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頁 文 / 安琪
「是嗎?那就好。奴婢想提醒駙馬,這書齋裡每道門、每扇窗子,都派了人看守,駙馬想溜出去是不可能的,所以勸駙馬還是快快回去讀書,切莫辜負公主的一番用心。」桂嬤嬤冷冷地教訓道。
「是,桂嬤嬤說得是。」唐冠堯除了假笑,還是只假笑。
每道門、每扇窗子,都派了人看守,那他不是插翅也難飛了?
敢情沁水是把他當成犯人不成?
唐冠堯氣悶地兩手一合,關上窗,形始在屋裡踱步,思索著溜出去的方法。
最後——
「啊,有了!」他想到辦法了!
道高一尺,魔高一丈,他就不信憑他的腦子,鬥不過外頭那票人。
他勾起俊美的薄唇,陰惻惻地冷笑。他不想做的事,誰能勉強他?
「公主?」
聽到門扉咿呀推開,還有那道熟悉的呼喚,沁水便知道他又有問題了。
這人真無法靜下心來好好看書嗎?
她無力地閉閉眼,才睜開眼,轉頭望向書齋敞開的大門。
「什麼事?」她凝睇著他,冷冷地問。
「我……興許是茶喝多了。」
「所以?」
「我想上茅房。」唐冠堯大刺刺給她一抹毫不羞赧的微笑。
「……茅房?」反倒是沁水聽了,面色迅速染紅,嬌艷得不可思議。
唐冠堯一邊欣賞那賞心悅目的嬌羞花容,一邊悠閒回答:「是啊!你知道的,人有三急,這內急是絕對忍不得的,你總不能讓我拿條繩子綁起來嘛——」
「好好,我知道,別說那麼多,你快去吧!」沁水臉紅得都快燒起來了,真服了他,還能面不改色地高談闊論。
「那我先去了。」唐冠堯按捺不住心裡的竊笑,佯裝正經地點點頭,然後跨出門,很順利地離開囚禁他的牢籠——書齋。
他多想立即飛奔而去,但為了不打草驚蛇,他還是很安分地在長廊上走著。只是後頭好像有細碎的腳步聲……
他轉頭一看,發現沁水竟然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,他心裡升起不妙的預感。
「呃……公主要上哪兒去嗎?」他回過身,好有禮貌地微笑詢問。
「我跟你一道去。」沁水昂起小巧的下巴回答。
臉上的紅潮已經褪去,她又恢復那種高傲自矜的冷淡模樣。
「啊?你要陪我上茅房?」不會吧!她這麼豪放?唐冠堯傻眼。
「不是陪,是盯著你!」沁水臉紅了紅。「你太滑頭,要是不盯著你,說不準你又趁機溜走了。我只在外頭候著,不會進去的,請放心!」
她對看他上茅房沒興趣!
他才不是怕她看,而是想溜啊!唐冠堯心裡大喊:我苦也!
「怎好這般勞煩公主呢?不如公主在這兒等著就好,我保證不跑。」唐冠堯鼓動蓮花之舌,好不溫柔地怒道。
「你的保證,能信嗎?」沁水一句反問,就讓唐冠堯啞口無言。
「還是你願意拿唐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做擔保,我就信。」
那當然不行啊!他再沒天良,也不敢拿祖宗的牌位開玩笑,所以當然是……
唉,這下傷腦筋了。
唐冠堯只得乖乖轉身,沮喪地繼續往前走,後頭一雙眼睛盯著,他能跑到哪兒去?但他可沒打消開溜的念頭。
到了茅房前,靈活的眸轉了轉,又有了主意。
他轉頭對沁水說:「公主,你都已經陪我走到這兒了,應該安心了。我有個小小的請求,能否麻煩公主回過身去?我面皮薄,你這樣盯著我,我實在不好意思走進去……」
「要我轉身?」沁水警戒地微瞇起眼,懷疑地瞅著他。
不說別的,光他面皮薄這一點,她就很懷疑。
「拜託公主,我真有點……有點急啦,如果公主介意,那麼我就在這兒解決好了……」
說著,唐冠堯作勢要解開褲腰帶。
「等一下!」沁水粉頰爆紅,立即驚慌大喊:「好好,我知道了,我轉過身就是了,你趕快進去。」
話還沒說完,沁水已急急忙忙轉身,唯恐他真的解下褲腰帶,害她瞧見不該瞧的景象。
唐冠堯見她好慌張的模樣就忍不住好笑,她窘迫的模樣,實在好可愛!
「那就煩請公主在此稍候了。」
說完,他沒進茅房,就站在茅廁外,一面盯著沁水的背影,一面假意打開茅廁的門,取信於沁水。然後又把門扉關上,讓沁水以為他進去了。
果然,沁水未察覺他根本沒進茅房,還背對著茅房,傻傻地等。
第4章(2)
凝望著她認真等候的纖細背影,唐冠堯心裡升起了些許不忍,如果讓她發現他又欺騙她,一定又會很生氣吧?
