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頁 文 / 寄秋
「慢吞吞地在幹什麼?你敢讓本格格等你?!」呼蘭格格拿起一隻茶杯便砸了過去。
一閃身,她不急不慢的說:「格格息怒,我一早閃了腰,沒法走快。」
「你老太婆呀!身體這麼差,虧你還是什麼神醫之女,怎麼不先治治你的身虛體弱。」不中用的狗奴才。
澄淨水眸閃過怒意,很想扯下她一把頭髮。
「胎裡帶來的毛病,沒法治。」
她也不跟她糾纏這問題,逕自又問道:「我問你,你老實說清楚,貝勒爺的病情可有起色?
你的藥能不能治好他,要有半句假話,我抽你腳筋。「不威嚇威嚇她不知怕。原來是為了這事呀……陶樂梅眉一蹙,忽生一計。」貝勒爺今日上朝去了,可是……「
「可是什麼?」她話語頓了頓,呼蘭格格也神情緊繃地跟著屏住氣息。
「身子方面大有起色,小命可保,但是關於」某些方面「,那就不妙了。」她一臉凝重,故意讓人覺得事態嚴重。
「某些方面?」呼蘭格格眉心一蹙,揪著心窩。
「藥能治病,也能傷身,他得的這怪病會要命,可用了我爹的藥雖能根治。但是床第之間的事就力不從心了。恐怕無法為人夫、為人父。」
嘿嘿一沒辦法滿足女人的男人,形同廢物。
「什麼?一他陽痿!」呼蘭格格失色大叫,「噓!攸關男人的顏面問題,請格格別太聲嚷嚷,有損貝勒爺威名。」這樣你還敢嫁嗎?
陶樂梅以為能以此嚇退尊貴的呼蘭格格,沒想到她反而動怒地賞了一巴掌,無法忍受她過於快活的佻然語氣。
這一巴掌來得又急又快,陶樂梅根本閃避不及,整個面頰重重一偏,身子差點站不穩的撞上一旁亭柱,一道鮮紅血跡由嘴角流出。張騫南見狀面色一沉卻也莫可奈何,他只能喑喑祈求貝勒爺快點回府。
「你競敢詛咒本格格的未來夫婿,一張嘴胡言亂語,本格格命令你治好他。不許再落下什麼病根,否則我抄了你全家!」她自以為是誰呀,也敢跟她這個格格裝出一副很熟的樣子。
果真蠻橫無禮,難怪嫁不出去,非得皇上指婚。「你抄我全家也沒用,治不了就是治不了,除非你想要他早點死。」
陶樂梅存心和她槓上了,完全忘了元真的交代,遇強則剛的性子實在要不得,呼蘭格格越是找她麻煩,她越是不肯屈從,非要和她鬥上一鬥。
「你以為我不敢動你嗎?非你不可才能治癒貝勒爺的病,宮中多得是太醫,你今天敢跟本格格作對,看我饒不饒得了你?!」螻蟻之民,輕捻即去見閻王。
呼蘭格格以虐人為樂,只要礙她眼的人,都會被她活活折磨至死,從來服侍她的下人皆戰戰兢兢,無不使出全力吹捧、諂媚,討她歡心,哪個傢伙像陶樂梅這樣不知輕重。
這女人是第一個敢搶她鞭子的人,她早就視為眼中釘,正愁找不到機會好好教訓一番。如今她自個找死,又怎能怨人,怪只聖她有眼無珠。
錯惹不該招惹的人。「來人呀——把她給我綁起來,狠狠地抽她幾鞭,沒見骨不准停手。」
什麼,見骨?
呼蘭格格的殘忍令眾人為之一栗,卻又不敢有半分違抗,連忙取來繩索、鞭子執行命令,一旁乾著急的張騫南正打算出手搭救一「誰敢動她分毫?」
第一鞭尚未揮至,峻冷的沉音即落下,一身朝服的元真顯得身形挺拔,他快步過來一把抽過鞭子一使勁,鞭斷三截,再繼而命人為陶樂梅鬆綁,堂而皇之地將她摟在懷裡。
「元真你……你和她……你們是什麼關係?」
銀牙一咬,呼蘭格格嫉妒得雙眼快要冒出火。
「如你所見,她是我的女人。」既然隱瞞不了,那就全盤托出。
呼蘭格格聞言頓時勃然大怒,「你!哼,立刻把她送走,我可以原諒你一時的神智不清。」
她以旋思的口吻說道,但心裡已埋下殺意,容不下他有別的女人。
「辦不到。」他口氣堅決,「辦不到……」她當下氣得臉部扭曲,惡狠狠地瞪著他懷中的陶樂梅。「你別忘了,我才是你未來的妻子,而我不許你納妾。」
禮親王夫憑妻貴才有今日的地位,雖然他也想多些子嗣多福氣,可和碩公主不許,又有皇上從中攔阻,所以他只能羨慕別人美妾嬌婢無數。
從小在這種環境長大的呼蘭格格自然沿襲此倒,她的丈夫只能有她一個妻子,不可多看其它女人一眼,能娶到她是他莫大光榮,誰能不誠惶誠恐地跪地謝恩!
