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頁 文 / 湛露
她辯解,「深更半夜,我一個女人的屋子裡摸進來一個賊,即使我再膽大,總要嚇個半死……」
「香香,你該知道,現在是我在給你機會。」瑾元冷冷地打斷她,「你不是個有野心的女人,可你最近卻總想著進入王府,跟我要名份、要地位,正式做我的女人,這非常的反常。」
「王爺,您畢竟還是不瞭解女人,女人……其實都想有個家,希望有人疼、有個相公,給他操勞做飯養孩子……」
於香香說著,眼淚在眼眶裡盈盈打轉,她的語調甚是動情,讓瑾元有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錯怪她了。
但是無意間一低頭,看到她的雙腳在裙擺下不斷地交疊,不由得又冷笑一聲,
「香香,也許你自己都沒有發現你有個毛病,就是每次一說謊,你的小動作就開始多起來。看樣子你是不想和我說實話了,好吧,如果有一天我拿真憑實據放在你面前,希望到時你不要後悔。」
瑾元甩門而去,臨走前,眼角餘光瞥到她也同時站起,嘴唇蠕動了一下,像是有話要說,但終究沒有出聲來。
他剛走出這座小院,就見自己的奶娘衛夫人正急匆匆地定過來,不禁展顏一笑,「老夫人今天這麼有興致出來曬太陽?」
「瑾元,我聽說雁融走了?」衛夫人板著臉,劈頭就是數落,「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不起你媳婦?像雁融這麼賢慧的老婆你不要,卻擺個狐狸精在家裡?」
瑾元向來尊重這位奶娘,待她猶如母親一般,而衛夫人出身不高,平日和他說話也很謙和,這一次卻一反常態地大動肝火,也讓瑾元有些吃驚。只是他和雁融的事情又豈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的,只好苦笑道:「這件事也驚動到您了?」
「你不讓家裡的人傳這件事,難道我就會不知道嗎?雁融那孩子以前每天無論多忙,都會過來和我請安,難得人家出身官宦,卻知書達禮,沒把我這個低賤的人看低,於香香呢?入府都這麼多日了,連面我都沒見到一次,她還等著我去參拜她呢,我正奇怪雁融怎麼這麼多天都沒來看我,以為她病了,結果找來荷香一問,那丫頭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,說是王妃丟了,嚇得我三魂六魄都嚇沒了。」
瑾元現在滿懷心事,真是不想多聽她碎叨,只好陪笑說:「您放心,早晚我會把雁融接回家的,只是最近我比較忙……」
「忙?再忙能有老婆重要嗎?瑾元,你別怪我多話,這世上的人再多,也比不了你妻子和你貼心。你看你風光時,多少人巴結你,等你倒楣了,守在你身邊的還有誰?」
他心頭一動,忽然想起雁融昨夜的淚水,她為什麼會喊著他的名字從夢中驚醒,是因為她其實還在擔心他吧,那些寫了改,改了丟,丟了又重寫的紙箋,雖然最終沒有送給他,但上面的字字句句,都是她矛盾而複雜的關切。
她丟不開他,就像他不可能放了她一樣。
所以,他絕不再這樣被動地被人算計下去。哼,他不是那種束手就斃的人,雁融是她的,而那個幕後人,他也絕不會再躲避退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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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大早,雁融在廣德樓正和手下人安排更換新的菜牌,江府的家奴忽然來了,說是她的父母叫她回府一趟。
她想,該來的總是躲不過,反正她不會回娘家住,去做個交代也是應該的。
但回到江府時,府內人的笑臉卻讓她狐疑。
「小姐,您怎麼這才回來?姑爺都等了您好久了。」
一個老家奴還和她開起了玩笑。
瑾元也在這裡?為什麼?來告狀嗎?
