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頁 文 / 鄭媛
「一個多時辰?」她喃喃問,掙扎想坐起來。
兆臣扶了她一把。
「對。」他證實。
她眸子迷濛,一時感到困惑。
「大夫已經來過,吩咐你休養一日便可無恙。」他道。
輕點螓首,她腦子還暈沉沉的。
「還記得,當時你是怎麼摔進池裡的?」他問。
馥容想了一想。「我記得當時的情況很危險,小姑站在池邊雙腳踩滑了,眼看著就要跌進水池裡,情急之下我伸手拉住小姑……」
「你不顧自身安危,拉住德嫻?」
「那個時候我沒有考慮太多,也沒有時間考慮。」
他凝望她半晌,沉聲問:「之後呢?落水之後的事,你是否還記得?」
「之後,」她蹙起秀眉。「之後我好像就在夢境裡了。」她不確定。
「為何與德嫻站在池邊說話?那裡太危險了。」
「因為,」馥容謹慎地回答:「因為剛好在池邊遇見小姑,只是打招呼而已,沒想到會忽然發生這種事。」她隱瞞自己與德嫻的談話內容。
「下回記得離水潭遠一點。那處水潭看似無波,實則水深數丈,十分危險。」他警告,卻沒告訴馥容,那座水池過去曾經溺死過一名落水的丫頭。
「我記住了,下回再也不敢離水潭太近。」她點頭,因為站在池邊說話,確實是她不對。
「好好歇息,晚間我再來看你。」他抿唇,露出笑容。
確認她無恙,他準備離開渚水居。
見他要離去,她欲言又止,心裡想問的話,卻一直沒有勇氣說出口……
「沒有其他的話想問?」離去前,他忽然又問她。
她愣住。「沒、沒有,我想說的話,全都說完了。」
「你確定,沒有其他要問,也沒有其他要說的?」他半瞇眸,再問。
她怔怔地凝住他半晌,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。
他撇起嘴。「你難道不想問我,這三日我在老祖宗房內與留真一起,曾經說過什麼話?做過什麼事?」
她屏息。「你不必對我說明這些……」
「是不必,」他咧開嘴。「不過我倒想問你,當真都不擔心?」他笑問。
深鷙的眼,卻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。
馥容別開眸子,避開他的目光。「我相信你。」喃喃這麼對他說。
他伸手,抬起她的小臉。「真的相信我?」低柔問她。
有一會兒,她的腦子一片空白。「對。」最後,她點頭這麼答。
「為什麼?」
她愣住。
為什麼?
她竟也迷惘。
「為什麼相信我?」他再問一遍。
「我,」咬著唇,她說:「我相信自己的丈夫,並不需要理由……」
「可我在你眸中讀到,你心裡所想與嘴裡所說的並不一致,你並沒有那麼相信我。」
她愣住,怔怔瞪他。
「倘若相信我,是為了什麼?不相信我,又是為了什麼?」他再問。
這問題太模糊也太犀利,聽起來不著邊際,實際上卻咄咄逼人。
她答不上來。
因為不管她回答與否,都不能避免曝露內心的想法……
而這似乎正是他的目的。
「你還沒告訴我,我落水之後,是誰救我上岸的?」她垂眸,顧左右而言他。
為逃避他咄咄逼人的追問,她藉此轉移話題。
「看著我。」他命令,不容她在此時岔開話題。
她咬唇,決心不語。
「你不說,那就讓我來說。」
這話,讓她不得不揚眸看他。
然他聲調卻一如剛才,淡得讓她捉摸不透。
「你相信我,是因為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,已漸漸瞭解我,對我有了信任感。至於你不相信我,那是因為除了信任之外,你開始意識到『丈夫』這兩個字真實的涵義。」他沉聲道。
她睜大水凝的眸,屏息地凝望他。
「還不明白嗎?」他抿嘴,低笑,忽然振臂將她扯進懷中——
「兆臣!」她驚喚,抵住他寬厚的胸膛。
「這是你第一次喚我的名。」他低笑,拉開抗拒的小手,翻身上炕,將懷中柔軟的身子鎖在他身下。
「你、你還沒告訴我,我是怎麼被救上岸的?」她慌亂,為掩飾自己的慌張,再次顧左右而言他。
「你說呢?」他逗她,長腿壓住身下的嬌軀。
馥容一窒。「是、是你救我上岸的嗎?」開始結巴。
他衝她咧嘴笑,不語。
「你笑什麼?」她心懸著,嗓音緊窒。「為什麼不回答?」
「倘若不是我救你,難道讓其他男人佔我妻子的便宜?」
