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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頁 文 / 寧靜

    因為,她對他的厭惡,似乎正在逐漸淡化,取而代之的,是她享受著他對自己的疼惜,同時卻也為自己越來越習慣被他捧在手心上疼寵的感覺而心驚。

    赫連威烈沒有錯過她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。

    她複雜而多變的神情,吸引住他的目光,讓他急欲探知她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。

    「怎麼?還是不喜歡?妳想要什麼,乾脆直接開口明說,本王一定會想盡辦法送到妳的面前。」他沒有動怒,反而急欲得知,她究竟想要什麼?

    對於自己這麼不識相地拒絕赫連威烈的刻意討好,她感到有點心虛,卻也驚訝地發現到,從剛才到現在,他居然還沒有發怒。

    他高傲自大,沒有耐性,主觀意識強,這些全都是她在這些日子裡暗中觀察得到的。

    「陛下對每個女人都這麼好嗎?」她挑眉詢問。

    「當然不是。」他想也不想地駁斥,他赫連威烈豈是這麼濫情的人?

    「陛下為何對奴婢特別好?」她深感納悶。

    「妳就像一個謎團,讓本王急欲解開,妳有一種特質,是在其它女人的身上看不到的,在本王眼中,妳是獨特的。本王的身邊曾經有一位像妳這樣特別的女人,本王曾經很愛她,只可惜,最後她背叛了本王。」他原本燦亮的雙眼,瞬間黯淡下來,寫滿深沉的傷痛。

    褚寒水有一點動容,被他話語裡的真誠感動。

    從他的談話及表情中看來,他一定曾經很愛那名女人。她無法想像,他也有專情的一面。

    這讓她對他的看法,有了些許的轉變,原來,他也是有優點的。

    「我很抱歉觸痛陛下的傷心往事。」她垂下眼,神情若有所思。

    「這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。」他挺直背脊,拉回遠揚的思緒。「妳還沒告訴本王,妳究竟想要什麼東西?」

    「陛下真想知道嗎?」

    「想。」他充滿興味地盯著她。

    她緩步走到他的面前,慢慢地抬起小手,指著他的胸膛。「我只要陛下的心,其它的,我什麼都不要。」

    她是真的想要他的心,而這也是她來到北越國,並且接近他的目的。

    「想要本王的心,妳就得付出代價。」他的話是警告,也是宣示。

    她的答案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,從來沒有人敢在他的面前,大膽地說出想要他的心這種話。

    她的坦率,讓他覺得很有挑戰性。

    「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,我都想要陛下的心。」她定定地直視赫連威烈。

    兩人的視線互相交纏,誰也不想先離開對方。

    「好,有本事,我的心等著妳來拿。」

    他倒要看看,她會用什麼手段得到他這名惡君的心。

    第3章()

    這日,褚寒水在御花園裡見到一隻五彩斑斕的彩蝶,為了多看它幾眼,卻不小心在宮裡迷了路,誤闖進「離塵殿」。

    「請問……」她見到廊道下坐著一名老人,似乎正遙望著遠方想事情,便打算向他詢問路徑。

    老人抬眼一看,見到褚寒水時,倏地瞪大雙眼。

    他情緒激動地問:「是你?你沒死?」

    他直勾勾地盯著她,將她從頭到腳審視了一遍。

    「老伯伯,我想你應該認錯人了。我才剛進宮沒多久,是東離國來的美人。」

    她如實告知。

    因為老人的臉龐看起來很慈祥,還讓她有一種熟悉感,她直覺地認為他只是一名無害的老人家。

    老人在聽到她的述說之後,神情瞬間回復平靜。

    「啊!抱歉,是我認錯人,人老了,就犯糊塗了。」他自我解嘲,原本發亮的雙眸轉瞬間變得黯淡無光。

    看到他落寞而哀傷的神情,褚寒水不禁興起一絲同情心來。

    這座宮殿的外表有點頹廢,幾無人煙,簡直就像冷宮一樣冷清,一名孤單無依的老人何以會住在像這樣的宮殿裡?

    他到底是誰?

    「老伯,你怎麼會獨自居住在這座宮殿裡?」基於好奇及憐憫的心態,她不加思索地詢問。

    他一定是太過寂寞,才會將她誤認成是他的舊識。

    不知為何,她對他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及親切感,想跟他多說幾句話。

    「既然姑娘問了,我也不隱瞞你。老夫叫赫連天齊,這座宮殿是離塵殿,姑娘想必是迷路了,才會誤闖離塵殿,否則,烈兒決計不可能讓你來這裡。」他說得有氣無力,眼睫微微下垂。

