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頁 文 / 梅貝兒
「這事為什麼不跟蘭姨說?」趙徽英疑惑地問。
「蘭姨這十多年來為了關家犧牲了很多,不需要再讓她煩惱這種瑣事,何況這原本就是我這個一家之主,也是當兄長的人該來設想的。」關軒海是自願擔起所有的責任。
趙徽英這才明白他的用意。「就因為你不說,以為是一番好意,反而讓蘭姨無法安心,既然你們那麼親近,更應該把心裡的話說出來。」
「或許真像你說的這樣,我會好好想一想。」關軒海認為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。「那麼你呢?你願意把心事告訴我嗎?」
「我……沒什麼心事。」她逃避他的問題。
關軒海來到她面前,見趙徽英不敢直視自己的雙眼,更加斷定他猜對了。「你還隱瞞著什麼?」
「我沒有!」趙徽英嬌喝。
「你有!」關軒海一把扣住她的肩頭。「把你的心事告訴我,讓我幫你分擔,我絕對會幫你的。」他真的想知道趙徽英為什麼防衛心這麼重,也不相信別人,其中一定有原因。
你能幫我把趙家的一切搶回來嗎?趙徽英多想這麼問他,可是她又有什麼理由和權利要求關軒海這麼做。
「告訴我!」關軒海低吼。
趙徽英搖了搖螓首,就是不願意說。
「你……」他早晚會被這個女人給氣瘋了,可是既捨不得打她,也不可能對女人動手的情況下,關軒海做了自己一直以來就想做的事,毫無預警地俯下粗獷的臉孔,吻住趙徽英的紅唇。
這個突來的舉動讓趙徽英嬌軀一僵,旋即抬起右手,往他的臉上甩了一巴掌,清脆的聲響讓關軒海清醒過來。
「你……無恥!」她飽含羞辱地朝關軒海嬌吼,然後轉身奔出帳房。
僵在原地的高大身軀並沒有追上去,只是伸手撫摸了下挨了耳光的左頰。
「這次真的是我活該……」關軒海相當懊悔自己做出這麼失去理智的行為,無法再用喝醉來當借口塘塞,可是他真的是情不自禁,就是想要多瞭解她,知道趙徽英受過什麼委屈,有誰欺負過她,不管是什麼,他都會為她拚命。
這不只是喜歡而已……而是好喜歡好喜歡,比他想像中還要來得喜歡,不會有別的理由了。
這一刻,關軒海可以確定,對她不只是慾望而已,還有著更深的感情,想要給趙徽英一個名分,讓她能夠永遠留在自己身邊,受他的保護。
用力敲著自己的腦袋,關軒海努力想著該怎麼道歉,該怎麼彌補所犯下的錯誤,最後還是決定去找她,為自己的行為負起責任。
第5章()
當關軒海來到芙蓉舫的後艙,這兒便是用來當作寢房,他先試探地敲了下緊閉的門扉,想確定趙徽英在不在裡頭。
「……走開!」裡頭傳來模糊的哭音。
她哭了!關軒海更加痛恨自己,只能低聲下氣地求道:「拜託你開門一下,我有話跟你說。」
趙徽英用巾帕捂著唇說:「我不想聽……」
「我會負責的!」他大聲地吼道。
在房裡的趙徽英聽見這句話,忿忿地打開房門。「不必!」這個男人只當自己是那些青樓女子,可以任意地又摟又親,她才不想因為這樣就嫁給他。
沒料到她會一口拒絕,讓關軒海更加不知所措了。
「那……你要我怎麼做?」他還以為趙徽英會很高興自己肯為那個吻,為毀了她的清白而負起責任,不是應該這樣嗎?為什麼她的反應跟其他女子不一樣?
「就當作……剛剛的事沒發生過。」趙徽英美眸泛紅地說。
關軒海怪叫道:「什麼?可是……明明就發生了……」他還能感覺到她的唇有多軟多香,怎麼可能當作沒發生過?