他曖昧的語調與邪氣的眼色,惹得她臉兒羞紅,回不了他的話。
「當時你身在險境,」他撇嘴,貼在她耳邊低道:「把你從池裡撈上岸後,見到濕衣緊緊裹在你玲瓏嬌媚的身子上,我心底想的,除了盡快救你清醒之外,還有……」
必定是故意的,他不往下說,雙唇卻幾乎貼住她的貝耳。
灼熱的呼吸瘙癢她,讓她慌亂的幾乎窒息。
「容兒,」他忽然低喚她的小名。
她心一緊,更慌亂。
「當時,我竟然對你想入非非了。」他沙啞地道。
馥容吸口氣根本無法接招,垂下眸子她竟不敢直視他。
「因此,當時我還做了一件事。」見她一截白皙的頸子已泛紅,他低笑,眸色開始灰濁。
她不敢問他是何事。
現在她能篤定,不會有什麼話是她的丈夫不敢說的。
可就算她不問,他也很樂意說:「為了不讓府裡的男眾,有機會見到我妻子嬌媚的身子,當時我抱著你走回渚水居,你身子已濕透——」他又頓住,咧嘴,衝著她笑。
聽到這裡,她眸子發直,膽戰心驚。
「擔心你著涼,為夫只好親自動手為你出去濕衣,換上乾淨的衣裳。」語調裡透著無奈,彷彿他是被迫如此。
「轟」地一下,馥容臉孔突然像盆裡的炭火一樣火紅——
「你,」她驚喘。「你可以命稟貞為我——」
「她被我遣去找大夫,不在房內。」他答,直接截掉她的話。
「那也可以喚其他丫頭——」
「丫頭們忙著為你生火、煮水,沒人有空。」他答,更是理直氣壯。
馥容欲哭無淚。
「那你、那你……」她哭喪著臉,想再問話,卻羞窘得語不成句。
「我,」他低笑,貼在她耳邊,不著痕跡地輕啄她雪媚的粉頰。「我為你所做的,僅僅是做為一名丈夫該盡的責任,如此而已,不必太感謝我。」
感謝他?
馥容真的想哭。
他是真不明白,她在意的究竟是什麼事嗎?
就在她因為太過震驚而發愣的時候,他忽然捧起她的小臉,緊接著灼熱又充滿佔有慾的唇已經含住馥容冰涼的小嘴——
她驚喘,卻掙不開丈夫牢固的吻。
他厚壯的胸膛不但蓄意壓向她,還將她的雙腕鎖在枕上,讓她無法抗拒……
他固執地僅僅攫住她的小嘴,靈巧的舌輕易地扳開她閉合的唇瓣,在她柔軟的小嘴裡索求、挑逗著,貪婪地吮吸那張誘人小嘴裡香甜的津液……
「唔,」好不容易推開他半寸,她急喊:「稟貞隨時會進來,你不能——」
「我當然能!」貼著她柔軟的唇,他蠱惑她:「我是你的丈夫。」
她屏息。
眼睜睜看著他放肆,她竟然無措……
這回,他似乎鐵了心。
叩叩——
屋前忽然有人敲門。
兆臣卻不撤手。
「大阿哥在嗎?格格瞧少福晉來了。」屋前的人終於出聲喊。
馥容驚喘一聲,聽見那是德嫻的丫頭,明珠的聲音。
她睜大水汪汪的眸子,驚慌地凝住她的丈夫。
誰知,他竟像是沒聽見似地,竟將俊臉埋入她的衣襟裡……
「快放開我!」她嬌喘,急得快流淚。
「不放。」他撇嘴笑,竟如此答。
不僅如此,還動手解她綢衣——
「你怎麼能這樣!」情急下,她拍掉丈夫不安分的毛手。
兆臣發噱。「竟敢打你夫君?」語帶威脅。
「你快起來!」她使盡吃奶的力氣推他。
卻怎麼也推不開虎背熊腰的丈夫。
這時她急得非但想打他,還想擰他可惡的笑臉。
「大阿哥?您在房裡嗎?」房外丫頭又喊。
他聽而未聞,反對那被他壓在身下的弱女子說:「我一定要懲罰你!」
他笑得很壞,馥容真的被他嚇到!
「阿哥大概不在屋裡,嫂嫂應當還在休息,我們晚些再來。」忽然聽到房外德嫻的聲音說。
「是,格格。」丫頭答。
聽到德嫻要走,馥容心裡更急,情急下她大聲朝房外喊:「我在房裡!」
兆臣瞇眼,瞪住妻子。
「格格,是少福晉的聲音。」房外丫頭說。
「好像是。」德嫻遲疑地說。
馥容還想再出聲,沒想到丈夫竟然伸手搗住她的嘴。「是我,」用力扳開丈夫的手指,馥容再喊一聲。「我在房裡,請你們等一下!」
他佯怒,對妻子非常不滿意。
「他們要進來了,你快起來!」馥容不理會他,趁機催促。
他根本不動。
馥容乾脆用手肘頂開壓在自己身上的丈夫——
他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瞪住她。
馥容已經趁機溜下炕,帶著勝利的笑容對她的夫君說:「是你不合作,別怪我!」邊整理凌亂的衣衫,還一邊吩咐丈夫。「你快點整裝,我要喚小姑進來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