
「這樣也不壞。」方英雄頭歪了,歪進她肩膀。
沒見過比他更愛靠在女人肩上的男生……但她沒拒絕,也歪著頭和他相依偎,雖然他有點高,靠起來有點勉強,但他說了,如果霸道才能讓她愛上他,他願意。
願意……好簡單的承諾,她甚至不知道該不該把它當成承諾,就已經被他的霸道勉強。
愛他,她只是嘴巴沒說,心裡,早已經開始想了吧。
「晚晚,你愛上我了嗎?」他問。
她沒回答。
第7章(2)
昨天拍戲收工太晚,回到飯店,方英雄立刻變成一灘爛泥。
他脫完衣服就拉她上床,圈著她的腰,把她整個人收入懷裡。向晚晚以為他還有精力可以發洩,正準備大大訝異一番時,他睡了。
沉靜安詳的睡容像個孩子,彷彿對這個世界有無限信任及安心……她拂開他的頭髮,靜看他的臉,手指在他的五官上輕輕描劃。他是個好看的男人,真的。
跟著他南北跑、國內外跑,那些尖叫的粉絲讓她明白這個男人有多搶手,想想,透過四方螢幕就能輕易愛上的男人,她二十四小時跟在他身邊,怎麼可能不愛?
她早就愛上了,只是不肯承認。
對於愛情,她有恐懼症,爸爸的愛情太膚淺,累了母親的一世情緣,之後她們三姐妹打勾勾兼發誓要互相照顧彼此,再不讓任何愛情闖入她們之間、掠奪任何一個人。
但,愛上了,怎麼辦?這個問題,她問過自己好幾遍。
翻身背過他,她愁眉苦臉,不知道要怎麼對姐姐們說,也不知道要如何打破她們的信念,這是個頭痛問題,一個不適合在清晨拿出來為難自己的麻煩問題。
腰間的手開始不安份,它輕輕滑上滑下,在她白皙平滑的肚子上劃圈圈,背後的男人肌肉開始變得緊繃。
她知道,睡眠讓他養足了精神。
他是個很有體力的男人,那個第一次,他盡力控制了,還是弄得她腰酸背痛。
原以為在第一次過後,她可以得到長長的滿足睡眠,沒想到十分鐘不到,才辛苦工作完畢的男人便跑到浴室去沖冷水,回到床上躺下後,一、二、三……十秒過了,他又下床,在地毯上面繞圈圈,像只慾求不滿的小狗。
假睡的她笑了,展開雙臂,將他迎入懷裡。
他一問再問,確定她沒問題,才敢放心大膽地放任自己的情慾。
然後,一次、兩次、三次……他整得她喘氣連連。
她悶聲笑著,而他也悶聲說,「沒辦法,它罷工很多年,一旦重新啟動當然會……停不下來!」
她聽完大笑,笑這個純情男人為她向晚晚關機那麼多年,也笑自己幸運,讓一個男人默默地愛過好多年。他的愛,不會像爸爸那樣輕易轉變吧。
他的吻落在她肩背上,暖暖癢癢的,他的鬍髭冒出來,輕輕刮過她的皮膚,帶起一陣騷動。
轉過身,她勾住他的脖子,在他嘴唇貼上一吻,還來不及撤退,他便禮尚往來的送出一個熱情的法式舌吻,吻得她呼吸不順,吻得她頭暈目眩,吻得滿天星星對她閃爍光亮。
來不及抗議自己才剛從黑夜來到白天,他又吻出了她滿天星辰。
他的吻順著她的頸子下滑,滑進她胸口的丘壑,他一點一點為她燃火,一點一點把她的肌肉繃得和自己一樣緊,一點一點地,搜刮出她口中的呻吟。
這個早上,空氣裡充滿旖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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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不知道戰過幾回合了,向晚晚累到又想豎白旗。英雄總是讓她豎白旗,只不過這回,手腳雖然還在她自己身上,卻沒有力氣可以支配,他把她抱在大腿上,身子像搖椅般向前向後,輕輕擺盪。
她喜歡這個動作,彷彿夏天的風,淡淡地從耳際拂過。
這個他的習慣,做愛之後、一起洗澡,也許還會再走火一次,但他們從不在乎這個澡得洗多久,然後他們穿著純白浴袍,然後他坐在床緣,而她坐在他身上,然後他們像現在一樣,他當她的搖椅,前前後後,搖得她心安心定。
「為什麼你喜歡當搖椅?」她問。
「因為我喜歡被人抱在懷裡搖晃,所以我猜,你也會喜歡。」
「你喜歡?」
「對,我喜歡。」
「為什麼喜歡?」
「我對媽媽、對家的印象已經很淡了,但我記得靠窗的那張咖啡搖椅,記得媽媽常把我抱在懷裡搖搖晃晃,唱著歌、哄我睡覺。」
「你媽媽有一副好歌喉嗎?」
「有,她的聲音很軟很綿、一點甜、很多溫暖,像剛出爐的棉花糖,讓人想一嘗再嘗。」
「所以你的歌喉是遺傳到媽媽?」
「對,我爸的歌喉可以用來殺人。幫裡的弟兄不乖,他就用歌聲震壞他們的腦袋。」
向晚晚噴笑,這讓她聯想到金毛獅王謝遜,把那些覬覦屠龍刀的武林人士震瘋震昏的狀況。她圈住他的腰,說:「我媽媽也有一副好歌喉,她是學音樂的,可惜太早嫁給我爸爸,失去舞台,音樂只能是自娛工具。」
「她遺憾嗎?」
「多少吧,所以我們姐妹發誓要加倍孝敬她。」
「她失去舞台卻得到三個女兒的孝順,那句話說得沒錯。」
「哪句話?」
「上帝拿走你一樣東西,就會還你另外一樣來做補償,它是個公平的傢伙。」
「如果它給的不算你想要的,怎麼辦?」
「你問倒我了,下次碰見上帝,我再問問它。」他胡扯。
「好啊,記得問清楚,下回它來要東西時,我才能決定要不要給。」她也跟著亂說。
「講話很大牌哦,你是王母娘娘嗎?」
「猜錯了,我是瑤池金母。」
方英雄收了手雙臂,歎氣道:「不管你是向晚晚還是王母娘娘、瑤池金母,我都愛。那……你愛上我了嗎?」
她看他半晌,說:「你很愛追問我愛不愛你啊!」
「就像你老想著為什麼我會愛上你,為什麼愛上了,就多年如一日,我和你一樣,也想要一個分明。」
她歎氣,勾住他的脖子,親親他好看的下巴。
怎麼辦?他想要分明,她是愛上了,卻仍不敢承認愛情早已存在。
「那你再說一次,為什麼對我一見鍾情,為什麼不後悔等待?」她很小人,只想要他的答案,卻不想給他要的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