他忽然有些心疼。
她是這麼認真想改變他,想將他從扶不起的阿斗,改造成一個有為的國家棟樑,但他卻總是與她唱反調,半點也不願配合。她一定對他很失望吧?
這一旬相處下來,他對這高傲公主改觀了,她或許真的淡漠高傲,但絕不跋扈凌人,而且老實說,即使端著那張有些冷硬的小臉,她還是很可愛……
糟糕!他怎麼對她心軟起來了?
這些時日,他暗中查明了原由,明白是她那病皇帝爹爹知道自己不久人世,擔心後續無人,才趕緊替四個女兒指婚,指望四個女婿們替他復正朝綱。
他想得會不會太美了?唐冠堯在心中冷笑。
皇帝在位數十年,儒弱無能,縱容內戚作亂、佞臣橫行,如今皇室氣數將盡,才找來四名替死鬼作女婿,妄想如此就能挽救大理。
他皇帝老爺沒搞錯吧?憑什麼他惹的禍,他們這四個倒霉鬼就得為他拋頭顱、灑熱血,鞠躬盡瘁去彌補?
他唐冠堯命再不值錢,也沒必要浪費在這等昏君身上,所以他絕不當駙馬。
見沁水有些不耐地將身體的重心換到另一隻腳上,唐冠堯才發現自己似乎想得太久了,他不能再耽擱下去了。
把握時間,先溜為止。
又望了背對著他的沁水一眼,唐冠堯轉身,足尖著地,悄無聲息地離去。
而沁水不知他已溜走,還傻傻地等著。
又過了好一會兒,她實在站得腳酸了,心想他這茅房也未免上得太久了吧?
於是她開口問道:「唐冠堯,你好了嗎?」
後頭靜悄悄地,沒有回應。
沁水有些急狐疑地蹙了蹙眉,回頭一看,茅房的門還緊閉著,他還在裡頭吧?
於是她揚聲又喊:「唐冠堯,你肚疼嗎?」
茅房裡還是一片寂靜,連哼一聲都沒有,這下沁水真的感覺大大不對勁了。他昏在裡頭了嗎?
「唐冠堯?」她開始著急了,走過去站在門外又敲又喊,裡頭還是沒有聲響。
「唐冠堯,你再不回應,我……我要開門羅!」
她喊著要開門,裡頭還是沒反應,遲疑地伸出手,想開門又覺得羞,怕開門瞧見不該瞧的,但更擔憂他是不是發生什麼意外,倒在裡頭,所以雖然羞,還是鼓起勇氣上前,漲紅薄薄的臉皮要開門。
試著伸手一推,才發現——門沒上鎖?
她慌張地將門全部推開,往裡頭一看——哪有唐冠堯的蹤影?裡頭空蕩蕩的,連隻貓都沒有。唐冠堯早就溜走了!
「唐冠堯!」他又騙她!
沁水震怒地衝出書齋,看見唐生,不管三七二十一,抓住他的領子直逼問:「唐冠堯——你知道他上哪兒去了嗎?」
她真的徹底被激怒了,唐冠堯實在太可恨了,竟屢次欺騙她,將她耍得團團轉。
今天,她非揪出他不可!
「少……少爺?」唐生這輩子還沒見過母老虎——呃不,是公主發威,頓時嚇得牙齒直打架。「他應該是去……去……」
「去哪兒了?」
「應當是上珍……珍翠樓去了。」
「珍翠樓?那是什麼地方?飯館嗎?」這名字聽來好怪異!沁水滿心狐疑。
「那、那是……」唐生的聲音好小,脖子縮呀縮,想讓自己從沁水眼前消失。
「是什麼?」沁水不耐地擰眉。
「是……妓院……」
「什麼?」
「放手!」
沁水瞪著抓住自己手臂的猥瑣男人,惱怒地命令道。
先前唐冠堯偷溜後,她立即衝出唐府,準備上珍翠樓將他逮回去。
要知道珍翠樓在哪兒並不難,上街稍微打聽一下,就知道這間大理城內最高檔、最知名的妓院在何處。
當她得知唐冠堯不在唐府時,大多是流連在這間妓院時,氣得差點沒暈過去。
常常一個大理國的駙馬,竟如此不知檢點,要是傳揚到宮中,豈不害他父皇氣得駕鶴西歸?
所以管它珍翠樓是妓院還是酒樓賭館,她都照闖不誤!
方纔她騙過看門的護院偷闖進來,一間間包廂地找,結果沒找著唐冠堯,反而被這個滿身酒臭的男人抓住。
「我不是這裡的姑娘,你快放手!」沁水怒聲命令。
「放手?別開玩笑了!昨晚滿屋子漂亮的姑娘,連一個都沒能沾到……呃,說什麼珍翠樓的姑娘有選擇賣不賣身的權利?我呸!青樓妓女啊,就是讓人玩的,不然老子花錢到這青樓裡來做什麼?不過沒關係——」醉漢咧開一口大黃牙,噴著令人作嘔的酒臭靠近她。「她們不陪我,還有你啊!你……是特地來補償我的吧?呵呵……你比她們美上百倍,我要你陪我玩玩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