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頁 文 / 湛露
這讓瑾元一愣,他本想像往常一樣瀟灑地打趣幾句,但是望著她唇邊眼底的那抹憂傷,忽然一股青澀的味道從她的臉上流入了自己的心裡。
又一次,因為心疼而怦然心動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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雁融本想藉著回家省親三日的機會暫時緩一緩她和瑾元的關係,也藉著這三天想清楚,到底自己在承德王府該扮演怎樣的角色,同時,也是為了對瑾元那夜丟下她尋歡清音樓做以回報。
沒想到,她的計劃被瑾元在母親面前三言兩語就破壞了,只得跟著回王府。
月亮初上的時候,她正在屋內練字,這是她每天必做的功課之一,自小到大,因為天天練字,她的書法一直是兄弟姊妹中最好的,連身為一品大學士的父親都對她的字讚不絕口,有時候連給皇帝的奏本都由她代筆寫成。
她寫字的時候一定要清靜,尤其在萬籟俱寂之時,摒除一切私心雜念,寫出來的字最精純優美。
但今日她不過剛剛寫了幾個宇,房門就被人敲開。
只見荷香抱著一床錦被站在門口笑說:「王妃,奴婢來給您換新被褥。」
「不必換了,還是新的。」她下明就裡。
荷香眨著眼說:「那怎麼行,萬一王爺今天要過來呢?」
「王爺?」她苦笑道:「他怎麼會來?」白天他又沒有交代過。
「我為何不能來?」
真是說曹操曹操到。荷香機靈的抱著錦被離開,將空間留給兩人。
瑾元站在門口,對她微微笑著,「不歡迎我來?」
「怎麼會?」她垂下眼,側過身,「王爺請進。」
他邁步走入房內,一眼看到她攤在桌上的宣紙,好奇地問道:「在寫什麼?」
「只是練練字而已。」她忽然想起什麼似的,趕緊抓起一本書,想將紙上的字跡蓋住。
但是瑾元手更快,一下子將那張紙拉到自己手邊,然後吟誦起來,「我住長江頭,君住長江尾,日日思君不見君,共飲長江水。此水幾時休,此恨何時已。但願君心似我心,定不負相思意。」
他饒有興味地看著她,「我沒想到你心中竟然如此惦念著我。」
雁融尷尬地辯解說,「只是隨手摘錄的一首詞,沒有什麼意義,你不要亂想。」
「哦,不要亂想?你的意思是,你思念的人其實不是我,是嗎?」他戲謔起人來胡攪蠻纏的本事豈是雁融可以抵擋的?
見她被說得手足無措、滿面通紅,瑾元大笑著握住她的手,將她拉到身前。
「手都是冰的?」他訝異地將她的手環在自己的雙手中,「叫人多給你添個暖手爐吧。」
她囁嚅道:「不用了,我怕暖爐中香炭的味道。」
「那……就讓我來為你捂暖好了。」他笑著將她拉入懷內,吻住她同樣冰涼的芳唇。
不同於他第一次對她所表現得那樣輕狂,這一吻輕柔而縫繼,讓她原本有些輕顫的身體漸漸地平靜了下來。
在他來到她門前的那一刻,雁融就意識到今夜會發生什麼事了。昨晚錯過的那一夜,會在今夜重新開始。昨夜她曾經那樣滿懷期待地做足準備迎候他,結果他走了,而今夜……她還沒有任何關於這件事的念頭閃過,他卻這樣突然而至的來了。
這個人,總是給她無數的意料之外。
皇上說過——這個人,不是你可以在幾日內就可以掌控住的。
這句話讓她驟然痛醒過來,一下子睜開雙眼,發現自己已經是淚眼朦朧。
「不習慣,是嗎?」他的笑臉就在她的頭上,眸中映照著她迷亂的眼神。他沒放開她,讓她因寒意而泛起寒慄的肌膚因為緊貼著他而慢慢暖了起來。
她輕輕喘息著,又或許是在歎息著,將頭埋進他的胸膛。他笑著又將她的肩膀拉開,迫使她的眼睛和自己對視著,然後再度銜住了她的唇瓣,將火熱的氣息注入她的唇齒之中。
這樣震撼人心的撫觸,讓雁融忘記了自己身為大家閨秀的矜持,慢慢地,在他的引領下,開始一點一點的綻放自己的美麗。
即使是他再大膽地撩撥她身體的火焰,或是怎樣激狂的律動,她都可以保持清醒,不再怯懦或流淚了。
這讓瑾元很是驚奇,忍不住讚許道:「雁融,你真是一個奇妙的女人。」
她的唇角向上翹起了一下,呻吟道:「但我不是王爺喜歡的女人。」
他挑著眉問:「你很在乎這一點嗎?」
她苦笑,「有哪個妻子不在乎這一點呢?女人存在的原因,不就是為了取悅你們男人嗎?」
他詭笑著,「那你現在已經開始學著取悅我了?」
「如果這就是取悅,那麼……學起來並不難。」
她大膽的回應再度讓瑾元笑出聲,「你很有自信……不,你向來都很有自信。這樣最好,我不喜歡故作矜持的女人,在床上我們都應該給對方看一個毫無遮掩的自己。」
她睜大美眸望著他,沒有遮掩的自己?要做到這一點談何容易。此時此刻的他又豈是毫無遮掩的?每個人在面對別人時都要戴著一張面具,而這張面具,即使是在裸裎相對時,依然堅固得摘不下。
毫無遮掩的只是身體,不是心。因為這是床上,因為直到這樣親密地相擁之時,他們對彼此依然還很陌生。
她很想打開他的心,看清裡面的內容,那裡是否有一隅是留給她的?或是裝著於香香?更或許,什麼人都沒有,他的心中其實只有他自己……
要怎樣,才能打開他的心,看個清楚明白?