「你不肯的話,我馬上離開。」這個男人並不是因為喜歡她才吻,只是因為自己唾手可得吧,說要負責,或許也是為了關家的面子,不想落了個輕薄的惡名,所以趙徽英只想忘記方纔所受的屈辱。
「你不能走!」關軒海低吼道。「我當作沒發生過就是了。」只要她別再生氣,別再哭就好了。
聞言,趙徽英紅著眼眶瞪他一眼,又把房門用力關上,就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淚水,因為淚水中包含著哀傷和失落,這種被人施捨的滋味,真的好難受,讓她覺得自己很可悲。
瞪著眼前緊閉的門扉,關軒海只能苦惱地抱著頭,在房外來回踱著步子,嘴裡還唸唸有詞。
「難道我說要負責也不對嗎?到底是哪裡出了錯?還是……她真的這麼討厭我?討厭到連嫁給我都不願意?」
他實在不知道該拿這個叫趙徽英的女人怎麼辦才好,不過關軒海唯一知道的是這輩子在她面前,是怎麼也威風不起來了。
就這樣,關軒海在房門外徘徊不去,想要再上前敲門,又怕惹得趙徽英生氣落淚,過了好半天才離開,決定等第二天她的氣消了一些再試試看。
到了翌日早上,他就像頭煩躁不安的猛虎,在碧波湖不遠的迴廊下來回踱著步子,因為在這裡可以看見從芙蓉舫裡走出來的纖影。
「待會兒見到她,一定要她聽我解釋……」關軒海口中低喃著。
當他終於見到想見的人步出了芙蓉舫,一顆心跳得又急又快,直到趙徽英在迴廊的另一端出現,關軒海馬上假裝正好要從這一頭走過去。
趙徽英自然也注意到他正迎面而來,嬌顏先是一沉,接著蓮足旋了個角度,又往回走了。
看到這個情形,關軒海立刻三步並作兩步的追上去,不管她聽不聽,都要把該說的話說出來。
「你……」可是才說了個「你」字,卻在見到趙徽英哭腫的眼皮,和蒼白的臉色時,後頭的話全卡在喉嚨了。
她不想跟他說話,繼續往前走,又回到芙蓉舫內。
沒關係!今天她的氣還沒消,那就等明天,關軒海這麼勉勵自己。
又過了一天,他匆匆地往碧波湖的方向走,在半路上就遇上趙徽英了。
「見過大少爺。」趙徽英冷淡地請安。
「我……我想……」關軒海嘴巴一張一合,心裡愈急,就愈難開口。
「請恕我還要去九小姐那兒,先失陪了。」她板起嬌容說。
「呃……好……」你在「好」什麼,一點都不好!關軒海氣自己在她面前,就變得這麼笨拙。
而接下來兩、三天也是差不多的情況,關軒海真的是無計可施了。
要怎麼做她才肯原諒自己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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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日後——
杭州的夜晚是愈深愈熱鬧。
「關兄,怎麼了?」李公子一派風流倜儻地踏上搖月坊門前的石階,卻見身後的關軒海站住不走了,於是回頭問道。
關軒海抬眼覷著搖月坊內的燈紅酒綠、美女如雲,要是讓趙徽英知道今晚他又來到這勾欄院,更會對他避之唯恐不及。
只要想到那天在帳房內,他一時衝動的親了她,這幾天趙徽英只要遠遠的見到他,不是扭頭往另一頭走,便是冷淡客氣地請安,要不就是假借忙碌而離開,連跟他多說一句話都不願意,這種情況就好像有股郁氣堵在關軒海的胸口,憋得他想要對趙徽英大吼,要她別當他是無恥小人,他不是,真的不是。
「今晚就不進去了。」關軒海搖了搖頭說。
李公子不禁失笑地問:「難不成又是關兄府裡的那位『帳房姑娘』連上青樓的銀子都不肯給你?」
「當然不是……」是他根本不想來,以往總是勉強自己,可是今晚連虛應敷衍一下的心情都沒有。
「你已經多久沒來了,今晚的帳就由我來付,關兄儘管好好享受……走吧!走吧!」說著,李公子不讓關軒海跑了,硬把他拖進搖月坊,一個人來玩有它的樂趣,但是多點人來也很熱鬧。
老鴇見到關軒海,眼睛就像看到金元寶一樣發亮。「原來是咱們虎爺和李公子來了,難怪今晚姑娘們個個心花怒放的……」她熱情地招呼他們到花廳內,然後叫來幾個姑娘陪貴客們喝酒,務必要讓他們滿意,才有辦法掏光身上所有的銀子。
「我敬關兄!」李公子一手擁著姑娘,一手舉杯說道。
關軒海意興闌珊地跟著舉杯,不過只啜了一小口,偎在他身旁的姑娘便親手喂到他嘴邊,讓他喝光。
「我自己來就好了。」他可不想被灌醉了。
緊偎著關軒海的姑娘可不依了,又倒了杯酒餵他,非讓這位貴客今晚留下來過夜不可。「虎爺是哪兒不舒服?要不要到我房裡躺躺?」
「我很好。」關軒海將酒杯又擱回桌案。
李公子逗著懷中的姑娘片刻,才把注意力移向對座的關軒海。「該不會又受關兄府上那位『帳房姑娘』的氣吧?」
「沒這回事。」他一句話帶過。
「那位『帳房姑娘』的年紀應該很輕吧?」能被稱為「姑娘」就表示還未嫁人,李公子才這麼斷定。「是打哪兒請來的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