「去跟你的皇上舅舅哭訴,他自個後宮佳麗三千,豈能為難臣子娶雙妻?」他冷笑道。
「雙妻……」間言。呼蘭格格雙目訾張,不敢相信他競敢如此膽大妄為。蔑視皇恩。
「你以為凡事都要照你們意思走,皇上再大也管不了臣子的家務事,我讓你進門,可不表示我一定得拿你當妻子看待,在我心目中,妻子的位置已經有人了。」
他深情地低視胸前心愛女子,言下之意不言可喻。
他此行進宮,為的便是以疤疾難醫,請求皇上憫臣體弱解除婚約,以免延者格格終身大事,造成兩方不幸。可皇上笑著撚鬚,直道他過慮了,普天之下豈無能人能為他治癒,他安心養病尋訪良醫。婚期一事他自有打算,定不讓梧格有了委屈。
皇上此言已甚明白,退婚一事不必再多提,儘管所有貝勒、貝子當中他最受寵愛,可和呼蘭格格一比,輕重立分。
也就是說。關鍵點是呼蘭格格,他一開始的使力點便用錯地方,當初若未一昧逃避,直接面對,也許如今會有不一樣的結果。
所以,他要坦然面對,極力爭取與情人廝守終生的機會,縱然前途堪慮,他相信只要有心,必可披荊斬棘、化除險阻,實現自首盟誓。
「雙妻?你好大的胃口呀!異想天開地欲享齊人之福,你就沒想過我同不同意嗎?」
一向目中無人的呼蘭格格,一聽元真不顧她感受,執意要她和一名身份低賤的漢人同日進門,並揚言此生絕不進她房門,任她空閨獨守,當下怒目圓睜,柳眉倒豎。她大發雷霆地歸罪搶她夫婿的陶樂梅,氣不過的竟然奪過侍衛的長劍,意圖刺殺之,以除後患。
但元真在場,未能得逞。反而因之前她打了陶樂梅一巴掌。讓他大大震怒,反手在呼蘭格格的面上亦留下相同紅指印,為心上人討回公道。
從沒挨過打的呼蘭格格怔愕地瞠大眼,難以置信他為了個微不足道的女人動手打她,短暫的驚駭之後,她淚如雨下的嚎啕大哭,嚷著要向皇上告狀。
才剛出端親王府門口,就與兄長南康貝勒相遇,她泣聲如絲地大吐委屈,刁蠻不減地要兄長為她出氣,堂堂禮親王府的格格不能白白受人欺凌。
向來疼愛妹妹的南康自是大動肝火,臉色一陰的偕妹再進府裡,要元真給個交代。
「一開始我便言明不願娶其惡妻。可有誰聽見了?是你們一再以勢相逼,強迫我非接受不可,那我自有我的反制之道。」他蠻橫,他也用不著客氣。卵石相擊未必蛋破流黃。
「你竟敢說呼蘭是惡妻?!尚未過門,你怎知她不是一名好妻子,人要相處才能見其真性情,你以一己之私以偏概全,對她何其不公。」他若肯多用心瞭解。呼蘭亦有其良善一面。
元真搖了搖頭,「南康。你的良知被護短蒙蔽了,請你看看你四周的奴才。那些全是我端親王府的僕蜱,你毫無一絲愧疚嗎?」他手一揚,痛心疾首的說道。
「這是……呼蘭所為?」南康訝然。
他並非鐵石心腸,放眼一瞧,僕婢奴才不下數十名,個個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傷,有的手被打斷了,有的腳跛了,有的破相,連元真的貼身小廝小安於亦難逃毒手。
一絲絲內疚由心浮起,愧色稍現卻又被他強壓下去,故做面無表情。區區奴才豈能與尊貴的格格相提並論,他以銀兩做為補償就是了。
「看到了吧!還未進門便橫行至此,儼然端親王府已無王子般任性妄為,換成是你,敢娶這種妻子嗎?」要死多少人才能看出他所謂的真性情?
南康頓時面上一愣,停頓甚久方再啟唇,「等她為人妻後自會改進,只要你一心待她,她會有所長進,絕不會令你困擾……」
他的護妹之舉相當明顯。他不苛責自家人,反而怪別人不夠用心,將一切失德行為歸咎她年幼無知,一旦成家了便會懂事。如此的不明事理,強要顛倒黑白,簡直是荒謬可笑,他能自欺欺人,睜眼說白話,其它人焉是傻子,跟著指鹿為馬一「兄弟,你真要我把話說重了才肯看清事實嗎?我不愛她,甚至是厭惡,她根本是皇家毒瘤、百姓惡夢,你當她是珠玉,我視同毒蛇猛獸,你要我好好待她,那也要看她值不值得。」元真不再讓步,一句「兄弟」道出他的忍無可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