第5章
「清音樓也許已經暴露了。」瑾元神情冷峻,「這次這件事大有玄機,我到現在還想不出那幕後主使人,到底想在樓子裡找什麼?」
「不是說他可能在找傳說中的遺詔嗎?」瑾榮笑道。
他蹙著眉,「如果那個人是老二派來的,那……就不是。但老二會這麼故弄玄虛嗎?」
「二哥做事不是向來古怪,又不按牌理出牌,上次他突然跑到江雁融的家裡去,不就是一個例子?」
瑾元瞟他一眼,「那是你大嫂,不要叫得沒大沒小。」
瑾榮古怪地看著他,笑了,「你倒是挺護著她的,是不是已經圓了房了?」
瑾元淡淡道:「她是我妻子,做這種事還要提前和你報備嗎?」
「當然不用。只是我的這位大嫂應該是個聰明人吧?你做的事情都要瞞著她嗎?若她是二哥派來的……」
「她……應該不是。」瑾元遲疑了一下,「陛下把她指婚給我的目的我雖然還不知道,但是,真正的目的也許並非我之前所設想的那樣。」
瑾榮嘖嘖讚道:「這才幾天啊,你怎麼對她的態度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?這女人真的很有手腕,能把我心思像野馬一樣的大哥握在手中。」
瑾元的臉色陡然沉了下去,「老三,在我面前你最好不要說她的壞話。」
「大哥心疼了?」
「若你心中有我這個大哥,記得,也要尊重她這位大嫂。」
瑾元的鄭重其事讓一直歪坐著身子的瑾榮不禁地坐直了身體,尷尬地咳了一聲,問道:「那,我這位值得尊重的大嫂,一天到晚都只是關在家中,相夫教子?」
瑾元倏然起身,丟下一句,「你若是閒到開始關心別人家的家長裡短,不如我向陛下請命,調你去戍守邊關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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瑾元已經很久沒有沖瑾榮發過火了,上一次他們兄弟之間起爭執,是在父皇剛剛去世、瑾陽被宣佈為皇位繼承人的時候。
瑾榮當時滿面震驚地衝到王府來,大叫著,「憑什麼是他聶瑾陽當皇帝?怎麼算也是大哥你來坐這個位置啊!我不服!大哥,只要你一句話,我立刻帶人動王護駕!」
瑾元當時就翻臉,甩了他一記耳光,「這種大逆不道的話,你在我的王府裡說出來,是想陷害我不忠不孝嗎?既然父皇選了他,那就是他坐這個位置了,我都沒有抱怨一句,你是來替我發什麼威、出什麼頭?」
瑾榮當時捂著有點紅腫的臉,愣愣地看著他,好半天才回過神來,大怒之下拂袖而去。
後來,是藉著瑾榮過壽的機會,瑾元給他送了一匹寶馬,才終於把這份兄弟之情重新連上。
這一次,是為了雁融。
如果說上次皇位之事是為了顧全大局,那麼這次為了她,則是為了什麼?私情嗎?
瑾元每天從外面回到家時,總是看到雁融很認真地和那些錢莊、田莊的老闆、佃戶們談事情。
她似乎真的對打理這些事很有興趣,天天都忙得不亦樂乎。
而對於他的事,她從不過問,好像他的一切與她並無太大的關係似的。
這讓他有點……失落。
妻子,難道不該足以丈夫為天,對他唯命是從,費盡心思地討好他嗎?