她步履遲滯地走進內府,聽到花廳裡到處是笑聲。這笑聲對於現在的她來說,刺耳又古怪。
緊接著,王蕙娘迎了出來,笑著拉住她的手,小聲說道:「雁融,你的架子比王爺還大了,都是王爺把你寵壞了,怎麼能妻子沒回娘家,讓丈夫先過門的?」
「我……」她張開口,還沒有說話,就聽到瑾元懶洋洋的笑聲響起,「母親就別怪雁融了,做丈夫的若是不寵妻子一點,怎顯得我們男人的體貼溫柔?雁融,別光站在那裡,你不過來坐下,我也只好站著陪你了。」
她的目光和他對視,他笑咪咪的模樣,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。
她不明白他葫蘆裡賣什麼藥,看著滿屋的親戚都在瞧著自己,她只好走到瑾元身邊,屈膝一禮,「王爺。」
「在自家人面前,還來這種緊文耨節做什麼?」瑾元大笑著將她拉起,拉住了就不放。
雁融面無表情地抽出手,轉過臉,對母親說:「娘,有件事女兒還沒有來得及稟告您,我和王爺——」
「雁融。」瑾元低沉的聲音打斷了她,他靠在她耳畔悄聲道:「你要是敢說什麼,我保證,會讓江府雞犬不寧。」
他的話威脅意味十足,讓她震驚得瞪著他,暗暗咬牙,「你……這是無賴之舉。」
「隨你怎麼想,不信的話,儘管試試。」他的笑臉在別人眼中是令人護羨的深情款款,但在雁融的眼中卻是可惡之極。
「各位,我和雁融還有點私事要談,先告辭一下。」瑾元笑著和花廳內的人打了聲招呼,就扯著雁融來到外面僻靜的花徑深處。
「放手!」雁融掙扎著,「你我現在已經沒有關係了。」
「『沒有關係』是你說的,自古只有丈夫休妻子,沒有妻子休丈夫的。」他狠狠地說:「雁融,你讓我丟盡面子,而我向來是個睚眥必報的人。」
「你想怎樣?」她憤怒地道。「我已經把王妃的位置讓給於香香,讓你們有情人雙宿雙棲,一家三口幸福圓滿,你還想要什麼?」
「要你。」他將她拽到一處假山之後,不由分說的覆住了她的唇。
雁融起初緊緊閉著雙唇,不給他任何可趁之機,但是他用手輕輕托住她的後頸,在她的耳畔呢喃了一句——
「雁融……我愛你。」
她頓時像是被什麼仙術點中了似的,全身僵住,怔怔地看著他,剛剛張開口,就被他狡猾地封住了唇舌。
「雁融,我愛你。」這五個字就此被吞嚥進了她的身體內,融到她的心底。她以為自己聽錯了,但是唇上有壓力的熱度又讓她不得不相信自己不是在夢中。
「瑾元,不要為了面子而欺騙我。」她掙扎喘息著,思忖他是不是為了大男人的顏面而不肯接受被「休」的事實。
瑾元歎息道:「你知道我不是在乎面子的人。」
「我不信。」她苦笑,「你我成親不是為了情,成親之後你也沒有和我說過這樣的話,前幾天你還為了別的女人而懷疑我,現在卻說你愛我?可笑!你愛我什麼?愛我這樣勇敢地拋棄你嗎?」
「或許……是的。」他撫摸著她的脖頸,這樣輕柔的安撫可以讓她的情緒平靜下來,「雁融,我娶你是迫不得已,但是我不會因為迫不得已而對一個女人說我愛她。原諒我,我做錯了一些事。」
「做錯事?你指什麼?」
「我……不該先懷疑你來到我身邊的目的,更不該私自決定許多事而將你隱瞞其中。若是你肯給我時間聽我解釋,我可以把這些事情的前因後果講得清楚明白。」
雁融在他的懷中抬起頭,凝視著他的眼——目光澄澈,誠懇得沒有一絲雜質。這不像她認識的瑾元,她想,她該給這個自稱愛她的丈夫一次機會。
「你要講什麼,就說吧。」
他看看四周,「這裡人多,我們出去談。」
第0章
「該從哪裡說起呢?從那份遺詔開始說吧。」
馬車上,瑾元緩緩地開了口,雁融很認真地聆聽,生怕漏掉一個宇。
他望著她,「你認為那份遺詔是怎麼回事?」
她思付著,「是好事之人編出的謊言吧?」
「為了什麼呢?」
「為了挑撥皇上對你的信任。」
瑾元古怪地笑,「不,那是一個事實。」
她不禁愣住。
「的確有那樣一份遺詔,遺詔上即位人的名字的確是我,不過,遺詔也的的確確被人篡改成了瑾陽,而且這份遺詔現在其實是在我手裡。」
雁融下解,「那……是誰……」
「你問是誰改的?我想你一定和所有人一樣,都認為是老二改的,不過,你們也都錯了,做這件事的人是——我。」
「你?」她大吃一驚,「你改的?為什麼?」
「因為皇帝這個位置太過束縛,而我,你該瞭解我,我不是一個願意被束縛的人,甚至很多時候我會很自私,為了自己的利益,不管別人的死活。所以,我並不是一個適合做皇帝的人,只不過父皇鍾愛我母親,也疼愛我,所以執意要把皇位傳給我,即使我百般推辭,也推辭不掉。」
瑾元回想起許多年前的那一天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