    「赫連天齊?那您不就是……太上皇?」她驚訝地摀住嘴,老人的性情溫和,與個性暴躁的赫連威烈一點都不像。

    「不,應該說是一名無用的老人。」他自嘲一笑。

    被放逐到最偏遠的宮殿,他的日子過得異常煩悶枯燥,連想找個人說說話都難如登天。

    確認老人的身份後,褚寒水趕緊朝他福了福身。「奴婢無知,若有冒犯太上皇之處,請太上皇恕罪。」

    「姑娘千萬別多禮,老夫已經失去權勢,跟一般的老人家無異,你肯跟老夫說話,我感激都來不及了,怎麼可能會怪你。」他慢慢地道。

    「您的情況,跟我相像的不一樣。」她納悶地眨著長睫。

    身為太上皇,不是都該享盡榮華富貴、退居深宮頤養天年的嗎?怎麼他的情況反而相反?

    「姑娘,你來自東離國,是否曾經聽過宋晨煙這個名字?」望著眼前這張相似的容顏,他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。

    與她聊天,讓他有一種錯覺,彷彿宋晨煙就站在他的面前似的。

    「宋晨煙?」她驚訝地張大眼。「宋晨煙是我的姨母。」

    因為太上皇一臉落寞,又看似沒有惡意,她便坦白道出自己與宋晨煙的關係。

    她曾聽娘親提起過,姨母曾經是北越國國君的嬪妃,但後來不知是何緣故而香消玉殞。

    太上皇激動地拉住她的手腕。「你說什麼?你說……宋晨煙是你的姨母?難怪老夫見到你,會有一種熟悉感。」由於太驚訝,他的話語帶著微微的顫抖。

    「太上皇跟晨煙姨母是什麼關係呢?」她小心翼翼地探問。

    其實,她或多或少已經猜出兩人的關係匪淺,只是,她不太明白太上皇在提起姨母時,為什麼表情看起來很痛苦?

    赫連天齊低下頭,思緒陷入悔恨及自責當中,當他想開口時,眼尾卻瞥見赫連威烈急急地邁步而來。

    「寒水!」他人未到聲先到。

    褚寒水被他的聲音嚇一跳,連忙轉過身來面對他。

    「陛下。」她恭敬地低頭行禮。

    「你怎麼會來到離塵殿?」他的眼中燃燒著一小簇怒火。

    任何人都能來離塵殿,唯獨她不能。

    尤其,剛才見到兩人有說有笑,讓他不由得憶起當初,宋晨煙如何背叛他,暗地裡與太上皇勾搭上的情景,胸口的怒火就越燒越旺。

    「我、我不小心迷了路,才會誤闖離塵殿。」她據實以告。

    「以後不許再踏進離塵殿一步。」他厲聲命令。

    剛才兩人說話的那一幕,幾乎刺痛了他的雙眼。

    「為什麼?太上皇一個人待在偏遠的離塵殿,日子一定很寂寞,有機會的話,我想多陪他聊天解悶。」她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。

    「本王命令你不能再踏進離塵殿,你必須聽從!」他一臉憤怒。

    嫉妒的情緒幾乎蓋過他的理智,他無法心平氣和地與她說話,只能用命令的口吻要她遵從。

    再者,她竟然當著赫連天齊的面質疑他的命令,讓他的怒火竄升到最高點。

    「陛下,求您不要這麼不近人情。」她柔聲請求。

    「你喜歡待在赫連天齊的身邊是嗎?好,既然你希望待在離塵殿,本王就將你賜給他當女奴,反正他的生辰快到了,本王就將你送給他好了。」他無情而冷漠地宣佈。

    聞言,褚寒水感覺到背脊竄起一股涼意,散佈到四肢百骸。

    她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,而他對太上皇為什麼有這麼深的恨意?

    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?

    之後的幾天,赫連威烈時常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之下,悄悄造訪離塵殿,每次見到兩人和諧的互動,他的心裡就感到不是滋味。

    這天,日陽不烈,微風送暖,褚寒水攙扶著太上皇在前院散佈,想讓他曬曬日陽,不要一直悶在屋裡。

    她扶著他的手臂,小心翼翼地往前走。

    「寒水,老夫還沒到走不動的地步,你不必扶著我。」太上皇的臉上帶著難得的笑意。

    「你是長輩,又是陛下的父皇,奴婢服侍你也是應該的。」她溫和的笑意比微風還要溫暖。

    自從得知陛下與太上皇因為姨母而產生的嫌隙之後,她對太上皇的同情是有增無減。

    他是真心悔改,覺得自己對不起姨母跟陛下。只是,陛下根本無法原諒他,對他一直懷有恨意。

    這本是他們的家務事,她不便插手,她唯一能做的,就是盡量陪伴著太上皇,把他當成尊長般盡一份孝心。

    「你與老夫這麼親近,萬一被烈兒看到,他可是會暴跳如雷的。」他一臉憂心忡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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